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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曲尚未终 ...

  •   殷沛的突然出现缠住了玄武主丁魁,周翡扭头便要回去找阿姐,突然地动山摇,不知道是哪一边的爷爷居然又埋了火油和火/药!
      打不过,就要请祝融大发神威?周翡不管不顾的要冲进去,被李晟喝住,“周翡!你不要命了吗?”
      周翡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往里跑,不要了,要什么命啊,那是她姐姐啊。
      另一边的周珍呢,早在祝融发威之前就和谢允带着赵明琛跑了,因为最后冒出来做黄雀的那一群黑衣人不是赵明琛的人。
      不过倒也是南朝的人,只不过是南朝主战派的人。和所有的朝堂一样,南朝关于北朝的态度也分为主和与主战。
      甘棠先生周存周以棠手掌兵权,却是主和派的,因此主战派要想打仗的话,就必须有一个不得不开战的理由,比如,北斗楚天权竟敢私跨边境,谋害皇长子于永州。
      谢允为周珍解释到,“我在我们这一辈人里排老三,十三岁那年被我小叔接回金陵,离开旧都之后,我便一直在师门中,与宫墙中雕栏玉砌格格不入。”
      “明琛那会正是好奇粘人的年纪,不知怎么特别黏我,唤我‘三哥’,白天到处跟着,晚上也赖着不走。我一个半大孩子,还得哄着这么个赶不走的小东西。”
      “刚开始很烦他,可是宫中太寂寞,一来二去,居然也习惯了。现如今他大了,心思多了,有点……我见了他有难,却还是忍不住多操心一二。”
      谢允难得说赵家的事,但这次毕竟幕后策划的人是谢允的堂弟,虽然本来欲做黄雀被人做了螳螂…实在是死了也活该…
      周珍摇头,谢允的心一揪,以为她不高兴了,没想到周珍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依旧好生生的跟着他们。
      这是没有不高兴?谢允呆了好久,周珍回头揪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写,“那又如何?我帮的是你。”
      是你啊,你在,不就好了?哪有那么多需要解释的。
      谢允被她揪着,走的跌跌撞撞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山川剑啊,自是胸中有沟壑,心中有山河,那些寻常的龃龉,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这幅雄浑秀丽的山河早已飘然进了谢允的心魄,如同灯火在他的心海闪烁,是他短暂一生中最重的笔墨。
      我的珍珍,你让我,如何是好呢?
      他们跑了好几里地,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这到底是敌是友?
      谢霉霉发话了,“我有不祥的预感。”
      这厮给自己起字霉霉,向来是倒霉到了极致,什么否极泰来对他根本没有用,倒霉至“连中三元”倒是常事呢。
      果然,来者是窜逃出来的文曲楚天权!
      文曲太监来此一遭,撸了一个慎独印,又遇上身边没带几个人的南康王,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发财运,他文曲真是福星高照啊!
      他当即决定,把这康王顺回去,嘿嘿嘿……到时候可就有的是好戏瞧呢!
      堂堂康王,在南朝的地界,被人活着拐走,丢人丢到姥姥家先且另说,到时候康王的母族肯定会在朝中掀起腥风血雨!
      废话个啥!有谢允和周珍两大高手在这里,有他文曲什么事!
      不过文曲带着一大群高手,好像是有点费劲啊!周珍长剑一出,自己对上文曲楚天权。
      她刚一动手,楚天权就看了出来,“山川剑?就让咱家领教一下!”
      谢允推云掌亦至,云与山川,两大写意叠和在一起,只是山川剑杀意较重,推云掌却蕴藏着禅意。
      一位是:山有千百度,川蓄万里雾。
      另一位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楚天权被这两人同时扛上,那些其余的高手便找上了赵明琛身边的人,周珍抽身对上那些高手,为赵明琛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公子垫好了后路。
      谢允头也不回,“回去好好读些正经的经史策论,不必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邪魔外道讨你父皇欢心。”
      “你也讨不来,也不必整日里听你母妃他们危言耸听,你是皇子,不是他们争权夺势的工具,给自己剩点尊严。”
      赵明琛怔怔开口,“三哥。”
      长剑从赵明琛身边挥过,局势一触即发,已经不是可以犹豫的时候了。
      白先生和玄先生架起来赵明琛,带着他就要走,他却突然声嘶力竭的回头,“你们放开我!三哥!我不要回去!同你一起浪迹江湖有什么不好……”
      金陵又有什么好,每一个人都口蜜腹剑,每一个人都别有用心,就连醉人的春风中都蕴藏着无限杀机…他为什么要回去!
      可周以棠说过,取舍是强者之道,没有能力反抗的人,是没有取舍资格的。
      楚天权滋滋叹气,“端王殿下好气魄,怎么不叫这姑娘也一起走呢?”
