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 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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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罗升到了一百层，过程大概和在游乐园坐跳楼机一样畅通无阻。
为了训练对他人的感知度，从第一场战斗开始，她特意用布条遮住自己的眼睛，只使用身体其他部位或是“圆”来感知对手的动向。或许是低楼层选手大都比较普通的缘故，她还没有遇见难以判断位置的对手，仅仅依靠最基本的感知力就能够避开对方的攻击，然后将他们击败。
这样的对手对于提升自己没有任何帮助。
一百层之后，珈罗开始拥有自己的房间，奖金也已经超过百万。她去竞技场外的银行开了户，将现金全部存进卡里。
两位数字的变化，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好像是在做一场没有醒来的梦，在贝鲁阿特与天空竞技场穿越层层潜意识相连的擂台之上。
尽管单把眼睛蒙上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珈罗仍然不想放弃这个磨炼战斗经验的绝佳平台，于是她走进附近一家药店，出来时双手推着轮椅。然后重新回到比赛场地，开始第一百一十层的挑战。
这次的对手是一个叫做猫狈多或者狼狈多的家伙，因为蒙着眼睛，珈罗看不见对方的长相，但从那人呼吸的频率能够感觉出，他现在既疑惑又紧张。
这个人也很弱，只比前一百层的人强一点。她在心里判断，在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后摇着轮椅冲上去。
——这个器械倒是十分锻炼手的速度。在耳边急速掠起的空气之中，少女心不在焉地想。
即便第一次使用轮椅，她的速度仍比面前对念一无所知的对手快得多，两秒之内已经来到对方身前，没有用念包裹的左手迅速地出拳，直指那个人的胸口。
“……等一下！”指骨触及对方皮肤的同时，前方的青年突然喊道。于是珈罗卸下手中的力道，饶有兴趣地隔着布条看向对方。
“你、你为什么蒙着眼睛还坐轮椅？你是生病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她回答，忍不住多说几句，“只是为了锻炼自己而已。你也可以试一试布条或者轮椅，对于训练感知力和协调性非常有用。”
“好……我、我会试一试……的……”对方的声音依然有些发抖，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慢，说话的同时他伸出双手用力摁住轮椅，左腿出其不意地向前踢出。
几乎是瞬间，珈罗发力让轮椅在原地旋转几圈，对方大约被惯性甩出很远的距离，她听到远处的擂台传来巨响和一阵骚动，大概是身体撞到了墙壁或者地面。
她在心里向那个名字很像动物的对手道歉，恐怕他最近一阵真的只能通过轮椅活动了。自己果然还是控制不好力道。
第二天，珈罗打上二百层，获得奖金上亿戒尼，获得称号“无脸的少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称号像是在骂人，获得朋友零，仇家零，训练成果零。
说起来，在她刚刚结束一百九十层的比赛之后，竞技场的比赛规则就新加了一条“二百层以下不允许使用轮椅、拐杖等医疗器材”，不知哪里来的错觉，珈罗总觉得这个规则的设立与她有些关系。
她在同一天进行了升上二百层的第一场战斗，对方是她在这里经历的所有对手中唯一一个懂得念的人。能力算不上强，但很有趣，能够发射出数量众多的小型火球，击中目标之后效果惊人。是一种和她有些相似的能力。
登上擂台的时候，珈罗有些后悔没有提前将眼带和轮椅卸下来，但对手显然不给她减轻负担的机会，火球朝她连续发射过来，她调整轮椅的方向一一躲过，同时尝试向对方靠近。
她改变主意了。这样的人，确实更适合用来训练。
她大概明白对方的意图，那个人的气不如她强，能力也更适合远攻，最好的做法就是占据先机，率先拿下十分，在她适应他的攻击速度和距离之前就结束战斗。
珈罗在几片小范围的爆炸中歪了歪头，假如在第一场战斗中就需要用到自己的特殊能力，那未免也太过没用。她要用念的基本技能，打倒他。
她悄无声息地发动“圆”，在这种情形下，用念力来感知比完全借助听觉和触觉要靠谱得多。
然后再用“周”覆盖轮椅。
双轮的座椅在擂台的平地上急速打转，转轮在念力作用下强劲地压迫地面，石屑在表面飞溅，如同迸起的火星。珈罗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改变轮椅的行动轨迹，以此更改对手“射击”的方向与位置。
一直躲避到那人念力耗尽为止也是一种策略，但被动挨打不算是她的风格。而且她确信，自己目前的状况对于对手而言更为有利，因此他不会将火球击向她的眼带与轮椅，而轮椅就是她现在最好的工具。
医疗工具的高速运动果然迫使对方改变了自己的位置，他开始移动，如同童话中的野兔，慢慢走向猎人铺设的陷阱。
珈罗躲开上一个火球时，下一个已经擦着右耳飞向身后。轻微的焦糊气味传来，源头大概是被烧焦的头发。
椅子继续在赛场上旋转着移动，对方也即将达到事先预计的位置。
就是这个时候。
珈罗舍弃全身的防御，用“硬”包裹住拳头，弯下身在地面全力一击。
擂台沿着轮椅痕迹构成的缝隙裂开，霎时间碎石漫天，在灰尘与石砾组成的壁障这端，珈罗避开下落的石子，冲向面对突发情况有些不知所措的对手。
依旧用“硬”，直击他的面部。
触觉与风告诉她，选手又一次被她击出场外，直到比赛的最后时刻也没有爬起来，是她赢了。
尚无败绩的无脸少女走出比试场，摘下蒙住眼睛的运动外套边角料，然后从轮椅上站起来，活动有些僵硬的脚踝。
