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番外（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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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打更人敲响第三更钟时，侯府里只剩下君渊所在的书房还亮着。
赵澈离开侯府后，侯府中一切照常，君渊也未曾下令要接回切玉。
起初高尧并未在意，可直到他处理完周围那些世子刻意留下来的杂碎眼目后，发现自家主上依旧如往常一般，平日里更是连切玉的动静都不再过问时，高尧才发现不对。
他心急如焚，知道自家主上是把世子离开前的那番话听进了心里去。
可心结易结不易解，他又是一介武夫，根本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开解自家主上。
眼见着这几日高尧急得焦头烂额，每每欲言又止，直到现在，君渊才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道：“高尧，你倒是比我还沉不住气。”
见君渊开口，高尧才算是松了一大口气，他连忙趁热打铁道：“主上，可是要安排属下接切玉姑娘回来？”
“等明日再……”
君渊看了眼窗外，夜已深，恐怕切玉已经早早睡下。
可思念如同夜空那轮明月，他看时在，不看也在。
“罢了，现在就去寻她。”
到底是没能禁得住诱惑，君渊还是放下暗中和自己较劲的念头，妥协了下来。
每每遇到切玉的事情，他的自制总会松动得如一盘散沙，竟是连一夜也等不了了。
高尧随即领命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于是，侯府鲜有人知的暗道出口处出现了一辆马车，上了人后，车轮滚动，踏着月色，载着人走在宵禁后无人又寂静的街道上。
马车最终是停在了京城某处不起眼的房屋前，从外往里看，屋内未透出半点烛火，想必里面的人此刻早已踏入了梦乡。
暗号叩门，守在暗处的暗卫在确认身份后才打开了门，纷纷跪在地上，拜见自家主子。
君渊示意禁声，他提着一盏灯笼往庭院深处的寝房里走，挥挥手，示意暗卫退下。
连同高尧也一同被留在了外院。
夜里清冷，好在这个屋子并不大，几步便来到了内堂。
寻到寝房，君渊在发现自己能轻易推开房门后，皱了皱眉。
可等到他走进内室，看到床榻上睡着的身影，那紧皱的眉头又松了下来。
月光透过窗柩洒了些许进来，君渊未点灯，只是将提进来的灯笼放在床边的案椅上。
借着微亮的烛火，他坐在床边，掀开床幔，想要好好看看已有一月余未见的人。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却是悄无声息地隔在了两人之间。
似曾相识之景，四目相对而上。
“主人？”
微微惊讶后，昆吾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打算起身迎接君渊，殊不知自己现在落在他人眼里是何等模样。
君渊看着女子从床上撑起身子，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散开，披在肩上显出几分柔情，一身贴身里衣也因睡姿变动而变得松松散散，隐约透着里面更为贴身艳丽之物。
更恐怖的是，女子坐起身时，一双白皙纤细的脚搭在床边，在昏暗的光影中白得惊人。
血气方刚的少年不由哑了声音，他按住了想要穿鞋迎接他的切玉，以往沉稳的声音里捎上了一丝愠怒。
“为何不锁门？”
“……”
昆吾被问得有些一愣，他着实没想到君渊会在夜里来见他。
见少年有些生气，连耳朵都有些泛红，昆吾笑了笑，久违地起了捉弄之心。
“此处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所以才没锁门，何况，若是切玉锁了门，主人今夜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进来？”
言下之意便是特意为君渊留的门。
君渊的脸上飞速地闪过一抹羞赧，可他依旧不满意切玉的做法。
“你就不怕么？”
“不怕，切玉会些武艺。主人这么晚了还来找我，可是今晚要宿在这里，若是要宿在这里，切玉便伺候主人在此更衣就寝。”
昆吾估摸着，眼下赵澈恐怕是不在侯府了，所以君渊才会出来找他。
既是在夜里就寻了过来，想必这一个多月里，少年都没能睡个好觉。
也是，赵澈的那疯疯癫癫的性子和他前世谢听雪的性子一样难缠，疯癫起来更是让人无计可施。
只是分开的一个月里，睡得不好的又何止是君渊一个人。
陪床的事情做多了，自然是习惯了。
昆吾一开始一个人睡时，还会觉得不自在，可见习惯一旦养成会有多可怕。
对于切玉难能可贵的主动，君渊却没有说话。
昆吾见他不言不语地站在床边，便起身下了床，取来水简单给君渊擦洗一遍后，便为少年脱去外衣。
待着侯府这些日子，伺候人的本事倒是见涨了不少。
以前在谢王府里，作为侍从跟在沐流云身边伺候都没现在这么仔细。
