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花间少年谢骁

4、第 4 章

　　在诡谲云涌的鸣岐宫，百余名长老，万余名弟子，安静的生活持续得有些久，久的发腻，久的甚至有些可怕。

　　宫主年仅六岁的儿子在南峰进学，传的满宫尽知。

　　姜炀在松柏书院随天璇长老与众师兄师姐学习已有一年，下学路上数次察觉到阴冷的目光，乍一回身，却不见任何人。

　　两世加起来活了近五十年，权谋利弊执政掌权，万国来朝盛世伊始，姜炀怕是比应怜人精了不知多少倍，可惜这顿悟是闭眼睁眼差那么一瞬间，若是早能谙解这其中道理，也不至落个遭人鸠杀的下场。
　　这就坐不住了吗，姜炀挑了挑眉。

　　与应怜和天璇长老述明了自己感觉到的情况，应怜先是一惊，与天璇长老眼神复杂地对视一眼，连忙蹲下身将儿子圈进温暖的怀中，纤长的手指揉了揉小儿柔软的头发，似是安慰，又有些惧怕。

　　姜炀非常配合的伸出小胳膊环住母亲的颈肩，双目紧闭，一副受惊的小鹿模样，十分享受这种来自亲母的担忧和爱。

　　天璇长老叹道：“你有些心急了，让他们都注意到了团子的天赋。”

　　应怜红着眼，声音微颤，“怪娘亲，是娘亲思虑不周，团子莫怕，莫怕莫怕…”
　　姜炀心中道，我才不怕，面上乖巧地应景点了点头，嘟起嘴，“娘亲，我想吃糯米团。”
　　“娘亲早就备好了，在屋里桌上呢，团子先进屋吃好吃的，娘有事和天璇长老商谈，一会便来陪团子。”
　　哄了小儿回房，有些恋恋不舍地扣上门。

　　“是谁。”转过头，应怜已是满目冰霜，不见温存，满是狠戾。
　　“嗳，先别急，宫中有人对你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还需调查，”天璇摸了摸长长的胡子，沉吟着说，“以后团子上下学让罗毅暗中守护跟随，狐狸尾巴长了总会露出来的。”

　　应怜目光森冷，在姜炀面前一向笑嘻嘻的温柔面孔转换成了六月天的寒霜，天璇惊觉四周凉飕飕的，老头儿哈了口气，用力搓了搓手。
　　这才是一代宫主，雪天凰女。
　　“也只能这样了。”应怜有些不甘地说。

　　捏了捏应怜放在桌边的糯米团子，姜炀从白瓷盘中挑挑拣拣了一个豆沙馅的，举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小口。
　　得变强了。
　　只有变强，才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让母亲忧心，再强一些，便可以保护母亲。
　　姜炀随意地甩了甩宽大的袍袖，不曾低眉，小小的人懒散而又高贵地倚靠在桌前。
　　这是这一世六岁的姜炀现今唯一的愿望。

　　第一年，由罗毅暗中相随，很快在下雪路上抓住了一个隐踪者，是个死侍，当即咬舌欲自尽，被应怜以冰系术法封住心脏，留了一丝气息。
　　天璇长老见此忧心忡忡，站在应怜边上止不住地搓手。

　　无舌便无法审问，罗毅无奈叹了口气，“还是莫要声张为好。”

　　于是应怜身体力行地向二人证明了如何为“莫要声张”。

　　第二日，应怜派人声明全宫有外人侵入，需加强警戒，恐有不轨，每日山间巡逻弟子增添一倍，又派人将那一口气的死侍拖去修罗场，鸣岐宫处以极刑的地方，千刀万剐。

　　鸣岐宫中修罗场以严于执法为名，共十二通天巨柱伫立四周，高空中以百年巨树一般粗的铁链相连接，巨大的黑色圆坛上刻满了诡异花纹，极为恐怖。

　　十二巨柱不知何许年也，布满苍老的划痕，每柱边以灵索拴着一条恶犬，以人肉妖魅为食，龇牙咧嘴，跃跃欲试，疯相毕露。
　　活剐了他，能震慑暗中众人，加强警戒，只说有外人侵入，能迷惑那些人。应怜无不沉静地解释道。