可惜了……虽然赢得比赛，但衣服和头发都被烧焦了一小部分，她需要再准备一身衣服，然后把头发修剪一下。
珈罗推着轮椅向房间走去，战斗结束后还未完全平息的身体依然敏感地警觉着外界的一切，于是她很快察觉在前方墙角的另一侧，有一个人向这里走来。身上的气比她要强得多。
她继续向前走去，转弯时和那人狭路相逢，她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
“咦？”
是一个曾经见过的人，那个身穿白色羽毛的高大女人。
女人看到她并不意外，拍着她的肩膀爽朗地笑，“小姑娘，我看了你刚才的比赛，既没有卸下工具也没有使用其他能力，是一场很不错的比赛。”
“原来您看到了吗？多谢夸奖。”她下意识用恭敬的语气说话。
女人和她说起自己的名字——她叫白叶，是天空竞技场的层主。珈罗想起那个晚上是她最先提及天空竞技场，不经意又联想到昨天阿列克茜发来的短信——『就算做不了职业赏金猎人，你也可以去抓捕悬赏令上的罪犯，然后找发布者领取赏金。』
或许这就是所谓“职业惯性”。
白叶和珈罗说，会在面向层主的“格斗家祭典”中等待她，然后就从另一侧离开，珈罗回到自己的专属房间，收好轮椅重新离开。
她决定去花钱，替换掉那些从他人那里回收的废旧衣物。
这座城市以天空竞技场为中心，发展出许多相关产业，从饭店、酒馆到旅店，从药店到私人诊所，以及各类武器店乃至锻造铺，都与竞技场的活动和比赛规则密切关联。服装店同样开得下去，但面向的顾客大多是男性，男款的服装比她的尺寸大上许多，穿起来运动十分不便。
于是珈罗走去车站，坐了在附近城镇往返的巴士，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之后，抵达距离最近的小型城市——皮列罗。
这里没有受到竞技场的丝毫影响，钢筋水泥毫无踪影，只有被花丛覆盖着的、如读诗一般不停鸣叫的鸟，隐秘地窥视街上的行人。
珈罗觉得，以后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定居也十分不错。
在皮列罗不难找到女装店，珈罗只去一家便买好了所有的装束。实际上，她对自己适合什么类型的衣服毫不了解，毕竟在贝鲁阿特生存的女人，不是身着制服和礼服，就是内衣与破布。她挑了还算顺眼的红色外套和绿格衬衫，每一款都多买了几件，以免被接下来的对手再次破坏。
珈罗走出服装店，打算返回车站，路上经过一家招牌是彩色的玩偶店，橱窗里摆着很亮眼的玩偶头套，似乎是一种来自东方大陆、叫做熊猫的生物。和通常的熊猫不同，这个熊猫头套只有左脸的配色与正常熊猫别无二致，另一半与熊猫原本的颜色完全相反，黑色的脸，眼圈与耳朵都是白色。
珈罗还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动物，但她很喜欢这个头套，足够可爱，在之后的比试中用来代替布条也刚好合适。
于是她买下来，直接戴在头上，继续走向巴士车站。在头套内部宛若子宫的湿热而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听不见也看不到行人的反应。
走过一个路口，珈罗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巨大的招牌上写着“理发店”的字样，与先前的玩偶店是相同的字体。
原本想用刀随便修剪一下头发，但既然和理发店不期而遇，她也想尝试一下其他人的服务。这是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珈罗推开玻璃门走进去，染着银绿发色的前台小哥接待她。
“这位……小姐你好，请问是来理发么？”
“是的。”
“请这边走。麻烦先把您的头套摘下来，我们洗一下头。”
她摘下头套，和购物袋一起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帮她洗头。她仰卧着，耳畔的水流仿佛能够将横亘其中的时间冲刷得一干二净，再一次回到十年前的孩提时代。
从躺椅上起身，珈罗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转椅上，面前是鹅卵石形状的镜子。由于视线无处安放，她只能盯着身前镜像中的自己。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视自己的脸了。头发是冰蓝色，左眼也是，在贝鲁阿特时常常被姐姐们说显得太过疏离，但她自己倒没有什么感觉。另一只眼是灰色，听说这就是她幼年被父母抛弃的缘由，不过幸好不是什么漂亮的颜色，否则大概会被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挖下来收藏。眉毛、鼻子和嘴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左边太阳穴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疤，是她学念之前留下的。
如此亲密地审视自己的长相让她有些不安，珈罗微微偏头，把视线转移到镜中的邻座上——
“诶？凯特？”
隔壁确实是那个熟悉的少年。长发和往常一样如同月光一样黯淡，又像杂草一样干枯，单眼皮，鹰钩鼻，即便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面，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他。
“啊，是珈罗吗？好久不见。”
身侧的少年也从镜子里看过来，向她露出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 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