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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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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我统计了一下我们这边的票数,觉得还是不够保底,”陈望安坐在汽车上,听电话里的骆宏骏焦虑地说,“我刚刚得到确切消息,陈西棠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得到了那帮西洲人的支持,这些人以前一向是只拿钱不站队的,他们如果立场鲜明地投给陈西棠,我们先前打出来的优势就都没有了。”
陈望安手里有41%的京夏股份,这么大的股权占比却也很难在京夏一言堂,陈西棠在公司深耕多年,其资源和人脉是空握有股份的陈望安不能比的,所以陈望安选择找一个代理人帮他掌控京夏集团。
骆宏骏原本是陈西棠的副手,因向陈望安投诚而被陈望安提名参与新一届董事会主席的角逐,四个提名人中他是实力最弱的一个,但架不住陈望安股份占比太大,眼看着集团一把的位置唾手可得了,谁料另外三个候选人抱成一团,两个退选,把票数全都集中给了陈西棠,而一向在集团中立的几个外资股东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支持陈西棠,急得骆宏骏团团转。
“你慌什么?”陈望安波澜不惊地说,“陈西棠被你背刺,挨了我这么久的打都没慌,论定力,你可远不及她。”
“陈先生,”骆宏骏苦笑道,“陈总输了这一把还有无数翻身的机会,我可是赌上了全部身家性命,输不起啊。”
“输不起你还学人□□,”陈望安语气嘲讽,“行了,我马上到公司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场子撑起来,我没什么赌技,但赌运一向不错。”
骆宏骏笑道:“您这么说,我就吃下定心丸了。”
电话挂断,骆宏骏对身边唇红齿白的小男助手微微一笑:“他手里果然还有牌。”
“那我们自己的牌就不用全出了,”助手很高兴地说,“这一出螳螂捕蝉到最后还是你魔高一丈。”
“人活的岁数越大越信命,陈望安确实没什么技术,但命实在够硬,运势实在够好,陈家的人都天生异骨,我以为陈西棠已经弹尽粮绝了,谁想她还能拿出一支奇兵,姓陈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跟这种人斗,我怎么能不留几手,”骆宏骏说着伸手在助理屁股上一拍,说,“好了,你自己找地方玩儿去,我去会议室,准备打最后一场硬仗。”
“预祝你凯旋而归,晚上我们好好庆祝。”助理趴在骆宏骏耳边暧|昧地说。
骆宏骏的手指顺着助理的臀缝往上抬了抬:“怎么庆祝?”
“你说呢。”助理笑得风情万种。
会议室内,一张大会议桌两边坐着数十位股东高官,中间首位空着,首位下手陈西棠在左骆宏骏在右,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骆宏骏扫向对面阵型,心中默默计算着,脸上露出不甚轻松的表情。
陈西棠蔑笑着看了骆宏骏一眼,同样在心中算计了一番,笑容愈发胜券在握。
有人看着手表皱眉道:“会议时间已经过去15分钟了,这位小陈先生还没来,是不是太不把股东大会当回事了?”
“年轻人,说不定在哪里耽误了点事,再等会吧。”接腔的人明着替陈望安说话,语气里也充斥着不满。
“幸好他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自己出来参选,否则他要是把老董事长的名头抬出来,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叹着气说。
“能怎么应对?公归公,私归私,京夏集团50万员工的生计高于一切,就算抬出老董事长我也只做对公司有益的选择!”另一人大义凛然道。
说话的人几乎全是陈西棠站队的,而骆宏骏这边的人一部分频频看表,另一部分人则频频看骆宏骏,都是越看越心凉,对这次选举的结果充满了悲观。
屋中还有一拨群体是外国人面孔,坐得四平八稳,只喝着茶水不出声。
浮生百态,不过如此。
终于,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所有人朝门口望去。
陈望安走了进来。
“陈先生,您来了。”骆宏骏起身迎道。
陈望安“嗯”了一声,径直走到空着的主位坐下。
一众人瞧了瞧他,又彼此面面相觑,人人脸上的神情皆复杂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陈望安如同一个异类闯进了不属于他的世界,整个房间里的人除了他,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四十,不论男女皆是正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气质沉稳端庄。
唯有陈望安,如此郑重的股东大会居然穿了件深棕色的皮夹克,夹克拉链还没拉,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T恤胸口一个硕大的骷髅头图案跟他那吊儿郎当的神情和坐姿倒是匹配得相得益彰。
“既然人来齐了,那我们的会议就开始吧。”会议主持人站了起来,边说边朝陈望安询问地看去,陈望安点了下头。
“首先,让我们为陈延年老董事长、陈展鹏董事、陈云鹏董事……”
“行了,人都死多久了还悼念,悼念多了能活过来不成?”陈望安不耐烦地打断主持人,“有正事儿说正事儿,在座各位都是掉100万在地上都懒得捡起来的人,时间比什么都值钱,少啰嗦,直奔主题。”
闻听此言,满座人的脸色愈加精彩。
“砰!”陈西棠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斥道,“陈望安,你别太不着调!”
