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率》悼纪时

6、第 6 章

　　这概括了妹妹的恋爱心路历程。
　　她喜欢上一人，嫉妒和他走的近的另一人，她认为这种嫉妒是有罪的，但又不甘心这样放弃，最后成为嫉妒一切想扫除一切。
　　貌似逻辑是成的，可这个神君的背景用的就是现实世界的神君。
　　身为神君，白迎清楚地知道没有神君把嫉妒视为有罪。
　　那么这是这个人臆想的，还是说因为别的？
　　这人从恐惧到下定决心扫除一切，说白了就是从怕杀人到决心杀人的过程，杀人确实算个罪，可神君不会因此惩罚，不然世上生灵早被罚没了。
　　那就是杀的对象了。罪比较重的是杀和自己有情感牵绊的人，比如亲人、恩人。至今哥哥姐姐的线索和家里其他人没联系，弟弟被人杀死有联系，哥哥不喜欢男性，再渣也渣不到人头上，那剩姐姐。
　　妹妹想杀姐姐。

　　弄清楚了白迎接着看戏。一会要是安于时要休息，他就去找找妹妹相关的线索，如果确定系统没有给他们提供“神君视‘残害与自己有情感牵绊的人’为罪孽”，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不然这点上他们肯定会理解错误。
　　不是嫉妒对象错误，这点很容易想到，是“嫉妒为罪”错误。他到时候评判肯定按照标准，这是扣分项，还扣的大分，小分他可以忽视，放在神君只剩他一个的现实基本没人知道的大分知识点，不能乱扣的。

　　如白迎预料，玩家们迅速确定了嫉妒对象，也认定嫉妒本身是罪，又讨论一阵后再没提过这点，重新分配过任务去搜查。
　　“你现在怎么样，能动吗？”萧梧对安于时道。
　　安于时在讨论到后期的时候坐起来了，神情沧桑，像是从一个天真少年一下子成长为稳重成人，因为结局要么同死要么同生，众人这时拾起了同情心，对这一米八几的纯真汉子心生同情。

　　关键还是安于时演得太好了。白迎总结。

　　“能动，我撑得住。”安于时起身，站起来的时候明显身体晃了一下，脸上还若无其事，问:“我去哪里调查？”
　　“你有伤，不适合继续搜查未知的地方。你就在这栋楼检查，叶严跟你一起。”
　　“好。”安于时朝叶严笑笑:“辛苦你了。”

　　“害，辛苦什么啊，既然碰上这副本，那我们都是一起受苦受难的兄弟了，兄弟间互帮互助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你撑不住就跟我说，这栋楼目前没有危险的地方，随处都能休息，只是没沙发那么舒服。”
　　“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现在中毒脑子浑着呢，你决定。”
　　“那先去弟弟房间吧，我看看暗门。”
　　“好。”

　　叶严和安于时离去，客厅只剩萧梧一人。他目送二人，转而看向沙发上半透明的特殊角色。
　　“我信你不会误导我们。”

　　“你只能信。”白迎起身，“你的精神力很强。我给你一个挑战，失败没有惩罚，成功能有奖励，接受吗？”
　　“……我接受。”

　　“你们刚才有一个结论是错的，我给你一个小时去找资料更改，然后回到这里给我个正确的结论。正确我给你一点星火，带你们所有人回到现实五分钟，失败那就失败。”
　　“只准你一个人找，说出去无论是你还是他都会死。”
　　“从我消失开始计时。”
　　话音刚落，白迎身形消散，萧梧目标明确立刻往楼上冲去。

　　.

