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魂霜

46、四十六

　　市局的案子告一段落，很快就要送去检察院，陆徵的停职也临近尾声，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上班。

　　可顾修远没有因为他明天要上班就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的欺负。

　　以至于陆徵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还在停职，至少能睡到自然醒。

　　“宝贝儿，别睡了，要不等会章局又打电话催我。”顾修远说。

　　“章局？”陆徵一个激灵清醒了，什么时候连章局都知道他俩住一起了？

　　“那天从省厅把你带走，你以为他们不会审我？”顾修远不在意的笑笑：“腰还疼不疼？”

　　陆徵刚睡醒的大脑转不过来，还是愣愣的摇摇头，自己爬下床去洗漱了。

　　站到镜子面前才看见，自己脖子边上有个牙印，很明显的一圈，这才想起来那个老畜生昨天狠狠在这咬了一口，此时都有点泛青。

　　“艹。”陆徵低声骂了一句。

　　收拾好自己前往市局。

　　市局大门口围着一群人，法医蹲在地上在检查什么，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陆徵轻轻皱了皱眉，上前拨开人群：“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这里的。”林叶有点无奈的起身，指了指地上被盖着白布的尸体。

　　陆徵上前掀开白布，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指尖微有些颤抖，慢慢放下了白布，站起身。

　　“怎么了？”顾修远皱眉。

　　陆徵摇摇头：“是鳄鱼，林叶找人把这个抬进去。”说着他抬步向前，似乎刚才的情绪都消散在清晨的风里。

　　顾修远看了看盖着白布的尸体，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陆徵，心底窜上来一点不舒服，不知所起，但的确让他惴惴不安。

　　陆徵已经走进了市局大门，背影消失在了门后，顾修远轻轻出了一口气，也许只是他的错觉，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呢？

　　顾修远走进办公室，陆徵正站在窗前抽烟，仔细看他夹着烟的指尖在轻微的颤抖。

　　“这就是那个毒品被叫做鳄鱼的原因吗？”顾修远开口。

　　刚刚白布下的人，皮肤上有青灰色的斑，乍看上起像是鳄鱼的皮。

　　陆徵点点头：“苏慕青……他是来找我的。”

　　顾修远这一次没上前，他靠在桌边，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命大，我却不太可能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陆徵自嘲的一笑，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颜色：“我这算不算，恶有恶报？”

　　顾修远：“那天你自己去省厅，彭厅跟你说了什么？”

　　“你审我？”陆徵没正面回答，反而声音冷了下来。

　　“只是问问。”顾修远叹了口气。

　　“没什么，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还不至于跟他们计较。”

　　顾修远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半晌才开口：“抱歉，我不是……”

　　“没事。”陆徵打断了他的话，跟他一起靠在办公桌边上：“师哥，我有点害怕。”

　　顾修远愣了愣，转过头。

　　见顾修远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色，陆徵垂下头很轻的笑了一下：“也没那么害怕，就是……不想再卖命了。”

　　“我知道。”顾修远摸他的头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呢？”

　　陆徵垂着头，轻声说：“我能出什么事呢，不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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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抬进了解剖室，顾修远站在解剖台旁边：“死因是多处器官衰竭，内脏大出血，皮肤溃烂性坏疽，伴有颅内损伤。”

　　“颅内损伤？”陆徵皱眉。

　　“生前被人击打头部，颅内压升高，伴有出血症状，明显是外力击打，就是不吸毒，他也得死。”顾修远摘了手套：“不出意外是故意杀了扔在这里的。”

　　陆徵点点头：“南斯，查监控，周边两公里以内，排查可疑车辆。”

　　“是，老大。”南斯应声。

　　陆徵在办公室门口敲了两声：“会议室，十分钟以后。”

　　窗明几净的大会议室，白墙上悬挂着警徽，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陆徵一进门险些被晃了眼睛，他记得几个月以前也是在这里再次见到了顾修远。

　　那时候这人用一双好看的眼睛对自己笑，像个不怀好意的狐狸。

　　“苏慕青，这个名字你们有些人没听过，有些人却并不陌生，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得记住，这个人，极度危险，无论是谁，见到或者听到，都不要擅自行动，第一时间通知我。”陆徵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为数不多的几张苏慕青的照片，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毒枭背后，正站着自己的身影。

　　照片上的陆徵穿着件花衬衫，口子开到了胸口，有点痞气，眉眼却比现在要明亮的多。

　　“记住这张脸，未来一段时间你们应该是有机会跟他打交道。”陆徵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嘴角：“也记住了，这个人极度危险，不是你们逞强就能弄死的人，一切，都等我命令。”

　　南斯几人对视了一眼，郑重点头。

　　“现在，查监控，走访，排查一切可疑车辆和人。”陆徵关了投影仪，看着一屋子的人散去。

　　陆徵有些怔怔的，最后闭了闭眼，轻声说：“他这是在警告我，这一次，我跟他真的必须死一个。”

　　“但这一次，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顾修远安抚的笑了笑：“走吧。”

　　陆徵点头跟上，偏头看向了窗外的阳光，阳光下繁花盛开，阳光下绿荫初绽，阳光下的事物都那样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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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区某座别墅楼下，繁茂的树下，男人透过斑驳的光影看天，他偏头对身后的人笑了笑，他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多岁，深沉的眼珠是铅灰色的，长相偏南方人的清秀，此时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他独有的温柔：“陆徵应该收到了我们的礼物，那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这两天应该会吃不下饭吧……”

　　说着他笑了一下笑，像是恶作剧的小孩，带着点小恶意：“真希望他来见我的时候不要太狼狈。”

　　他身后的男人没由来的脊背窜上来一股寒意，他记得，苏慕青最恨的就是背叛，无论是什么意义上的背叛。

　　“对了，那个康……”

　　“康庭？”

　　“对，就是他。”苏慕青轻描淡写的点点头：“找个机会杀了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下属点头，转身离开了。

　　苏慕青哼着一首民谣，迈着悠闲地步子回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