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神明》鸽子爵士

19、芙芙冒险（1）

　　第19章每周一更的芙芙冒险生涯（1）

　　洲洲带领着芙尔塔一路从城东边走到西边，一路上芙尔塔都在默默观察周围，她很敏锐地察觉到路上的行人会用一种她很难形容的视线打量洲洲。

　　那种视线……
　　就像墙内的光源人看向黑泥人。

　　芙尔塔觉得这样的视线很让她难受，但是洲洲倒是神情自若。
　　大概是习惯了。

　　“对了，芙芙，我的冒险小队目前加上你只有三个人。”
　　洲洲是个很自来熟的人，热情地叫着对芙尔塔的爱称，跟她介绍自己的冒险小队。

　　“以前我们人最多的时候有十几号人呢，还一起拿下过S级的大委托！”

　　“真厉害。”
　　芙尔塔对这些完全不懂，既不知道委托等级又不知道冒险小队的人数概念，只是愣愣地点头。

　　洲洲看见街边小吃铺子里有卖蛋卷，奶香味源源不断地传来，她鼻子微微一动，还是停下了脚步，随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空空如也。

　　“唔……”
　　洲洲的尾巴失落地垂下，贫穷真是很令小豹子难过。

　　芙尔塔看出了洲洲想吃蛋卷，于是摸了摸口袋，拿出吉蒂给她的那枚金币，递给洲洲。
　　“我有一点钱。”

　　“喔！！！”
　　洲洲眼睛瞬间明亮，盯着那枚亮闪闪的金币，抬头朝着芙尔塔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
　　“芙芙真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如果忽视洲洲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她看起来就只是不过十五岁的小女孩，五官和脸蛋都圆圆的，笑起来还有四颗尖尖的牙齿。
　　十分可爱。

　　芙尔塔莫名想起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安妮，那人也总是这样夸她，眼睛清澈圆润，笑起来明媚可爱，讨喜得不得了。
　　但一想到安妮……
　　芙尔塔的眼眸微微垂下，目视着洲洲蹦蹦哒哒去买蛋卷的背影。

　　她必须尽快变强。

　　“给你，不要愁眉苦脸。”
　　冒着热气的蛋卷伸到芙尔塔的眼前，甜腻的牛奶香气钻入她的鼻中，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洲洲见她没有主动拿着吃，还抬了抬手。
　　“总是愁这愁那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等你成为冒险家之后，明天和死亡哪个先来临都不知道，还不如多享受一下生活。”

　　“……”
　　芙尔塔沉默地捏起一根蛋卷，轻轻咬了一口。
　　酥脆的口感配上微甜的味道让芙尔塔微微眯了眯眼睛，她最近真是吃了不少好东西呢。

　　洲洲嘴上叼着一根蛋卷，从上而下地扫视了芙尔塔一圈，将一整盒蛋卷塞到芙尔塔手中，道：“多吃点，都不知道你以前是在哪过的苦日子，瘦成这样。”

　　不过……芙尔塔分明看起来营养不良，但却比她半个头。
　　基因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芙尔塔沉默地进食，吃完一根蛋卷之后才回答道：“我是黑霾帝国的人。”

　　“黑霾帝国？”
　　洲洲微微皱眉，小声嘀咕：“有这个国家？”

　　戈堤图的国家里自称帝国的很少，因为，正在蓬勃发展的康斯特瑞没有称帝国，历史悠久实力浑厚的万苍古国没有称帝国，甚至连“那位”管辖的地区都没称帝国，只称圣地。
　　这种情况下，实力雄厚到敢自称帝国的国家，少之又少。

　　她印象中也就两个。

　　那这个黑霾帝国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联想到芙尔塔是唐笛笛带来的人，洲洲心下有了个判断。
　　可能又是从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带出来的。

　　芙尔塔的眼神，迷茫且稚嫩。
　　被黑霾帝国束缚了十六年的芙尔塔，像个刚出生的幼崽，对眼前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是埃东奥尼人，但具体是哪个国家我也不知道，我有意识起就在秘里圣了。”
　　洲洲主动介绍自己，不太巧妙地将自己刚刚的疑惑盖了过去。

　　两人分食完那份蛋卷，洲洲带着芙尔塔来到一家招牌是被啃了一口的鸡腿的店内，从外看这是一家咖啡店，进入店内之后，空气中弥漫的都是酒精的气味。
　　芙尔塔不太适应酒精的味道，微微皱眉。

