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如你》桃李万千

39、安慰他生

　　走，明天我就把钱给你们。

　　不走，就把我的尸体给你们。

　　少年的每个字都像是用足了全身力气，透着狠厉，透着仇视，透着玉石俱焚。

　　可能真的担心血本无归，几人思索片刻便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门，然而带头的疤脸却回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放了狠话，“明天你小子再拿不出钱我就把这老太婆给剁了，再把这小丫头片子给卖到夜总会去。”

　　人一走，少年手上的刀落到地上，他将老人重新抱在怀里，坐在地上有些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走吧。”

　　于飞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背影孤单的让人心疼，李佳上前，蹲在他面前，“我们是…朋友，我不…走。”

　　“奶奶一直想让我有个女朋友，所以接近你我是有目的的，她走了，所以你没什么价值了。”于飞的目光暗淡无光，却让李佳心里一痛，为这少年的独自成殇，为这少年的痛失挚亲。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模仿着当年温虔的模样，倾身拥抱着少年的身体，连带着老人，都揽在自己并不宽阔的怀里，“于飞，别难过，我会…陪…陪着你…我不会…留你…一个人…我会…代…替奶奶…照顾你…”

　　李佳毫不怀疑她若离开，这少年兴许真的会寻死，这世界，对于他，真的过于残忍了…

　　将老人趁夜埋葬后已经凌晨三点左右了，学校是回不去了，只能在于飞家里过夜，但少年似乎并没有睡觉的打算，只是进卧室淋了个澡，出来后换上了惯穿的黑色衣服。

　　哪怕伤痕累累，在一番洗漱后，少年依旧美的惊心动魄，只是带上了几分颓废，显得有几分病态，也许，他真的病了……

　　李佳愣愣地站在原地，守着于飞，也许是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也许是同情怜悯，也许是心疼……

　　“去睡吧，我把门给修了。”于飞面无表情，指了指卧室，便拿着工具来到大门口熟练地操作起来。

　　不消片刻便修理完毕，然而李佳却没有丝毫去睡觉的念头。

　　“我要出去一趟。”于飞放下工具箱，望着窗外没有尽头的夜，心里仿佛有了什么决定，只是那目光过于决然，过于沉重…

　　“你…要去…哪儿？我…我跟你…一起。”

　　从巷子里的一片手帕，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再到今夜温声细语的陪伴，以及此刻的“我跟你一起”，都让于飞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他转身，“不必，还了钱我会找你，谢谢你。”

　　他走了，一如往常，却又不似往常，这种时候，李佳又怎么可能睡得着觉，借用邻家的手机给赵子璇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在课上报道，便在旧楼入口等待着于飞。

　　从早晨到傍晚，直到夜幕降临，朦胧夜色中才渐渐显露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步子颤颤巍巍，在看到李佳的那一刻便停住了步子，眸光如这夜色，死气沉沉，却执拗地往前走了一步，挤出笑容，“我…把钱还了。”

　　没有问怎么还的，没有问来龙去脉，李佳立刻上前搀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而自己却也被少年紧紧地搂进了怀里，搂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还了…还了就好，还了就…没事了……”李佳一遍一遍轻拍着少年的背，却感到脖颈处的一片湿意。

　　“以后，你陪着我，别离开我，可以吗？”

　　少年的声音从未这样喑哑，李佳顺着他，安抚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柔和，“我陪…着你，我不…离开你，于飞，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