主要是他现在的身份便是一个侍女，侍女该做什么，无非就是伺候自家主人，不然能做什么？
这都只是为了能接近君渊，早日解决他和尊神极乐之间的事情，不得已的缓兵之计。
昆吾的眼眸里一片清明。
无事，只求早日能了结此间事。
只是意外在君渊腰间碰到一个熟悉的物件，昆吾将其取下，放在手心借着灯笼的光看了一眼，发现这不是前几日他托人送出去的香囊么？
没想到君渊竟是将它贴身挂着，大有一种日日不离身的感觉。
昆吾不由笑道：“看来主人很是喜欢我绣的香囊。”
他本是被软禁于此，不得外出，闲来去无事，便和那些看守他的人要了一把软剑，想着偶尔练会剑放松放松，可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跟着剑送进来的还有一堆用来做女红的针线布料。
昆吾本未理会，只是漫漫长日，他想起自己那个荒唐的计划，便带着试探意味，亲自动手做了这个香囊。
他本不会女红，做的很是拙劣，不过里面放的香料是他特意让人找的，听闻带有安神助眠的效果。
本是拿不出去手的玩意，可昆吾还是将它送了出去。
如今，见它在此，昆吾便有了答案。
男女之间送如此私密贴身之物，如同私相授受。
什么只喜欢男人，断袖分桃之癖，如今看来，皆是假象。
或许，其实无需试探，昆吾心中也该早有了答案。
只是他迟迟不愿相信罢了。
见昆吾走神，君渊便伸手将那夺走人心神的香囊拿了过去，他慎重地将其放置在一旁后，随即自行解下外衣来。
“这是你送我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收着。”
昆吾没再言语，他只是看着眼前少年褪去衣物，直到只剩下里衣时，他才伸手将其拉着往床上走去。
将人推进还带着体温的被窝里，昆吾也躺了进去。
一直没说话的少年终究还是拥了上来，他紧紧搂着怀中人，将头埋在昆吾的颈项间，不断汲取着女子身上温香的气息，久久才道：“今夜……你怎么这般主动？”
昆吾想了想，随即应付道：“大概是许久没见主人，担心主人把我忘了在这里了。”
若是真被忘在了这，他要做的荒唐事恐怕就要被耽搁了。
“……不会，我不会忘了你。”
许是君渊的声音太过于坚定，竟是让昆吾微微走了走神。
可这并没有让昆吾有多在意，他继续道：“听闻主人以前和世子有过婚约，是因为如此才将切玉藏在此处么？”
君渊为什么要将他藏起来，昆吾心知肚明，可是他却在此刻装聋卖哑。
听到切玉如此发言，君渊搂住他的手臂无端紧了紧。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温柔。
“不是，我和他的婚约已经作废了。”
他将他藏起来，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昆吾继续道：“那主人可是喜欢切玉？”
君渊闭上眼，闻着切玉的发香，声音幽幽道：“喜欢。”
“若是喜欢，主人可否为切玉做一件事？”
黑暗中，君渊睁开了眼，就这样静默地看着怀中几乎是肆无忌惮，得寸进尺的女子。
那日赵澈说的最后一番话似乎在耳边又响了起来。
呕血的少年虽怨怼至极，最后却是流着泪，极尽哀求。
“哥哥，尽管我恨你的所作所为，可我希望你能留住他。”
“千万不能相信他，也千万不要让他得偿所愿，否则，你我终将失去他。”
这些话如悬利剑，如当头一棒，令人从旖旎情意中彻底清醒。
君渊的眼眸深沉似海，可他似无事般搂着怀里的切玉，用不会让人起疑的平淡声音贴在切玉的耳边，似情话般缠绵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夜里，女子似银铃般的笑声轻轻响起，似调戏般试探道：“主人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少年不动声色地应道：“自然是什么都可以。”
似乎因为得到了确切的承诺，切玉没有任何防备。
她道：“那好啊，听闻京郊外有一座月老庙很是灵验，我想主人和我一同前往祈福求签，可好？”
闻言，君渊默了默，随后合眸道：“只有这一件事么？”
“嗯，只有这件事。”
“好，我会安排下去。”
顿了顿，君渊又问道：“别的，真的没有了么？”
昆吾的心思转了一轮，心中虽有无数想法，可他却是道：“没有了。”
“那就早些睡吧。”
听出君渊语气里的困倦之意，昆吾也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他现在是凡人之身，本就需要休息，何况今夜还被君渊惊醒了一次，此刻提的要求又被应允，自然是安心睡去。
只有君渊在见昆吾睡去后，他才挑了昆吾的一缕发丝囚在手心中把玩起来。
不应该只求他一件事。
还求错了。
“她”唯一该求的便是要他许“她”妻子的位份。
他吻上切玉的发丝，将其缠绵地咬在唇齿间，似行结发之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番外（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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