《大哥，劝你耗子尾汁》非之雪

23、坦诚相认

　　桌案上画好了路线图，肖白将纸笔收起来，转头一望，发现秦未双已经进入梦乡之中。

　　他吹熄了烛火，借着窗外的月光，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恰好床前有一束月光照射下来，洒落在秦未双的身上，月光如水，美人如画，秦未双的长睫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时不时微微的颤动。

　　她累了一天了，肖白有些疼惜地把被子盖到秦未双的肩膀处，听着她安然的呼吸声，他的内心竟也别样的沉稳。

　　不管如何，他真希望能一直这样陪着她。

　　夜里的风吹的狠了，门窗发出呜咽的声音，只有这一小片是温暖的。肖白还是和衣而卧，待四更的锣声响起，他准时起来，顺着窗户熟门熟路地出去了。

　　窗子吱嘎关上，肖白的身影隐入黑夜。

　　在这一边的黑夜里，却亮起了一双眼睛，秦未双夜里做了噩梦，惊出一身冷汗。她梦见夏日的桃林，溪水潺潺，莺鸟啼鸣，漫步其中，闻着花香，她忽然就伸出手来，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一个男子的手，和他谈笑着，梦中的两人就像认识了许久的模样，彼此交心，相互依靠。

　　但是梦中却始终也看不清那男子的脸，秦未双在梦中祈求着，让我看一看他长什么样子吧！那梦中的神灵便把视角从手上挪到了脸上。秦未双定睛一看，竟是小白的一张脸，正望着自己笑。

　　这一笑将她惊出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了。

　　心跳跳的很快，她清醒后还不得平静，便抚住胸口，大口喘息着。

　　她，她竟然在梦中梦见小白是与她相知相爱的男子……

　　慌张中伸手朝小白的方向一摸，竟然冰凉一片。

　　小白呢？

　　秦未双立时又吓了一跳，在黑夜里试着喊了一声：“小白？”

　　无人回应，黑色扑面而来，她吓得把床幔全部放下来，把自己缩到一角，再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在心中呼唤着小白的名字……

　　就这样，熬过了一夜。

　　秦未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只知道天色变亮时，她还在默默祈祷着小白的出现，但是小白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有晨曦的微光。

　　这时候，窗户忽然吱呀一声，秦未双精神紧张紧紧盯着，床幔拉开，秦未双刚要惊声尖叫，却在看清来人时硬生生憋回去了。

　　他的衣服变成了男装，脸上没有涂粉，眉毛又黑又浓，眼睛细长又深邃，脸庞的棱角分外清晰，晨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空气中的小颗粒漂浮在他身侧，秦未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绒毛，以及那略显眼的黑色胡茬。

　　“小……小白？”

　　“你……你醒了？”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又一起惊讶着，尴尬着。

　　肖白先回过神来，唰的一声把床幔拉回去，转身从衣服口袋里掏丝巾，他昨天夜探神仙居，换了轻便的男装，早上急匆匆回来，没想到以往这个时候还在沉睡的秦未双竟然提前醒了。

　　害的他来不及换女装，来不及把喉结遮挡住。

　　但是他没想到，秦未双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他的喉结。

　　那一天一夜未刮的胡茬，已经将秦未双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她看见了，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以致于肖白慌乱的把床幔拉上时，她的眼前还浮现着那幅画面，逼真到让她恍惚，还以为时自己半夜没睡，脑补出来的。

　　于是她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跑到肖白的对面站着。

　　把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此时，肖白已经把纱巾系好，但是面对秦未双那审视的眼光还是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解释一下他喉结的来源，便说小时候摔倒磕伤的吧！

　　正要解释，秦未双却伸出手朝他的脸摸去，肖白身子后仰，“那个……那个小姐……”

　　白皙的手落在肖白的脸上，带着温暖又柔软的触感，可那触感忽然用力一抹，好像肖白的脸上粘上了什么脏东西，秦未双要帮他擦掉似的。

　　但是徒劳无功，那黑色还在，秦未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肖白的脸，这才把惊讶转为惊恐，那只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肖白也终于明白她擦得是什么了，但是刚才只顾着找喉结的借口，一时大脑空白，找不出胡茬的借口了。

　　“秦未双，那个，是这么回事，你听我说……”肖白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秦未双的身子，即便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借口，但是要先把她稳住。

　　“你，你……”秦未双断断续续地说，用手指着肖白的脸道，“真是男子？”

　　“其实是这样的……”肖白还想再胡诌些什么，但是看到秦未双的模样他知道他再说什么，秦未双也听不下去了，只好道：“我并非有意。”

　　秦未双身子彻底瘫软下去，她想到往昔与肖白同床共枕的日子，想通了为何肖白那么像男子，却还说着诓她的话，她竟天真的全部相信了。

　　眼见她站不住，肖白赶紧将她放到床上。秦未双的头靠在床框上，在心中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肖白还想开口解释，秦未双却制止了他。“小白，你什么都不必说，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肖白闭了嘴，转身坐在桌旁。

