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太快了也不是啥好事呢》囧山童姥

51、49

　　☆、49
　　定海铁索断折，惊扰了地气，三界所有生灵，都看到了一道光柱通天贯地。
　　青龙在半路上拦下刚出天门往不周山赶的三圣兽，还未等言明厉害，光柱就先照亮了天界。三人扶住他，一起飞往神殿。
　　神殿还是封闭状态，倒是司命回来了，但可怜他刚站稳脚，见到光柱，就又得下界。
　　“司命星君，等一下！”见他要走，玄武连忙大声喊住，“我等有要事，要当面禀报帝君，烦请通传，一定要快！”
　　“这…”司命为难地扭动几下，推道，“帝君他老人家，现在不在神殿啊。”
　　朱雀性子急，跳脚道，“我直说了，青龙他看见魔煞星带着琉璃盏去救无支祁了！”回头看了眼光柱，又道，“已经救出来了。”
　　司命：！！！
　　听青龙说完始末，顾不上保密，司命当着他们的面，化光下界。四圣兽有意跟着，但他们要走天门才能出天界，追不上有柏霖帝君神令，能直上直下的司命。
　　昊辰见到光柱时，并没有惊慌，他早就算到了天墟堂会得逞，只暗骂不周山守将无能，腾蛇青龙无用。他看了眼边上的璇玑，暗忖：怎么妖魔里，总有那么多爱作乱的人？我压住了魔煞星，元朗居然也能接下班，以前倒真是低估他了。不过，没有修罗族和魔煞星在，元朗无支祁再厉害，多派一些人马，也能降服，倒无需多费神。
　　他这笃定，在第二天，被司命带来的消息，彻底打破。
　　“魔煞星救的无支祁？不可能！”昊辰惊愕万分，“光柱出现的时候，璇玑就在我边上，一瞬未离！”
　　“就是奇在这里啊。”司命惶惶不安地说道，“青龙神君说，他见到的魔煞星，是只金翅鸟，小仙听其形容，似乎就是与战…与您师妹定过亲的那个禹司凤。”
　　“这一定是青龙被骗了，他与罗睺接触得少，哪里辩得出真假！”
　　“这…帝君啊，青龙神君说，魔域边界上的煞气啊，比墨水还浓呢，可禹司凤半点隔离都没有地走进去，毫发无伤。”
　　司命小心翼翼地抬眼瞅道，“而且，禹司凤只喊了一声心魂，琉璃盏就从魔域里，嗖地一下飞出来了，还呆在他怀里老老实实的。如果不是魔煞星本人，琉璃盏哪会…”
　　昊辰比司命更了解罗睺计都的性情，一听到琉璃盏居然主动投怀送抱，就站立不稳地坐到了床上，司命连忙施法，帮他稳定病情。
　　见帝君脑子认了，嘴上还在不认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司命咬了咬牙，决定要履行好自己狗头军师的职责，让帝君重拾理智。于是狠下心又道，“之前定亲的时候，小仙有去看过您师妹和禹司凤的庚贴，”当时纯为八卦，“发现他二人，生辰年月日时全都是一样的。您也知道，战神将军投胎的时候，黄泉路大乱，说不定，他俩，投反了胎？”
　　昊辰目眦欲裂，他抓住司命的手腕，低吼道，“璇玑和战神长得一模一样，怎么…”
　　话未说完，他自己就反应过来了。魂魄会在出生前最后一瞬入胎，但肉身却是娘肚子十月怀胎而生，性别长相早有定样。
　　谪仙每次转世，焚如城都会按其原先的模样，尽可能地挑选已怀上的，近似的肉身，美其名曰有缘之身。再安排他们在母体临盆之际，进渡厄道。可若误了时辰，出了差错，一个女仙投错进男胎，那她这辈子，就会是男儿身，长相变化更不用说。
　　“是了，他原是男子，若有机会摆脱控制，自行挑选，肯定更愿意进男胎。”昊辰失魂落魄地说道，“璇玑天真烂漫，性格与战神、计都大不一样，我一直以为，是失了六识的缘故…”
　　他突然一惊，“璇玑是怎么掉进黄泉的？”
　　司命倒吸一口气，“您是说，是魔煞星把您师妹的魂魄推进黄泉，洗成傻瓜，又挟着她进渡厄道，拿她做靶子？”
　　昊辰脑袋里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不，应该不是，罗睺不是这种人…”他否定道，但语气虚浮，似乎无法确定。
　　司命到达时，璇玑正与几位师兄妹，在花园中纳凉。
　　七月流火，天气渐渐变化，无数还未找着媳妇的知了，开始急了，不管白天黑夜，叫个不停。璇玑被吵得睡不好，给自己房间弄了个结界隔音。玲珑见了，误会她是性格变得孤僻，叫来一大堆人，带她玩闹。
　　神仙下凡的动静，凡人察觉不到，璇玑却能看见。飞得那么快，又横冲直撞地，看来计划已经成功了。
　　璇玑接过二师兄递上的冰酿，一饮而尽。现在困难的，不是打破琉璃盏，而是，如何在不牵连凡界的情况下，报仇雪恨。