　　店内零零散散坐着一些醉鬼，听见有人进店，抬起醉醺醺的眸子看了眼，发觉是两个姑娘，正想吹口哨时，看到了洲洲身上的紫色徽章。

　　实力象征一切。
　　洲洲进店之后，店内安静得令人窒息。三阶冒险家可不是寻常就能碰见的，起码很多冒险家一生都未必能见到三阶冒险家。

　　洲洲没有理会店内那些冒险家惊奇的视线，带着芙尔塔走到了柜台前，对着柜台里擦拭眼镜的男子说道：
　　“哟！老常，我抓了个新成员。”

　　“哦？”
　　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他戴上眼镜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稳重，岁月带来的细纹为他带来了别样的魅力，他看了芙尔塔一眼，眼眸微弯，轻声道：“笛笛送来的人？”

　　“嗯，她又捡到人了。”
　　洲洲给芙尔塔找了个椅子坐，自己则是趴在柜台上，脸贴着冰冷的大理石板。
　　“都三十年了，我还以为她捡了你之后就不会再捡人了。”

　　男子闻言，面上笑意稍微淡了几分：“她看起来怎么样？”

　　“还是那样，随性得很。”
　　洲洲摆摆手，不愿多说唐笛笛相关的事。
　　“她叫芙尔塔，给她注册一下，编入我的小队吧，完事我正好带着她去做个委托适应适应。”

　　男子点点头：“嗯。”
　　随后看向芙尔塔，微笑道：“你好，我是常韫，目前是冒险家协会秘里圣西库区的负责人，因此我一般不能和你们一起出委托，见谅。”

　　芙尔塔听懂了，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

　　“稍等我十分钟。”
　　常韫说完，将一杯牛奶推到芙尔塔面前，转身进了身后的房间内。

　　“认识负责人就是好。”
　　洲洲到柜台后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一口之后，爽快地闭上眼睛，接着道：“不然冒险家协会那些烦人的审核流程得走十天半个月。”

　　芙尔塔呆呆点头，洲洲见她一路上都抱着一本书，好奇道：“这什么？”

　　“笛神送给我的书，但是我不识字。”
　　芙尔塔将手中的国家百科放到柜台上，她在想自己去学习认字的可能性，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这份礼物。

　　“笛神？她又给自己起这些奇奇怪怪的绰号了啊。”
　　洲洲吐槽了一句，随后拿过桌上的书，跟芙尔塔说道：“她大概是想让我教你识字。”

　　“毕竟我识字的本事就是她教的。”

　　笛神居然还会教人识字吗？
　　芙尔塔想起唐笛笛那张无欲无求的脸，有些许好奇。
　　不过笛神温柔又随性，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芙尔塔见洲洲低头翻书，突然好奇地问道：“洲洲大人跟笛神是怎么认识的呢？”

　　洲洲翻书的动作一顿，眼睛慌乱地飞快眨了几下，翻过那页书页，笑道：
　　“叫什么大人啊，叫队长就行了。”

　　“我一直在秘里圣苟活，以前秘里圣对埃东奥尼人不太友好，年幼的我为了避免被抓去当黑奴一直在东躲西藏，偶然一天躲在垃圾桶里的时候被唐笛笛捡到了。”

　　那就是认识了很久了。
　　怪不得笛神会说让她放心洲洲，原来是知根知底的关系。

　　芙尔塔点点头，见洲洲表情有几分僵硬，于是转移了话题，不再聊关于唐笛笛的事情。

　　十分钟之后，常韫带着一本小册子和一枚灰色徽章出来了，他将东西递给芙尔塔，介绍道：“这是冒险家入门指导，这是新手冒险家的徽章。”
　　“徽章认主，你用指纹在徽章背后按一下就行，它只有你能佩戴。”

　　芙尔塔接过物件，跟着照做，随后将这枚神奇的徽章佩戴在自己的白裙腰间。

　　洲洲满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后看向常韫。

　　常韫接收到了洲洲的意图，将一张单子放到了洲洲面前，温声道：“这上面是报酬比较高的几个委托，难度不大，但是涉及污染源，因此没什么人愿意接。”

　　代目者被污染的概率很小，但不是没有，接了委托被污染之后又称为委托的冒险家不计其数。
　　冒险家喜欢冒险，但这种明晃晃的泥潭，大部分冒险家还是不太愿意踩。

　　洲洲看见一条委托，咬了咬下唇，指了指，说道：“就这条，帮我们小队接一下。”

　　见芙尔塔望过来，洲洲把委托内容念给她听：“格蓬农场有一只污染怪，目测为B级代目者被污染形成，攻击性较低，但污染性极强，急需尽快处理。”