陈望安望向陈西棠:“你叫我什么?”
“怎么,你想我也叫你一声陈先生不成?”陈西棠冷笑。
“你还是继续叫我孽|种、灾星,我听着比较顺耳,你叫一声陈望安,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跪下,”陈望安笑吟吟道,“别跪,给我好好站着挨打。”
众高管喝水的喝水,低头的低头,撇开视线的撇开视线。
陈西棠气得直发笑:“行,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把我打趴下。”
“哎,这就破防啦?”陈望安惊讶地说,“这就是主|席候选人的情绪管理能力?没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定力,你也配参选?”
陈西棠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陈望安的嘴,然而陈望安着实掐中了她的命门,她迅速恢复表情,甚至挤出一抹笑,优雅地坐了下去。
“小陈先生,”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高层皱眉说道,“这里是董事会,你们的家长里短不适宜在这里提,就算你非要提,也应该保持体面……”
“体面?这个词用得好,”陈望安看着众人道,“在座的叔叔伯伯都不是外人,老陈家对你们没有新鲜事儿,我这个陈家最不体面的人今天坐到了这个最体面的位置,想必大家心里都有很多不服,也有很多困惑吧?”
那个高层道:“你继承陈家的股权应当应分,我们没什么困惑的。”
“既然我应当应分,为什么没人提名我当董事会主|席啊?”陈望安语气竟很委屈地说,“我可是公司最大股东,你们怎么能把我遗忘了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骆宏骏最为尴尬,因为他是陈望安提名上来的,陈望安这意思,是要弃了他自己上?
陈西棠的人则全都兴奋地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那位开了第一句口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充当所有人传声筒的高层继续道:“小陈先生,不是我们遗忘了你,是你从来没参与过公司运营,京夏集团可不是什么个体小公司,你没有经验,如何……”
“我没有经验,不正好是一张白纸,可以反|腐啊!”
陈望安的话犹如一颗炸|弹甩出,炸得全体呆若木鸡。
“京夏集团发展到今天,党派勾连,盘根错节,尾大不掉,腐|败孳生,什么利用职权牟利啊,索要回扣啊,非法售卖公司项目啊,职务侵占啊……老头子在时几次要反|腐,每次都不了了之,为什么呢?为什么每一次反|腐都以失败告终呢?”陈望安嘴角噙笑,手指一一指过会议桌上众人,“因为你们,人人有份啊。”
霎那间群情激奋:
“小陈先生,你这话就严重了。”
“这里是股东大会,请注意你的言辞!”
“无凭无据就如此污蔑股东高层,你太过分了!”
“谁说我无凭无据?”陈望安笑着屈指敲了敲桌子,“我拿出证据来,你们敢看吗?”
仿佛有人按下了电影录像的暂停键,所有人齐齐被扼住了嗓子,会议室里转眼落针可闻。
“你们选我当董事会主|席,我来反|腐怎么样?”陈望安满脸跃跃欲试地说,“我可是清清白白一张纯纸,京夏集团从上到下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京夏集团,诸位往日于我无恩,我不必念任何人的情,诸位给我三个月时间,我必还你们一个风清气正、一清如水的新京夏,如何?”
“你简直不知所谓!”一位年纪很大、留着胡须的股东怒斥陈望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胡闹会引起公司动荡,到时候一切损失谁来负责?”
“董总,”陈望安看向这位老头,礼貌地问,“你得过癌症吗?”
“……”老头气得差点仰倒:“让你失望了,我老头子身体还算硬朗!”