      谢允掌风看着柔绵,力气却不小,很有隔山打牛的意境在里面,“她不归我管,她也不会走,楚公公,既然你执意不肯离开,那便留下吧。”
      周珍听到这话,身体一震,随后安安静静的揍人,替谢允为赵明琛垫后。
      有的人不会说话,可是她的一瞥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千言万语,需要细心留心的人才能读懂,而一旦读懂便放不开了。
      周珍见碍事的赵明琛走了,回头替下和楚天权硬抗的谢允,他的动作已经愈来愈慢,楚天权笑到,“我倒是要感谢廉贞兄了。”
      “黄河悬”和“有无生”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和滔天的怒气袭来,上一辈山川剑夫妇的招式竟是在他们女儿的身上得到了奇妙的融合。
      周珍将这厮引到旁边的小树林里,走起太极两仪阵,谢允便拿起长剑,他的剑式古朴,无非就是劈刺砍,却有着精准的杀意,是战场的剑式。
      推云掌禅意重,杀意轻,总是有些手下留情,谢允的长剑杀人就要厉害的多,而周珍的太极两仪阵杀意精妙,两项配合,文曲那些黑衣高手压根不够他们宰的。
      文曲楚天权深恨周珍和谢允这两个碍事的,但也知道,若是再不跑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因此不敢恋战,扭头便往深处窜。
      周珍和北斗那可是有仇的,殷家庄覆灭和这些人有不小的关系,怎么可能放他走!
      她将自己手里的长剑当成暗器以“泰雄”之势掷出,楚天权大怒,一个空翻闪过,却不成想另一把长剑紧随而至,是太极两仪剑中的“前后随”!
      楚天权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被长剑砍掉胳膊,脸上突然泛起乌青,全身都开始抖动,他中毒了!
      苍天大地,周珍没有下毒的!应何从从一旁走出来,“别动。”
      谢允挡到周珍身前,“别过去!”应何从摸摸自己的小蛇蛇,“这叫做‘凝露’,是一种蛇毒,制成药粉,沾上水汽便可化为无色无味的毒雾。”
      冤冤相报,文曲楚天权最后死于山川剑和大药谷之后。
      应何从还颇为遗憾的摇头,“见血封喉的毒就是这点不好,想跟仇人一诉旧怨都来不及,不痛快。”
      “这瓶凝露我做出来三年了,一直没机会用,如果不是你们将楚天权逼到了穷途末路,以我那点微末本领,一走进林间就会被他发现。我感谢你们,所以这次不会害你们。”
      应何从拿出一颗药丸,扔到周珍身旁的草丛“这是凝露的解药,你拿去吃吧。”
      周珍将解药捡起来,指了指谢允,应何从明白她的意思,“他身上有透骨青,百毒之王呢,凝露可奈何不了他。”
      ………
      谢允声若游丝的反抗,“应公子,劳驾,能别老用这么崇敬的语气说透骨青吗?”
      周珍大惊失色,忙扶住他,才发现他身体又冷又硬,手上刚刚被划的伤口都已经冻的流不出血了。
      周珍慌张的看向应何从,匆匆写到,“应公子,您是大药谷的传人,您一定有办法…”
      谢允躺在周珍怀里,“珍珍,别,别强人所难。”
      应何从,大药谷的最后一丝血脉,却只会毒不会医,因为在大药谷没有覆灭的时光里,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并没有好好学习医术。
      不是所有的传承都可以像山川剑一样,能有未雨绸缪的周苇将秘籍深藏,能有爱女如命的殷闻岚将内功传渡,能有天赋异禀的周珍将威名续上。
      应何从没有这么幸运,大药谷三千典籍早已被廉贞与文曲劫掠后付之一炬,“我,我是配不上药谷传人这个称号的…透骨青我也没办法,我,我只会报仇。”
      可是那覆灭了的大药谷也回不去了,那枯燥的药理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他连师门的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
      应何从留下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他时日无多,今天他又强行以内力疏通阻塞的经脉,毒上加伤,谁也压不住的。”
      谢允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国一家、一派一人,都有气数,都有尽时,应公子,这没什么……”
      固知一死生为虚妄,齐彭殇为妄作,虽说早死晚死都是死,可周珍想不通,凭什么,为什么…
      谢允感受到一滴滴的温热,“珍珍,别哭啊,你想想我们赵家,自我祖父,也就是先帝起,就已经积重难返,跟个破灯笼似的。”
      “他想要改革,却触碰了太多人的利益,导致最后叛乱的时候,没有人和他一条心。”
      “我的父亲,在东宫住了大半辈子,那位文曲,原本也只是他陪读的太监,他却文不成武不就,赵家当年气数已尽,版图南移,乃是情理之中。”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扯这些破事!周珍紧紧的抓着他,拼命摇头,声声呜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谢允自然不是在说废话,“珍珍,那么大的国家都能说塌就塌,而生老病死,更是人之常情。”
      周珍背起他,拖着他僵冷的躯壳往前走,只是天苍苍,野茫茫,心空荡,人彷徨…去何处?不知道,不知道呀。
      谢允喃喃细语,“珍珍,我,我想跟你去芦苇荡,我想啊,把你藏起来。”
      藏起来,免你苦愁烦忧,予你平安护佑。到时二人夏日泛舟,秋日再共话天凉好个秋。
      梦里他等了十六年,如今可能还是要等,只是要去地府黄泉等,等她过来,等来世再续前缘。
      那颗珍珠还在他的手边,仿佛他真的看到了随风飘散的芦苇,人都随着芦苇一起轻飘飘的。
      藏一颗珍珠,陪我山水间。
      留一句等你,天涯心手边。
      谢允低低的唤了最后一声,“珍珍。”
      我一直以为,我的故乡在旧都,我一直以为,到死也无法魂归故土。
      可如今,天高地迥,南北无穷。
      然,吾心融融。
      因为,吾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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