　　“不过还挺凑巧的。”
　　洲洲说着，兽瞳弯起，扬起一抹僵硬地笑。
　　“居然是今天早上发布的委托，像是为我们准备的呢。”

　　“……”
　　芙尔塔没有回应。
　　她觉得洲洲笑得很勉强、很难过。

　　常韫没有任何表情，将那条委托勾起之后，朝着两人道：“嗯，注意安全。”

　　“放心吧，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守小队的。”

　　洲洲这句话一落下，常韫和她都僵住了一瞬间，随后两人都叹了一口气。

　　洲洲再度扬起神采奕奕的笑容，勾着芙尔塔的肩膀，乐呵道：“走！做委托去！”

　　格蓬农场位于西库区的边缘位置，连接一片旷阔无际的大平原，洲洲化作兽形，将芙尔塔背在背上，奋力地在大平原上飞快奔跑。

　　“抱歉啊，我没钱打车。”
　　眼看着快要到目的地，洲洲放慢了些速度。

　　芙尔塔有点晕，但更多的是对洲洲这种形态切换的好奇，她能真切地摸到自己身下这只豹子，对于与人类完全不同的骨骼肌肉，芙尔塔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切换的。

　　两人到了格蓬农场，洲洲在无人的地方停下脚步：“好了，你下来吧。”

　　芙尔塔跳下洲洲的后背，呆呆地看着洲洲在一阵白光之中，身形发生剧变，很快从一只健壮的豹子化作精瘦的少女。
　　没穿衣服的那种。

　　芙尔塔有些许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将手中的衣服递出。

　　“一般埃东奥尼人一辈子也不会化一次原形。”
　　洲洲接过衣服，利索地穿上，并给芙尔塔科普知识：
　　“因为兽形不仅不方便，也不利于我们在人类社会生活，秘里圣还有一条法规规定埃东奥尼人不能随意化原形。”
　　“本来我人形跑步也很快，不需要化形，但要带你嘛，不得不这样。”

　　“我是因为太穷了才这样的，你不要因为我而误会别的埃东奥尼人。”

　　芙尔塔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不过这也解答了她关于埃东奥尼人平时怎么带衣服的困惑。
　　“抱歉，麻烦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洲洲穿好衣服，朝芙尔塔充满朝气地笑了笑。

　　“走吧，带你见见我的老朋友。”

　　老朋友？
　　芙尔塔带着疑问跟在洲洲身后。

　　两人出示了徽章之后，格蓬农场的主人就热情地请她们俩进了农场，两人坐在农场主的车上，听着他苦闷地抱怨声：“那个怪物是昨天突然出现的，一直待在那边的风车上。”

　　“它没有攻击性，如果不是风车附近饲养的牛羊全都癫狂了，我都发现不了它。”
　　“我今早联系的冒险家协会的负责人，他看了一眼就说会找人来。”

　　“冒险家协会效率真快啊，不过半天你们就来了！”
　　农场主是个爽朗的中年男子，看见洲洲腰上的紫色徽章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那负责人真地道啊，居然直接把三阶冒险家安排来了。

　　洲洲难得地表情严肃：“好的，我们会尽快处理。”

　　农场主将车开到附近，两人下了车，农场主嘱咐了两句小心安全实在不行尽快离开他不差这点钱的话，就开着车子飞快离去。

　　车飞快离开带来一阵灰尘，芙尔塔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看向洲洲。
　　洲洲的面上已经完全没了笑意，整个人都紧绷着，似乎是在紧张，又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

　　“走吧。”
　　洲洲揽住芙尔塔的腰，纵身一跃，两人瞬间飞高，随后缓缓落下，降落在风车的顶端。

　　风车的巨大风扇上盘踞着一只黑色巨蛇，巨蛇散发着幽冷诡异的气息，它的身上在不断地分泌黑色粘液，一滴又一滴地往下落，被黑色粘液沾染到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腐化。

　　芙尔塔飞快召唤出了自己的【曙光】，巨大的镰刀出场的瞬间，那条本来在专心注视前方的巨蛇，猛地转过头来，幽绿色的眸子盯着【曙光】。

　　芙尔塔被巨蛇的动静惊到，攥紧【曙光】，手臂微微抬起，蓄势待发。

　　洲洲抬手拍了拍过度紧张的芙尔塔，朝着巨蛇扬手打招呼道：“哟，好久不见，辛西娅。”

　　“嗯？”
　　芙尔塔紧张的情绪瞬间被打断。
　　之前说的老朋友……是眼前这只怪物吗？

　　“嘶嘶……”
　　巨蛇无法张口说话，吐了两下信子以示回应。

　　“嗯嗯，你还很清醒呢。”
　　洲洲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抱着手点点头，笑道：“你也察觉到唐笛笛的气息了吗？”

