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花间少年谢骁

30、第 30 章

　　七年前，一人一妖之间由于萧湘的存在，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虽然互相仍然没有好脸色。

　　“秋节宫内设宴，皇上派人来说，若是殿下身子不适便不必赴宴，在府中静养即可。”
　　早起沐浴更衣的时候秦珮来传话，姜炀顾自隐在屏风之后，秦珮懂得规矩并未进门，只在门外叙说。
　　萧湘带了早饭进屋，与剑灵礼貌地颔首一笑：“秦姑娘早。”
　　秦珮跟随姜炀多年，自然是见多识广，不禁莞尔：“萧公子早。”

　　姜炀头昏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天将亮，晨曦即出，才睡了一个时辰，萧湘虽然舍不得松开怀里的人儿，却也怕姜炀折腾一夜，昨晚进食太少，明早会饿的难受，估摸着时候就悄悄起身去了厨房。

　　“赴宴无妨，本王身子不碍事，有些事还需得进宫一趟，”姜炀往身上披了件外袍，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思考着回应：“团圆佳节，记得府中该置备的置备些，别亏着老人孩子，热闹些无妨，银钱的事你与老魏商量着来，不必回禀。”

　　发丝还未干，乌发如墨贴着清瘦的颈肩，蜿蜒如蛇。
　　姜炀太瘦了，虽不至于形销骨立，却也被宽大的衣袍衬地人比黄花瘦，昨日夜里萧湘抱着他，不知多少次摸过那硌手的骨。

　　萧湘也没通报，到了桌上，顾自取出甜糕咸糕三盘不同类，羊骨汤一盅，温热适宜的牛乳杂粮粥一碗，早起现包现蒸的小笼十只，还有两碟子爽口的小菜。
　　摆好以后，他向屋内唤：“殿下，过来吃饭。”

　　姜炀松散地披着外袍，一手扶着屏风走出来，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整个人刚沐浴完，本就白的皮肤透着少许健康的红润，像是面泛桃花，晶莹易碎的瓷胎一般。

　　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药香味，若非萧湘兽魔类嗅觉机敏，寻常人类是闻不到的。
　　他体寒，几日内萧湘便收罗了不少补身子的药材，熬药又不肯喝，还好大夫讲药浴也有疗效，萧湘盯着那宽衣下，堪称弱不禁风的身段，若有所思。

　　“随便做了些，吃饭了，来。”萧湘看向他，一边从食盒最底层取出最后一盘圆滚滚的团子，糯米半透明的皮下透出绛红的薄色——甜豆沙馅儿的。
　　果然，姜炀眼神一亮，十几步的距离挪的都快了些。

　　姜炀伸手就要去捏团子吃，盘子却被萧湘举到了头顶：“先喝了汤再给你。”

　　见这架势，秦珮识趣离开，去找下人们吩咐事情了。

　　两人对峙了一瞬，姜炀首先服软，他知道那汤是为了给自己缓解毒性的，也懂得小魔物日日以血饲君的苦心，不再迟疑，端起萧湘盛好的一小碗悉数喝了。
　　汤一看就是熬了许久，嫩白的汤汁几许粘稠，羊骨的膻味遮住了蛟血的重腥，姜炀捏住鼻子皱着眉将一盅汤一滴不剩的灌进肚子里，然后将碗底亮给他看。

　　“殿下要进宫？”

　　姜炀捏着团子送进口中，豆沙甜软，□□香糯，待口中食物咽下后，道：“迟早得去对对那群魑魅魍魉，早一日晚一日的区别。”

　　萧湘推着那屉小笼到他眼前，体格较寻常小笼要小一些，却格外精巧，连包子皮上的褶都分明清晰，半透明的薄面皮儿紧紧裹着香嫩的馅儿，格外诱人。
　　姜炀拿着筷子挑着中间的咬了一小口，嘴角溢出一滴肉汁，萧湘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拿出手帕替他擦去，姜炀嚼完了口中半只小笼，指着那方刺绣精美的白帕子上面刚粘上的油渍说：
　　“难洗。”

　　萧湘摇了摇头，就那么陪他一同坐着，姜炀试问：“你吃了吗？”
　　萧湘摇摇头：“没空，陪阿英过个早就走。”而且魔几十日不进食也无所谓，毕竟修为尚在。

　　“……今日做什么？”
　　“王府中有几处断墙坍塌，筑墙的料上京边郊那家最优，我今日带些人去买了运回来，”萧湘双手交叉着在身前桌上，解释说：“王府人手够，一日也就修罢了，殿下无需担心。”

　　姜炀：“劳烦你了。”
　　萧湘只是笑笑，“阿英的事就是我的事，应该的。”

　　那样高大英俊的男子，就这么捧着脸坐在他对面，一眼也不舍的离开自己，笑意几乎溢于言表，姜炀只觉不太自在，戳了戳屉：“吃不了啊，这么多。”
　　萧湘：“下次少做一些。”

　　“……”

　　姜炀端起粥，尝了一口，牛乳奶味浓郁，杂粮米粒熬的纠缠不清彼此相联，几乎入口即化。
　　味道上乘，菜式花哨繁多，人族这样的厨子都少见，何况是只魔，难为他不知学了多久。

　　姜炀一小勺一小勺舀着热粥，却并不喝下去，好一会，才轻轻说：
　　“阿湘，谢谢你。”

　　“阿英不赶我走，我便尽力护你周全。”
　　这句话并未出口，却在萧湘面对他时候从未搁下的笑意中呼之欲出，比春风十里暖心，比烟花之地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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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选自苏轼《阳关曲·中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