　　安于时身边有人。白迎像游戏里最终BOSS一样在别墅里游荡——本质上也差不多，即使路过玩家也没人察觉到他——除了个别精神力极高还恰好挺契合的，他身边的暖气一般人感觉不到。
　　他这样无所事事到处走，只为了看看每个人的表现，毕竟他最后要负责给每个人评分。
　　初始分已经在刚才的集会上按照每个人的表现定好了。以最高评分S来算，萧梧B+、叶严B-、森烨海B-、万九河B-、江雨C+、安于时C……顾谷D-，之后的评分会在基础分数上加减，最终分与基础分相差不超过一个等级，比如B上限是A下限是C。
　　其他人先不说，安于时本来评分在B及以上，因为找到的线索挺重要，但他一直装崩溃一点没分析，白迎便默认不知道，只记了他提供重要线索的分数。
　　C是获得倍数奖励的分，D是通关这游戏必须有的及格分，就目前看来所有人都及格了，除了这个叫顾谷的。
　　他在刚才的集会上不仅只拿出了一个几乎没用的线索，还问了许多和副本没有关系的问题，不停打断别人用丧气话传播负面情绪。
　　没给他E，是线索至少说明了哥哥的名字，看在这名字的份上给他提上去的。
　　E是副本结束没有进惩罚关的权利，即刻抹杀。
　　不把这点在第一次副本就说出去，是听取了系统的建议，说的话尚不清楚情况的玩家很可能直接开始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副本无法继续进行。
　　当然，白迎觉得与其信系统的鬼话，不如信他只是想看浑水摸鱼的人知道真相后崩溃痛苦想拉人下水的样子。
　　第一次副本看人临死前的负隅顽抗，之后评分信息公开，再看人争斗不止互相伤害。两种不同的戏码这不就齐了？
　　系统在这世界上存在几十年，看戏引战能力早已炉火纯青。
　　“系统。”
　　【神君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带我去找顾谷。”
　　【遵命。】
　　他打算看看顾谷现在在干什么，可别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睡觉了。

　　白迎跟着鹦鹉来到二号楼二层的办公室。房间里只有顾谷一人，周遭一片狼藉，到处是印满字的文件，家具或歪或倒不在原处。
　　顾谷正一脚又一脚地踹办公桌，嘴里念叨着些稀奇古怪的话。
　　乍一听好像是人话，仔细听又听不懂，只能通过语气判断不是什么好话。
　　白迎按住被踢开的办公桌，看着顾谷踹上来撞断脚跌倒在地上哭嚎不止，现出身形。
　　闻讯赶来的玩家出现在门外，恰好看见白迎背光冷眼注视眼前人的一幕。
　　但他是笑着的。

　　【一号隐藏规则:
　　【特殊角色会在副本的随机时刻按照玩家表现定下每个人的初始评分，并在此基础上依据后续表现进行加减，调整范围为上下一个等级。副本结束时，分数为E的人将会被淘汰，该淘汰不实行惩罚关制，淘汰即死亡。仅当玩家在副本中第一次评分为E时，特殊角色会出现并发出警告。此外，如果在副本中评分从E掉到F，将会受到副本和特殊角色的追杀，没有进入惩罚关的权利。】

　　“你是第一个E。”白迎言简意赅，提醒完就消失，留人自己思考。
　　但他显然高估了眼前这个人，没有思考的时间，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口的人身上，又是哀求又是威胁让他们把线索给他。
　　但谁会给呢？特殊角色只在评分掉到E的时候提醒，谁知道他们的评分是不是刚好在边界线上。
　　顾谷见两人不愿意，抬手就打，一人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另一人直接一脚踹肚子上把人踹开。
　　“你冷静一点！”
　　“你他妈换你来冷静啊！都是你们害的！要不是你们贪自己的好处，把啥线索都没有的房间留给我，我会这样吗！是你们害了我的命！”
　　顾谷恶狗一样扑上去和两人扭打在一起，不停嘶吼:
　　“把线索给我，把线索给我！”
　　“要看到你这样抢别人东西，你就算拿了线索评分也不会高！”
　　“凭什么不高，我凭实力抢过来的东西凭什么没用！”
　　双拳难敌四手，顾谷被打倒在地上，不凑巧的是他摔倒时撞到走廊里的展览台，台上的雕花大理圆石掉下来，他的姿势又不好，一下子把他的腿砸断成了两半。
　　整栋楼响彻着顾谷凄惨的嚎叫。
　　两名玩家趁机连忙跑了，留下小腿飙血无力动弹的顾谷。