陈望安更加礼貌地问:“家里有人得过癌症吗?”
“你!”老头气得直翻白眼,“你什么意思?”
眼看老头要撸起袖子揍陈望安了,那主持人赶紧递上一句:“董总的父亲好像前阵子得了食道癌,做了切除手术。”
陈望安拍手道:“对嘛,得了癌症就要切除腐肉,才能获得新生,京夏集团现在就是寄生了太多肿瘤,不破不立,我说的有半点不对吗?反对我的,是心虚了吗?”
会议室再一次陷入僵局。
所有人都在心中大骂陈望安王八蛋,又拿这个不守规矩的刺儿头毫无办法。
同时他们也心如明镜,没有一个脏屁股是可以擦干净的,这屋里的人用筛子过一遍,没一个能干干净净走出大门,从前无人追究是因为大家全体沆瀣一气,但陈望安偏偏不在圈子里。
而且看陈望安的样子他也完全不在乎公司会遭受多大的动荡,他过往的传闻和如今的行事风格都表明他的目的如果不能达到,那他会把阻拦的人全都干死!
陈西棠那边的人面颓如纸,骆宏骏这边的人脸色也不好看。
两边人唯一可堪告慰的是对家也都被陈望安弄得灰头土脸心神不宁。
幸好现场还有个职业素养比较过硬的主持人,他对陈望安说:“小陈先生,我们今天的会议主题是选举,您如果有提案,可以在下一次的股东大会上提出来,若想参选董事会主|席,也只能在下一届大会前先参加提名……”
“哎哎,我就开开玩笑,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呢,”陈望安摆着手说,“我对集团运营一窍不通,对当主|席更没一点兴趣,老头子他们死了这么长时间,公司一根毛没掉,股价还涨了,足见各位管理公司的能力,各位虽往日与我无恩,近日跟我有仇的也没几个,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反|腐亡|国,反|腐亡|党,我只求诸君继续保持对集团的忠诚,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多多替我挣钱,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转头问主持人:“下一步要干什么来着?”
主持人:“投票。”
陈望安向后靠进椅背,双手环胸,气定神闲道:“那就投吧。”
主持人面向众人:“支持骆宏骏担任新一届董事会主|席的人请举手。”
有人很快举手,有人慢慢地跟举,坐在最后面的几个人外国人交头接耳一番后,也举起了手——只要陈望安不胡搞,就是选条狗当一把他们这会也同意!
当陈西棠看到自己阵营里也有人举手时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陈望安玩了一手让步效应,他明明只想在屋子里开个窗子,却上来就摆出要掀屋顶的架势,为了不让他掀屋顶,所有人只得默许他开窗子。
每个人都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每个人却不得不配合他玩。
在所有人瞩目的目光中,陈望安最后一个慢悠悠地举起手,主持人道:“票数已过半,选举结束,恭喜骆宏骏骆董荣任新一届董事会主|席。”
掌声雷动。
骆宏骏站起身,意气风发地开始发表演讲。
陈望安歪坐在椅子上,往耳朵里塞了只耳机,摸出手机听李随今天刚上线的广播剧预告,边听边刷弹幕。
【这个预告太绝了我直接氪了】
【浮声+云响+耿林+Sin=绝品,入坑不亏】
【新攻音很抓耳啊,是谁啊】
【新人叫周野,本人超级超级帅,跟凌耀无缝贴脸!!!】
【周野配得不错,跟Sin好配啊】
【真的是两个好相爱的声音,狠狠磕到了】
“配你妈!”陈望安破口大骂。
所有人齐齐看向他。
骆宏骏满脸问号:“陈先生?”
陈望安头也没抬:“没说你,你们开你们的。”
沈青霜没进会议室,陈望安给他发信息:【把李随新上的那个剧下了重录,姓周的小白脸给我换掉!】
沈青霜很快回复:【不太好吧?他本来就在生你气,你要这么搞,更难收场了啊】
陈望安:【麻痹】
陈望安:【我怕他生我气?】
陈望安:【算了】
三条信息互相只隔了几秒连续进来,沈青霜看完后莞尔叹息:“身家几亿几十亿的大佬轻轻松松拿捏,却拿一个小cv没办法,唉,真是靛蓝染白布,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