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里七殇(GL)》猫捕雀

6、vol.6

　　苏琛接着看向索然，不知道索然和这个看似说话如此逼人的女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一句话竟可以让索然大变。即使不知道索然会不会回话给她，却在她僵直的背影中看到了答案。然后握紧索然的手，说，要不，我们走吧？

　　索然对着苏琛露出一个笑，转头对着谭思淡淡的说“你知道的事很多，又干吗拿这话来激我？想做什么直说就是了，我不会退一步，也不会跑。”

　　“不会退？”谭思听到这话竟大笑出声来，走到索然面前伸手捏住索然的下巴，冷然的说“你不会退怎会接着写了那么多年信给她还不敢当面说一句你爱她？你不会退抱着我哭的时候可否想过我的心情？你不会退面对她结婚的消息也无动于衷？你不会她结婚的时候怎么不敢出现在当场？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可笑之极吗？”

　　索然被她的手指捏的脸颊发痛，一掌推开她的手臂，抚上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印子，不愿意在她面前再示弱，她们已经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不是吗？又何必说这些早已经陈旧的往事？

　　思考了半晌却还是无法压抑自己心里的恼怒：“除了这些，这些烂到了骨子里的陈年往事你还有什么能对我说的？我们之间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了吧？那些事我早已忘了，你最好也忘掉。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提起，没用。”

　　谭思看着索然的面孔一脸平静，没有一开始的冷意，也没有了后来狂放的笑声，“是啊。原来你也知道，除了这些，你我之间再没有别的能说了。”

　　轻声细语的一句话不知为何，竟让苏琛和索然听出了一丝难过和寂寞。

　　索然莫名的愣了楞，想了想她说的话，竟然找不出能够反驳的地方，不免也升起了一股无可抵御的烦躁之感。皱了皱眉毛平静的说“你知道就好。你若有想法直接对我说便是，那些东西只是以前的，无法抱着过下半辈子。”

　　谭思看了看她，轻声笑了一下，转身就走向了屋子里，竟没有回话。那些人早已被眼前这不知为何的对峙给惊讶的目瞪口呆，彼此都在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插不上话，只是隐约知道是因为这个索然的往事让谭思这个大美人失态了，千年难遇啊。看热闹之余也升起了对索然的钦佩，能让姓谭的这样，她算是头一个！

　　苏琛看到这里知道再没有下文，对着脸上隐约露出苦痛之色的索然皱了下眉，拉着她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关起的那一刻，索然靠在门边的墙上，没有去管身边一脸探寻之意的苏琛，拿出烟点了上去。重重的吐出，就像一声巨大的叹气，把所有的憋闷释放了出去。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在圈子的里聚会的地方。如果早知道……早知道她不会过来。她不想知道谭思到底是不是圈子里的人，也没有想知道的欲望，可是她竟然说带她见那个人。这是唯一让她觉得真正震惊的事情。

　　为什么当自己都想遗忘的时候却还有人锲而不舍的不让自己忘记。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曾经发生的一切，是她永远不能忘记的。为什么连她想要开始重新生活的时候还是有人在阻挡。她不明白。谭思是为了什么。

　　瞬间的思考，让烟燃起了一半。索然抖落烟灰，抬起头看到苏琛看着她的目光。平静的眼眸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就只是在等她，等她恢复过来。那样的表情，仿佛不管是多久，都在等着索然的目光看向来，看向自己，然后眼里只有她。

　　这样的目光，让索然的心深深的震动，掉落下去没有一丝的声响。她却有了退却的本能。

　　退却的念头方起，对面的人就已经走来夺过烟摁灭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继续牵起她的手往前走。那样的契合。契合到连索然表情里的退却也给淹没掉，不见踪影。

　　在与苏琛分别之后，索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深夜中又一次重温了那部让她无数个夜晚都迷恋不已的电影，那个戴着墨镜提着手提箱独自守候在某一个地点的沉默的男人，等候着最佳的一个时机，来猎取他守候已经的猎物。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和挫折，最后的结果也会随着他的冷漠和迅捷恢复平静。而这一切，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因为失败意味的就是他死。

　　人们把里昂和玛蒂尔达的感情套上了一个词语，洛丽塔情结。可是在索然看来，她更加深信里昂和玛蒂尔达的情感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彼此作伴着寻找慰藉。他们的心都是冰冷的，像两只舔舐伤口的迷途羔羊。只有依偎在一起才觉得温暖，所以他们相互珍惜。