　　天渐渐大亮，屋子内阳光照射进来，变得非常暖和，窗外的麻雀又开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了。

　　过了一阵子，麻雀们四散开去，屋内恢复平静，二人呼吸可闻。

　　“你同我说说，你究竟是谁？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秦未双渐渐恢复了一些气力，她想，比起纠结小白为什么是个男人这个问题，还不如先将他是谁，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假扮丫鬟的问题弄清楚更好。

　　男人这个身份瞒不过去了，肖白变回自己的声音，坦诚答道：“我本命叫肖白，来到范府是为查案，因为这件案子非常机密，故而不得已以下人的身份潜入，但是由于当时范府没有招收家仆，不得已男扮女装。被分到你这里，实属巧合。”

　　“办案？”秦未双问道，“你是府衙的人？”

　　现在还不适合告知秦未双他的公差身份，便含混道：“差不多吧，总之是受命于上级。”

　　“那……你来范府，可是范家犯了什么案吗？”秦未双知道这原不该是她管的，范府如何，与她不过是过客而已。但她如今受恩于人，想要彻底置身事外，终究不可。

　　肖白又怎会轻易告知呢？便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不能说。”

　　秦未双本来并非是一个步步紧逼的人，但是面对肖白，她心中有很大的气，气他欺骗自己，气他身为男子竟然同意她的“胡作非为”，便不想适可而止，接着说道：“你若不说，我便将你的身份告知范府上下，让范家有所察觉和警惕，你就休想办成你的案子！”

　　秦未双的威胁练得不是火候，肖白在心中笑了一下，和她亲密相处这么久，他对秦未双可谓是了如指掌，便道：“你不敢，我的身份若是曝光，你的处境可就完全变了。”

　　肖白点到为止，不再多说。秦未双自然领会。

　　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可谓是羞愤至极。

　　这时候，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二人都住了声，屏息听着。

　　“秦小姐，老夫人叫您去吃饭呢！”

　　原来是丫鬟传唤吃早饭，二人同时舒了一口气，秦未双支开丫鬟道：“替我谢过老夫人，就说我今日不下去了。”

　　那丫鬟得了指令便拜退了，待到脚步声走远，二人又你看我我看你，脸还是以前的脸，感觉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肖白先是笑起来，逗她：“我就说吧，秦小姐还是关心我的！”

　　她该如何是好呢？那层窗户纸就这样被突兀地捅破了，小白不再是小白，她也再难去依赖和相信。为什么……秦未双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控制不住趴在枕头上痛哭起来。

　　“秦小姐，你怎么了？”肖白担忧地问，上前查看情况。

　　什么秦小姐，多么生疏的称呼！秦未双哭得更狠了，她咬紧了下唇，抬起脸来狠狠掐了肖白一把，肖白正凝神她的状态，冷不防这一招，疼的龇牙。

　　“你把我的小白还回来，还回来！”

　　第一次看见秦未双“发疯”，就……还挺好玩的。

　　肖白耐着性子，忍着疼痛，靠近秦未双道：“秦小姐，我不是在这呢吗？”

　　秦未双胡乱抹了把眼泪，哭着：“你不是，你不是小白，小白不会喊我秦小姐，小白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哪种语气？”肖白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秦未双的哭声。

　　秦未双竟然果真停止哭声，仔细地思考合适的解释，“就是那种……那句话，什么你的身份要是曝光，我的处境就会变艰难什么的……”

　　“哦，你是说威胁的语气吧？”肖白替她找到了合适的描述，“可明明是你先威胁我的！”

　　“我没有！”秦未双继续哭声，显得分外委屈，“如果你是我，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睡着的人一直是个男人，你会怎么做！你是不是会想他欺骗你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嗯！”肖白理解似的点点头。

　　“你是不是会害怕他其实以前对你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确实！”

　　“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名声，以后有可能嫁不出去！”

　　“唉，真的！”

　　“你是不是会害怕有一天他办完自己的事了，就会不辞而别，以致于你连真实的他都没有相处过，就，就那样走掉了……”

　　秦未双的哭声渐弱，只剩下抽泣。肖白不再附和她的话，反而定定地看着她，给出了一个答复：“我不会不辞而别的，秦未双。”

　　他抬起手，覆上她的小脸，将她的泪水尽数擦去。

　　秦未双抽泣一下，感受到他的大手有些粗糙，划过她细嫩的肌肤，略有些摩擦。

　　她迎上他的眼睛，小声委屈：“小白，我，我真的只有你了。”

　　那惹人怜惜的眼眸被泪水泡着，肖白的心也被冲溃了，他情不自禁，没有问过秦未双的意见，就将这个人拥在了怀里。

　　“我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