　　不能寄希望于，一下瞬间恢复无数年记忆的自己，会在脑袋发热的情况下，把今生的亲友看得太重。等说服心魂后，再放猛虎下山，更为妥当。
　　羲玄，你已经在人间暖了我千年，就再陪陪我的心吧。
　　如果禹司凤才是魔煞星，那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昊辰便干脆继续留在人界，把最后的希望，放到璇玑身上。
　　他一边给璇玑洗脑，讲妖魔有多么的凶狠无情，必须灭绝，才能保三界太平，一边努力分辨璇玑到底是不是战神。璇玑压着心头火气，装得似是非是，很认真地陪他玩。
　　长辈们见璇玑开始与师兄说话了，似是走出了阴影，心放下一点点，又提了回去。禹司凤是妖要不得，可昊辰命不久矣，亦非良配啊！
　　要不说金翅鸟族，祖传执着呢？司凤一行人还未走出多远，元朗就重新振作起来了。他带着天墟堂妖众追上队伍，把紫狐挤去无支祁那边，重新占领了右位。
　　一路上，他都在酝酿说辞，在司凤走出车驾时，一咕噜地倒了出来。洋洋洒洒上千字，全都是在表忠心表决心。
　　言妖魔两族饱受欺压，痛苦不堪，说愿随魔尊打上天界，报仇雪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呕心沥血、肝脑涂地等等等等誓言，不要钱似地往外冒，整篇对仗工稳，声律和谐。
　　司凤也是这会儿才晓得，原来元副宫主，居然还是一位善写骈俪的大文豪。难得在妖族中见到一个文化人，司凤站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听完了，然后点头道，“你去作一篇檄文呈上来，我看看。”说不定以后能流传千古。
　　元朗一听就兴奋了，檄文发了，打仗还远吗？立刻拜道，“是！”
　　魔尊出行的排场太大，修罗族降世，妖魔联军重现离泽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只是没有禹司凤就是魔煞星这样的具体细节。
　　褚磊等人惶惶不安，都聚到少阳开会，昊辰在会上提议道，要趁妖魔还未准备好，再伐离泽宫。他也可以伺机观察一下，璇玑在计都眼中的地位。
　　“可这不是送死吗？”
　　褚磊等人皱着眉头还未发话，璇玑就先插嘴了。看到大家都不赞同，又隐含鼓励地看着她，璇玑红了脸，低头小声解释：“我不是怕，我就是，就是觉得，神仙们都还没有发话呢，我们这样急吼吼地冲过去，不是纯做炮灰吗？”
　　“璇玑说得没错。”容谷主第一个顺梯子下了，“若单是妖族，我们自然要齐心讨伐，之前不就都去围攻离泽宫了嘛。可现在还有修罗族在，那可是连神仙都能杀的魔啊，我们这些凡人在他们看来，怕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东方岛主也点头道，“若天界下令，召唤我等共抗妖魔，我等受其庇佑，自然义不容辞。但天界不动手，我们去主动挑衅，就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褚磊唔了一声，叹道，“昊辰啊，你行事太过激了，当养心境。”你的心魔多半就是急出来的。
　　昊辰听得心梗，刚要反驳，少阳二弟子陈敏觉求见。
　　这个一向跳脱的年轻人，满脸激动地跑进首阳堂，大声道，“妖魔发檄文了！”
　　“…他们发檄文，你高兴什么？”褚磊深感这弟子傻了。
　　“因为写得太好了啊！”陈敏觉这反应类似于亲眼见证李白写下《将进酒》，只想给作者脱靴。
　　昊辰怒了，“他们这是要和我们打仗，要灭我门派，屠我亲友，你居然还说好！”
　　其他人也都面露不豫。
　　“没要和我们打啊！”陈敏觉更怒，觉得大师兄既侮辱了他的人格，又曲解了神文，“你都没看到文章，乱讲什么呢！”
　　他一拱手，立在堂中，把《讨柏麟檄》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陈敏觉儿时师从说书先生，功底深厚，把檄文背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抑扬顿挫，极负感情。在堂之人，都被带入了进去。
　　“事昭而理辨，气盛而辞断，好文，好文啊！”最后，他回味无穷地总结道。
　　陈敏觉还在背的时候，昊辰就已是气急败坏，几次三番想打断，这下见他说完了，立刻就要讲话。