　　每当夜深人静看着片中的里昂，都觉得他是幸运的。纵使结果依旧是不幸的。他在自己孤独的旅程中找到了能够给予自己温暖的人。

　　自己呢，每一个时刻都天真的以为在身边的那个人，总会陪她走过去很久很久。可是当时间越来越离得久远，她就越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时候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对陆路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是因为幼时那总是黑暗着的心，看到了她给的光芒？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已经渴望温暖太久，渴望到当陆路第一个面对她站在阳光下对着她微笑，她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那颗心。她不想去管这是什么样的结果，也不愿意去想，这一个微笑到底能够存在她的身边多长时间。

　　再次回到网络的索然比以前更加的沉默了。群里面有几个特意找她单独的聊天，却被她忽视过去了，不知道是对她感到好奇想认识，还是对那晚奇特的情景感到好奇才来认识她。只是这两种她都没兴趣。一律拒绝。

　　她看着群里不断跳动的对话，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对她说：这不是我要的。这不是我要的。可是她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原慕说的，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你不知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别人又怎么给你，又怎么明白你的心？

　　她还记得那一次原慕生气的样子。僵硬着的脸庞，眼睛里是无法抑制的怒气。是的，她遇到了很多的人，这几年的走走停停总是可以轻易的和别人纠缠在一起，可是当两个人都认真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给予的，和能得到的。

　　她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样，忙碌着，下了班就一个人呆在家里，自己做东西给自己吃。有时候煮一碗泡面，上面卧一个七分熟的鸡蛋，客厅里放着那张听了几年的古筝精品，那是在一个小摊子上淘来的。她很喜欢里面那首《平湖秋月》，在休息日的早晨和中午拉开窗帘放出来，丝丝缠绕的音调温柔旋转的仿佛把心都勒的紧紧的，不敢松懈一口气，在自己的心间脑海荡漾。

　　她从未想过请同事或者朋友来自己的家，同事不够熟悉，而朋友，也早已四散开来。这几年的混迹中，她甚至再没有了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哪怕是对着叹气诉说自己心中的哀苦。有时候也想着，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多好，不会在自己大醉的时候打电话也不知道给谁，不会在自己深夜失眠街头徘徊的时候想找个人出来也只能望着路灯发呆想不出那个人来。

　　可是当她努力了又努力，在一个气氛很好的咖啡店和一个相交不久的朋友坐着，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些自己心中翻腾绕转的话和事情。

　　她一直都觉得过往是她的耻辱。而袒露自己的过往，就如同扒开自己的衣服在陌生人巡视探索的目光下狂奔，一样的耻辱。让她无法心平气和。哪怕是说一句，以前爱过一个女人。

　　最终这场本来预谋着把自己交代出去的约会在对方一阵阵不自在和疑惑的眼神中停止。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是的，没有勇气。她的勇气和棱角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被磨光，那些年少气盛、张扬的青春仿佛从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也或者说，没有来得及发生，就已经被她的心给淹没了。她心里的那些沉重，和无法忘怀的过去。

　　没有地方去的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翻出了一大堆的碟片，拿了一张比较新的看起来。第一部片子就是《非常完美》，里面有一句让她异常深刻的话：“苦苦折磨我的并不是我刚刚失去的，而是那些我曾经拥有的。”

　　她无数次的在心里回味着这句话，以至于按下暂停键盯着字幕。

　　她不常看这些类似青春的电影，在那个盗版的压缩影碟中充斥着或老或新的电影，她扔在一边闲置了很久，却没有想到看过的结果让她异常的欢喜，也或者是，没有预期中的那么失望。

　　当轮到下一部电影，看到大S的脸出现，这个总是带着笑意的女人，她不喜欢。不喜欢这样即使不笑也可以看起来很开心的脸。她想直接看接下来的一部，却被片头的一段话吸引住。

　　你会不会这样
　　有些地方，你一辈子再也不想回去
　　有些人，再也不想遇到
　　有些电话，从此就想delete掉
　　但，没有办法，对不对
　　就好像有些事，你以为你早已忘记，没想到，却影响你一辈子。

　　她看到片中大S微微仰起的脸，看向天空，麻木而哀伤的眼神。然后是无穷无尽的奔跑。

　　正当索然的眼睛随着那奔跑的身影晃动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显示了一个“琛”字。她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一面之缘的苏琛会给自己打电话，而那个一面之缘，仅止于离开包厢苏琛送她回家，那沉默少话的一路。

　　她接了电话。苏琛说：我在你楼下。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中的她声音有些微的低沉，完全不像初见时的清脆响亮。索然走到楼下看到苏琛低头站立的背影，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索然把苏琛带到家里，倒了杯热茶给她。电影还在放着，她看了看抱着杯子的苏琛，想要去关掉，却被苏琛拉住了手。她转过头看过去，这时才发现苏琛的眼睛是红的，脸色很不好。眼睛里闪烁的不知道是犹豫，还是不忍。

　　苏琛说，“不要关。你坐下。我...”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