　　“嘶……”
　　巨蛇吐信的同时，滴粘液的尾巴高高竖起，对准对面两人，看似要发动攻击。

　　洲洲指了指旁边的芙尔塔，介绍道：“辛西娅，这是芙尔塔，唐笛笛新捡到的小孩，她让我照顾她。”

　　“嘶……”
　　巨蛇的尾巴不动了，竖在空中不停地颤抖，幽绿色的眼睛忽明忽暗。

　　“唉。”
　　洲洲收起笑容，突然叹气，沉声道：“六年前你被彻底污染后了无踪迹，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你。”

　　巨蛇没有给出回应，它闭上了双眼，尾巴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剧烈。

　　见旁边的芙尔塔一脸懵，洲洲挠挠后脑勺，给她解释道：“她原本是我们小队的成员——辛西娅，因为出任务触碰了污染源被彻底污染，随后就失踪了。”

　　“她是我亲自捡回去的孩子，我对她可上心了，但这个小没良心的更喜欢唐笛笛。”

　　“辛西娅啊……”

　　辛西娅原本是个漂亮的孩子，一头金黄色的卷发璀璨夺目，她是小队里最年轻的孩子，被污染的那年才刚成年，十八岁就是B级代目者可是很不得了呢。
　　我们都在期待她长大。

　　她一直立志于要成为唐笛笛那样，既能跟小孩抢糖果又能陪小孩玩弹珠的怪人，每天总爱跟在唐笛笛身后，还学着唐笛笛的模样写了一本又一本的日记。

　　但唐笛笛对辛西娅总是很冷淡，唐笛笛说我们把她宠坏了，这样的辛西娅空有B级实力，无法成长为独立的冒险家。
　　我觉得唐笛笛在胡说，我实力那么强，我能带领辛西娅慢慢长大，看着她慢慢成长。

　　唐笛笛对我的态度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开玩笑说：“你自己都不算独立的冒险家，拿什么护她呢。”

　　然后。
　　这个世界再一次用它的残酷证明了我的天真。

　　辛西娅被污染了，毫无缘由。
　　她甚至没碰到那个污染源一下，甚至被我们护在队伍中央，但她就是被污染了。

　　我们等不到她长大了。

　　“辛西娅，抱歉，你很痛苦吧。”
　　洲洲笑了，眼中热泪缓缓落下。

　　芙尔塔收起了镰刀，也放下了戒备，专心地看着洲洲和辛西娅之间的互动。
　　知道了辛西娅的经历之后，她觉得这个委托或许能有另一种解决方式，毕竟辛西娅也没有攻击性，理智尚存。

　　她又想到了安妮。
　　被污染之后仍然想着要收回黑霾子民的安妮，她又该怎样拯救她。

　　下一秒，芙尔塔就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杀意，她猛地转头，【曙光】再度回到手中，化作尖刺的蛇尾已经狠狠刺向了她。
　　芙尔塔来不及防护。

　　一柄小刀从芙尔塔背后飞来，擦着芙尔塔的耳边，精准地插入了蛇尾之中，蛇尾被击中之后，无力地掉落。

　　“芙尔塔，动手。”
　　听见洲洲的声音，芙尔塔转头，只见洲洲仍在流泪，但手却死死捏着巨蛇的七寸。

　　芙尔塔抬起沉重的脚步上前，将【曙光】高高举起，洲洲松手，巨蛇仍旧合眼，身体颤抖不止，但却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直到她的头颅被镰刀割下。

　　辛西娅没有反抗，或者说，她的身体想要反抗，但她正在强行让自己不要反抗。
　　她一直以来的颤抖，都是理智与混沌的拉扯。

　　嘭——
　　巨蛇死亡，巨大的蛇躯从风车上掉落，发出震地的动静，无数黑雾从巨蛇尸体中钻出，飞入【曙光】之中。

　　“你也有些天真，芙尔塔。”
　　洲洲走到芙尔塔身旁，收回那把小刀，轻声说道：“被污染的怪物，无论他们之前是什么人，无论他们被污染的程度有多重……”
　　“只要被污染了，就只能有被清除的下场。”
　　“没有例外的。”

　　“就算辛西娅没有攻击性，她的存在仍旧会带来更多的污染和更多的悲剧，必须被铲除。”

　　见芙尔塔的表情呆滞，洲洲红着眼眶，朝她笑了笑，笑容灿烂明媚如故人。

　　“恭喜你完成人生第一个委托。”
　　“芙尔塔，你要好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