　　天璇、天玑长老齐齐擦了擦冷汗，罗毅捂住小团子的眼睛，不去看那骇人的场面。

　　修罗场行刑后的尸身会直接让恶犬抢食，尖牙森森，犬毛上血迹斑斑，目露凶光。

　　眼前是罗毅的大手，姜炀静静地听着恶犬抢夺食物时相互威胁的呼噜声，以及撕扯血肉、啃食人骨时候的残忍声音。
　　他前世虽说从未手刃过谁，却也算得上杀人如麻，再活一世，也是习惯使然，并不如何怕。
　　母亲啊，姜炀心中轻轻叹着，闹得如此之大，应怜这是把一切担在了那不算强壮的肩上了。

　　肩上重担，四方施压，臂弯幼子，私生难言，脚下路亦绵绵不知何处可归，雪天凰女，一介女子，是如何撑住这偌大鸣岐宫，撑住年幼的姜炀头上这一片抗住烈日暴雪、挡住所有危险灾难的天宇呢。

　　第二年，由于宫中巡逻加强，鸣岐宫宫袍又差异不大，弟子的宫袍只在袖口与领口绣有不同统辖长老的标志花纹，如天璇长老的墨竹叶纹，故未着宫袍者在宫中寸步难行，姜炀感觉那种目光未再出现。
　　也不知是来者更强到了他无法感知、罗毅也无法感知的地步，还是真的相安无事。

　　“母亲，无妨了，这宫中若是有境仙存在也绝不会大材小用来跟踪我一个小孩儿。”姜炀分析着，心想，这样就不要罗毅天天跟着他了，还总是日日准时找应怜“汇报情况”，明明没有什么异常，事关儿子安危，应怜还十分重视。
　　应怜将信将疑地蹙着眉，看着姜炀，“不行，万一出事，娘亲如何是好。”
　　“不会出事的，娘亲乖，团子保护的了自己。”姜炀利用自己人小可爱的优势，软软糯糯朝母亲大人一笑，应怜无奈，将儿子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

　　这些年他们孤儿寡母，有应怜的同门和长辈照料，二人也遇不到什么麻烦，应怜公事繁忙，但是有时间便会陪儿子修炼读书，生活也算充实；至于父亲…应怜没有提过那与她育有一子的男人，姜炀小时候也嘴欠地问过，结果…

　　一向心大乐观的母亲，居然直接哭了。
　　“娘亲没用，娘亲只剩下团子了…”

　　姜炀默默抽了自己一小巴掌，再不提起。

　　雪天凰女乃是上辈人中的翘楚，二十五岁入皇阶，又生得灵动美貌，为人善良，不拘小节，嫉恶如仇，又有鸣岐宫宫主之位，即使有一个私生子，也还是许多的人妄想着做这孩子的继父的，罗毅也是其中一个。

　　不过他与应怜乃是同门，据天璇长老与姜炀八卦着说，少年时罗毅便喜爱他娘亲，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些年来他一直未成家，就是为了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俩，所以对于其他追求者，应怜连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愿回报，只有对罗毅这个大师兄客气些。

　　应怜不喜欢罗毅，所以无论罗毅如何跑来与姜炀套近乎，姜炀只学母亲那般，客气地道谢。

　　母亲有她自己的心意，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姜炀不会做出强人所难的事，即便母亲真的会听从自己，为了儿子做出求全之事。

　　但是在鸣岐宫生活的十五年间，那个皇帝父亲还没认出他的时候，姜炀对于爹爹这个角色所有的幻想都来自于罗毅，毕竟前世的爹也是位皇帝，难伺候的主儿，姜炀不太想回忆那段过往。