　　白迎看着痛不欲生的顾谷，道:“这好看吗？”
　　【请问神君大人在说什么？】
　　“我虽本性嗜杀，但将就干脆利落，没有虐杀的爱好。这般虐待其他生灵，会给你带来多少的快乐？”
　　【……】
　　“我定的是，F会被副本和我追杀，E在副本结算时死亡。现在他是E，副本刚过去几小时，而他的生命力在非副本因素影响下迅速流失。”
　　【遵命，神君大人。】

　　顾谷沉沉睡去，地上鲜血消失，小腿的伤也在恢复，等他醒来他只会记得自己袭击不成反被推倒撞墙昏迷。
　　至于什么时候醒来，那要看他精神力了，就这样一直睡到副本结算也有可能。

　　警告完了，想看的也看了，白迎回到客厅等萧梧的调查结果，开电视瞎看看。
　　电视频道是各个副本的现场直播，白迎让系统筛选过后，挑了个丧尸围城副本:所有人要么生要么死，没有虐待没有欺辱，真好。
　　但为了防止杀人场面激发本性，系统自己很有求生欲地给血腥场面打上了圣光。
　　为了不打扰玩家声音也掐掉，白迎从头到尾看得很平和。
　　【丧尸系列副本是大逃杀的热门题材，同时具有恐怖、刺激、高难度、高死伤率等特征，玩家很容易受惊而晃神受伤，正如刚才死去的玩家。】
　　刚死的人原本跑得好好的，快到安全区了，却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被吓得腿一软摔在地上，没立刻爬起来，被赶来的丧尸撕成碎片。
　　白迎:“哦，闭嘴。”
　　【遵命，神君大人。】

　　一个小时后，萧梧完美完成挑战。
　　他拿来了一本书，书翻开的那页清清楚楚列着神君厌恶的东西，其中就有“迫害因缘对象”一条，萧梧也理解对因缘对象指的不止爱人。
　　“奖励在副本结算时给你，你可以去继续副本了。”
　　“知道了。”

　　白迎关了电视，继续百无聊赖地在别墅游荡，较多看两个C-的表现，然后看B的，最后晃到安于时那看情况。
　　他刚走近，就听安于时问:
　　“我是不是评分很低？”
　　“不低。”以及格分为高低分水岭的话，“也不高。”
　　“我是不是再努力在你面前表现也没用？”
　　“刚才没用，现在有用。”
　　“早知道我该现在再调查的。”
　　“那你会收到我的警告。”
　　“有警告也挺好，有压迫感。”
　　“D是及格分。”白迎淡然剧透:“B以下升评分要求是一样的。”
　　“……”
　　所以，除开突然爆发和故意掉分的，E想要完全提升到D这个及格分，其实是很难的事情。
　　特别越到后面未收集线索越少，越要靠推理的时候，本就表现很差的E掉分可能性是远远大于提分的。

　　安于时从床上起来:“你这不是警告，是病危通知单。”
　　“你快了。”无论生理上还是评分上。
　　安于时微笑脸:“多谢通知。”

　　即便如此，安于时动作还是慢吞吞。
　　他在的房间是哥哥的，所有能开的柜子箱子全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被一样样放在地上排列整齐，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只剩下一个被锁住的柜子，钥匙至今没找到。
　　安于时不知从哪个房间拿来了发卡试图撬锁，结果自然是失败的，甚至若不是白迎提醒了一句，发卡会被系统折断卡死锁孔，这锁就别想开了。

　　安于时摸着下巴十分纳闷:“那人明明说锁是能撬开的。”

　　“是可以，但有的锁有时限。”
　　至于为什么有时限，那是个人都想得到。
　　白迎又说:“你可以继续，我不提醒。”
　　撬锁只对时间有限制，对次数没有要求，难的只是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能不能在时间结束前及时收手。