　　璇玑一直都在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手攥得咔咔响，见昊辰还想开口，怒极，拍桌而起，“这个柏麟好大的胆子！修罗族投降后，天帝都发话，要放他们回魔域，既往不咎了，他居然还敢私自下令，要战神去灭族，再挑战火。他到底有没有把其他种族的命当命，到底有没有把天帝放在眼里，他这是要造反吗？！！”
　　柏麟：“……”
　　容谷主咳咳道，“这也不一定是真的。”
　　璇玑要继续骂，被陈敏觉抢先了，“这篇檄文是对三界发的，天界神仙，甚至天帝帝尊都能看得到，怎么可能有假！还有战神，明明是尊令办事，事后却被柏麟帝君套上个莫须有的谋反罪名，杀人灭口，真是，唉！”说到此，不由得顿足扼腕。
　　战神、柏麟、众人：“……”
　　过了好一会儿，东方清奇才道，“他们有冤屈，轩辕派和我们三派弟子的血仇也不是假的。不过，既是如此，我们还是先等天界表态吧。”
　　元朗最开始写的，其实是《讨天界檄》，被反复打回去修改了不知多少稿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司凤说，本座现在首要做的，是报仇。当年与灭族相关的，只有柏麟和战神，天界众仙虽享受到了事后福利，但终究不是罪人，大额赔偿即可。至于争夺霸权，他不屑地说，没了柏麟，天界还有何人？
　　心魂前几天一直都在和司凤闹别扭，他恨意深重，只想把天地搅个翻覆，推翻鸿蒙熔炉都不一定能让他满意，更何况只报复柏麟一人。
　　司凤只能一边折腾元朗，一边劝说心魂。
　　你看，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阳光灿烂，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几万几亿年的发展，才到了如今，多难得啊。柏麟那人就是一只臭鼬，味道很难闻，还把身边都污染了，但也用不着因为他一个人臭，就把天地都毁了吧，浪费不是？
　　琉璃盏飞到空中，写道：天界向来自许高贵，不把其他众生放在眼里。不重塑三界秩序，除掉一个柏麟，还会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司凤“啊”了一声，他还真没想过这些。天族高高在上太久了，以至于其他种族，都在潜意识里觉得天经地义。就好像老百姓们相信，清君侧后皇帝就会变好一样，司凤这般，没参与过天魔大战的年轻妖，也被影响着以为，柏麟没了，世界就能变好。是哦，哪有那么简单？他摸了摸鼻子。
　　不过其他种族当权，久了也免不了这样吧？瞟了琉璃盏一眼，司凤胆子小，司凤不敢说。
　　“我想想…”他踱了几步，“要彻底打压天界，就得釜底抽薪，绝他们依仗。天界不可一世，主要是因为天帝住在他们那里。呃，魔尊，我们有办法把天帝帝尊请到魔域安家吗？”
　　你在想什么桃子！琉璃盏震惊了。他最厉害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天帝不管事归不管事，但真动手到他头上，正当防卫了解一下？
　　不过，他又认真品味了一番，这思路，够野够嚣张，不愧是我元神选定的情缘，喜欢！
　　………………
　　从青龙入天界到司命下界，大概只有三四分钟，不过人界已到十六了。
　　转世投胎的那一大段设定是我编的。
　　柏麟这种人啊，疑心病太重，连自己都不信。他一方面相信罗睺人品，一方面又怀疑。一方面相信自己了解罗睺，一方面又怀疑自己了解的都是错的。啧。
　　农历七月十六，大概是公历八月底，三伏天快过或者已经过了。
　　羲玄牌暖宝宝~
　　顺便说一句，暖宝宝要慎用，今年天冷的时候，我每晚往被子里扔两个暖宝宝，结果上火口腔溃疡…
　　千百年后，学生们学着需要默写并背诵全文的《讨柏麟檄》，咬牙切齿地骂元朗~
　　司凤：走魔尊的路，让他醒后无路可走～
　　事昭而理辨，气盛而辞断。这是《文心雕龙》里形容《为徐敬业讨武曌檄》的话。
　　会编小说的，又不止司命一个，哼 ╯^╰
　　被天界坑了这么久以后，司凤也终于奋起反击，开始坑爹了！
　　站在人族立场上，天界当权比魔域当权好，因为前者大部分人不插手凡间事，后者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