　　罗毅是鸣岐宫最年轻的长老，这个整天面目严肃的男人，只在应怜她们母子俩面前笑得肆意而讨好；罗毅记得应怜喜欢白玉温润，下山做任务总是变着法的带回一些新奇时兴花样的玉簪；罗毅记得姜炀喜欢糯米团子之类的糕点，总是四处寻找他没吃过的口味带回宫中，满满一盒子零嘴被安安稳稳地放在小小的姜炀怀里。

　　如果爹爹真的在身边，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姜炀无奈地笑了笑。
　　但是应怜不喜欢罗毅。
　　于是姜炀又小大人似的地叹了口气。
　　应怜不是无情冷血的人，她私下里拉起姜炀的小手，悄悄嘱咐他长大了要记得孝顺罗毅叔叔，
　　“比你爹都疼你。”
　　姜炀只好乖乖地点点头。

　　“娘亲为什么不喜欢罗毅叔叔呀。”

　　“娘亲好忙的，没有时间呀。”应怜胡说道，姜炀知道这女人偏执得很也是无奈，便不再多言。

　　“不过是放不下那个人，”罗毅英俊的面容上有些沧桑，刚毅的五官上尽是落寞，靠在门边，“就像是我也放不下你娘。”

　　姜炀被那股子所谓情意的酸臭味呛了口甜水，“娘亲知道你这么说会揍你的。”

　　第三年，姜炀完成了松柏学院的学业，天璇长老为四峰书院论道大会上可以取得名次，希望师侄孙迟些毕业，承诺了请姜炀吃一年的糯米团子，小家伙欣然应邀。
　　于是姜炀名义上就读松柏书院，实际上多数时间一个人呆在鸣岐宫藏书阁。
　　姜炀承诺了应怜不会碰那些记载了邪魔外道的古籍，应怜思前想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让他进去了。
　　作为上一辈的翘楚之一，应怜深谙，天才是不太需要人刻意教学的，除非执意学坏。
　　“这世道，值得赞美的是那些资质平平却能刻苦上进的修士，不过呀大概只占万千之一那一小撮人，”应怜像模像样地对儿子教育道，“所谓天才，便是整日偷奸耍滑，却仍能在修炼上一骑绝尘，落的别人看不见你的影子尘灰的…这才是真正值得艳羡的…”

　　虽然上辈子被灌输了满腹的经纶儒学，姜炀也很难不赞同应怜这些在外人眼里看来十分“邪门歪道”的言论。
　　应怜继续道：“和努力的人不同，天才生来就是要留名千古的，无外乎名声好坏罢了。娘亲我大概可以博得一个宫主的名声，但是团子可是大大胜过娘亲的。”
　　“娘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块笨石头或是蠢木头似的整日衔那喂来之食，团子旷古绝代之天资，本性纯善，如此便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罢，只要别太坏就成。”

　　“学坏了也无妨，即使天下人讨伐本宫的孩子，大不了做个甩手掌柜，鸣岐予你管着，死人何须顾得生前事，若有人想害团子，先打的过本宫再言其他。”
　　罗毅听得直无奈，“怎的，我难道会放着你们母子不管？你师兄我是什么人？”

　　姜炀对自己这一世的日子还是很满意的，前世不算作恶多端也算不上善人，这一世转世居然没落个畜牲道，也是神仙护佑。

　　母亲准允，姜炀自然甘之如饴，一番话听得他愈发感慨，转世再做回人居然如此得幸，遇见个知己般的娘亲。

　　姜炀前世如何？一代大帝，文采非常，战功赫赫，生在皇家，血统高贵，心怀治国安民之志向，掌全国命运之安理，自然是傲地睥睨山河众生。

　　不过某些人生来会做那伪君子，而有些人不愿做，也不屑于做作，这才遭人不满。

　　无奈，姜炀垂下眼睫，自嘲般轻轻笑了笑，谁让朕是那英才的命格，世世注定无法平庸，即使不祸乱苍生，也定将这人间搅的天翻地覆。
　　“娘亲大可放心，儿子心意平平，此生志向做个闲散浪人，游戏山水，待娘亲与罗毅叔叔年迈则尽孝尽忠，不负养育疼爱之恩。”