　　“如果我撬开了，算分么？”
　　“算。”
　　“那就好。”

　　安于时这次三下五除二就开了锁，从抽屉里拿出成打的照片。
　　照片有十七张，是一男一女的亲密合照，或接吻或拥抱，男的都是一个，女的每张照片都不一样。此外从拍摄角度来看统一为偷拍。

　　有人拍下哥哥和不同女子的亲密照，照片在哥哥这里是因为那人和哥哥达成交易哥哥买来了？

　　安于时翻过所有照片的正反面，确认照片没有夹层后随手揣兜里，开始在房间里到处翻找。
　　他边找边问:“系统不会乱放重要线索的吧？”

　　这属于在副本详情中能找到的规定。白迎道:“系统会为线索实施保护措施，不会移动主要位置。”
　　“主要位置？”
　　“在这个房间，就一定在这个房间里。”
　　安于时扬起一个笑:“好。”

　　安于时着手彻查房间。白迎从他兜里拿出照片一张张翻着看，越看越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些女生的脸单个看上去没什么，可全放在一起看好像……
　　嗯……
　　噢～

　　白迎把照片放回去，飘到父母房间凝视墙上的结婚照，表情微妙。
　　嚯，大逆不道。
　　那加上那些照片，失踪的钥匙，姐妹的仇怨……

　　白迎回哥哥房间时，安于时已经找完坐在床上休息了。
　　看他两手空空，身边空无一物，白迎知道他没找到东西，如此闲适是他找到了东西。

　　“就这么休息了？”白迎问。

　　“反正不可能找到的，一时间也没别的线索，干脆休息一会。”

　　白迎瞥了眼对方紧握的双手:“要是想锻炼忍痛能力，你跟我说，我帮你。”

　　安于时挑起眉，笑容颇有几分不怀好意:“好啊，那就请神君大人帮帮我。只是我在第二阶段，敢问神君大人要怎么帮我啊？”

　　“很简单。”
　　白迎显出身形，从袖子里慢慢掏出一张完整的、光洁亮丽的——
　　人皮。

　　安于时:“……”
　　安于时:“等等，这点小事不能麻烦神君大人，还是我自己来——”

　　话音未落，人皮脱离白迎的手自动飞起，它在半空中裂开，连同血肉一起完全黏在了安于时身上。
　　然后合拢。

　　三小时后的集会，白迎顶着七人惊恐的目光把昏迷的安于时丢到了沙发上。
　　七人纷纷看向安于时，他此时呼吸是一点也看不出，不仅是脸，浑身皮肤都惨白如纸，脚上的黑紫毒印也消失了，倒是有几块看着像尸斑的东西。
　　七人:“……”死了？

　　“他没死。”白迎打消他们的思虑，“他求我治毒，我给他治了。”

　　七人又看看安于时，看了好久，才总算看出那么点的胸口起伏。
　　但他们还是死死盯着腿上的斑块:这真的不是尸斑吗？

　　白迎把话补充完:“疼。”

　　七人:“？”
　　除了个别，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白迎说的什么:
　　他要治毒，我给他治了疼。
　　而资历深点的有了更精确的理解:
　　我给他治疼，最好的止疼方法是让他更疼。
　　资历最老的有了完美理解:
　　疼多了，疼久了，就不疼了。

　　解析完，众人:“…………”
　　硬核止疼。
　　看向安于时的视线也就更富含同情了。

　　白迎道:“你们有需要也能找我，我能帮。”
　　但会不会帮你们自己猜。
　　不用白迎说，他们大概知道如果不帮会怎么样——被他杀了。
　　在白迎消失后的沟通中他们也定了这个结论。
　　只有萧梧对此一声没吭。
　　叶严注意到萧梧的沉默，但在集会上他们两个最老的人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瞩目，有什么事只能私下先说。
　　——如果能直接说，萧梧肯定会直说。

　　第二次集会在开头的喧闹后很快开始，和上次一样，白迎混进人群旁听提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