　　藏书阁立阁几百年，高阁如塔，分九层，通体碧金色，传说那第九层的古籍已生出灵智，如果来者不达到它们的要求，便是盖世强者也是无可奈何，无法进入。

　　藏书阁平时只许长老级别人物进入，寻常弟子打不开那生了灵智的阁楼。

　　当然，姜炀并非寻常弟子。

　　听闻姜炀可以轻松进入寻常长老都费劲手段才能进入的阁楼九层，应怜与天璇长老等人心中无奈，这孩子，天赋着实骇人。
　　不过看在姜炀年纪尚小，应怜担心藏书阁中有些不太适合孩童的书籍，于是以宫主之名前去与阁楼之灵交涉，希望将阴阳双修一类幼儿不宜的书籍藏匿起来。

　　藏书阁原为初代鸣岐宫宫主所建，平时只听宫主信物凤鸣指环的所有者之言，闻之，便照做了。
　　罗毅听说后，好生笑话，

　　“团子是男孩儿，早些懂事没什么吧，瞧你这当娘的，啊哈哈哈哈…”

　　应怜恼羞成怒，回手一个暴栗。

　　“嘶…”罗毅抱头求饶 。

　　不管其他，应怜放得他自由，姜炀便快活地在藏书阁扎了根，不唤便不归。

　　秋日的四峰论道大会，小师弟出马，松柏书院百余名弟子纷纷把心揣到肚子里，曾经为难过姜炀的师兄们如今不一而同地站在了师姐们的队伍里，但是…

　　姜炀如今年方九岁，着月白宫袍，绛色宫绦细细地系在腰间，甚是标致可爱，只是一对凤眸懒洋洋的，只有回头看了眼松柏书院的加油队伍，才变了颜色。
　　……触目惊心。
　　只见师兄们脱了男子装束，换作了女弟子的衣袍，又不知哪位师姐的胭脂，画的诸位师兄活脱脱成了…

　　成了什么…

　　姜炀心中默默划过两个词：
　　群魔乱舞、白日见鬼！

　　“小师弟加油！松柏最棒！”
　　“小师弟出马，东西北中都得撂趴下！”

　　“……”姜炀咬了咬乳牙，忍住回头便要秋后问斩了这群丢人现眼的家伙的心，无语地扶起额头。
　　不过心底却也轻微触动…
　　这群丢脸的师兄师姐…其实有些可爱？一丢丢？一点点？

　　于是姜炀不负期望，一人论遍四峰青年才子，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气哭了两个女修，气的一群男修跳脚着要动手，又被其面色铁青的长老拦下。
　　小团子成功为松柏书院扬眉吐气，于是潇洒地拂袖回身，理直气壮地去找天璇长老兑现承诺了。

　　第四年，初夏，姜炀开始日日攀到鸣岐最高峰朱峰上面修行。

　　朱峰常年云溪缭绕，千年白雪不化，终成坚冰，姜炀像是挑喜爱的糯米团子一样挑拣了一块覆着冰雪的巨石，终日盘坐修炼。
　　这一世，自在的很。
　　应怜发现已经结束书院学业的小团子整日神龙不见尾，藏书阁也找不见人，晚上又能全须全尾地回到家中，有些担忧，见团子并无异状，只是稚嫩的小脸上稍有疲色。

　　难道是童心大发，和小弟子们去玩了？
　　应怜如是想着，有些心疼，在人家孩子放肆玩耍的年纪，儿子却一直埋在书堆里。

　　姜炀颈间系了块应怜从外地偶然得来的圆玉，白玉温润细腻，不仅可以遮掩他身上的与那人如出一辙的血脉灵迹，还可以助应怜与儿子联络。

　　应怜便不再多想，团子现在虽说只是王阶，实力却可以与自己媲美，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终究是算漏了。

　　姜炀还不清楚自己已经被母亲大人扣上了调皮小孩玩泥巴的帽子，他仍日日上朱峰，吸收天地灵息。

　　姜炀感觉十分惊奇，寻常修士无法如此，他只察觉这些泛着柔和光华的灵息并非是从外界吸收而来，而是原本属于他的物事回到体内的灵脉一般，化为金色的灵力流淌在八脉六道。
　　难道前世为帝王还有什么特别待遇不成…姜炀一向心细，便有些生疑，却也遍寻无迹，毕竟这是两方不同天地，不同人间。

　　午后的阳光温软而柔和地洒在朱峰的皑皑冰雪之上，光辉为缠绵朱峰上的千百云息镀了层金边。
　　快突破了，姜炀想。
　　倏的，他神经一紧，睁开一双凤眸，眯起细长的睫毛。
　　无人出现。
　　雪白可爱的小孩儿懒洋洋地开口，声线稚嫩。
　　“守在这半天了吧，是娘亲让你们来保护我的吗。”
　　无人应答。

　　“八方该帝泽，威凤忽来宾，”童音清澈，颂着诗篇。
　　小孩儿凤目轻轻挑起，似乎有些不屑。
　　只见话语刚落，四周炫白而寒意凛冽的朱峰上狂风骤起，云层翻涌，光泽金边不犹在，而是化作实体的金色细羽，万千极致金色利刃瞬间降下，若暴雨凌厉，遍布朱峰之上!

　　原本地上干净纯白的积雪上沾染了血雾，光华映着鲜血殷红娇嫣，有些冰冷的死亡气息蔓延，埋伏在一旁的人连反应都没有便被羽刃隔断了喉管，鲜血喷涌。

　　“啧啧啧，真是可怜，”姜炀戏谑笑道，一抹云自凤眸前飘过，带来一片雪茫，迷离而细碎，“遗言都来不及讲。”

　　这是姜炀第一次出手杀人，这年，他十岁。

　　每一阶段的突破时刻，修士的修为和灵力都是不断外放直至虚无，乃是最为虚弱之时，不想麻烦应怜和长辈们，姜炀便改进了天璇长老的墨竹灵力感知手法，提前将灵力化为实形，遍布于朱峰云层之上，既不引人注意，又可以监听四方，杀伤力亦极大。

　　旋即，姜炀皱了皱眉。

　　正是虚弱时刻，他提前散在朱峰下草木上的感知传来了反应。

　　两人，气息陌生，。

　　下山的路不能走了，姜炀心中飞快思索着，他捏着胸前圆玉，传给应怜一句话：“速来，朱峰。 ”

　　最后一字化作灵息传入圆玉，姜炀体内已无任何灵力波动，他话音刚落，他一个利落地闪避而后落在雪地上，方才盘坐的坚冰已被白刃贯穿，裂纹渐生，最终崩裂！
　　有光刃袭来，姜炀眯了眯细软的眼睫，转身一个借力，闪身跳开，落地当即向后冲去，他不清楚来者何人，但是他灵力尽失，不可耽搁。
　　“十岁冲击皇阶…竖子何能！”
　　只听背后森然苍老的声音阴郁地响起，“今日老夫便去了你这心头大患，否则来日不知多少阻碍！”

　　姜炀没有回头，咬了咬牙两步跳到悬崖边，底下是万丈绝壁，探手自怀中摸出数钢镖，悉数投入悬崖之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跃下了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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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抽风式写作
经常出现一章两千一章六千的情况
……
萧湘:又是想老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