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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秋生不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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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时戏楼外站了许多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一人道“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戏子,能有朝一日攀上摄政王这般人物,也不知修了多少世的福份。”
一人应道“可不是吗,你看,还不从呢!”
“ 哎,要我说,她这些师兄师妹们,怎么不去救秋生姑娘?”
“你傻呀!人家可是是摄政王,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受着,要是得罪了他,动动手指头他们这戏楼几十口人命就没咯!”
一戏台内传来一阵绝望至极的惨叫,金凌心中警钟常鸣,冲了进去见师父还有平日里最亲的人,站的站的,坐的坐着。
这平静的一幕,又多么让人心寒。
金凌不问他们为什么冷漠,只身一人往楼上冲。
几个师弟一个箭步上前,将金凌按在地上。他在那些可笑的眼神中,看着紧闭双目的师父道“师父……那可是大师姐,你们怎么能看着她被折辱……”
秋水冷哼一声“现在可是她攀上枝头做凤凰的好时候,倒是五师弟你,这样在乎大师姐是有何居心呐?有些肮脏心思怕是藏不住了!”
“你胡说什么!”金凌挣扎着,却无济于事,他现在恨及了这具身子,连灵力和剑法都不使不出,就像一个废物。“王秋水!你这么说对得起大师姐吗!”
“呵。谈什么对得起与对不起,这就是命,谁让她命贱本该如此!”
“呸!你才命贱!贱得坐窑子也没人碰你!”
秋水冷目一横,夺步过来就清脆的两声。
金凌挨了打,两边脸颊还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脸,瞬间脑子嗡嗡响,一片空白。秋水还青着脸指着他的脸大骂,却听不到声音,缓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最后一句“你个没娘教的贱杂种!”
呵,骂的好啊。金凌心想,冰冷的眼神瞪着秋水“难道师姐就被娘教过?不也是被师父从山沟里捡回来的,你永远都比不上大师姐,提鞋也不配。”
秋水最恨别人说她比不上谁,一闻言,也不顾的面子和嗓子。一脚踹到金凌心口,扬手要打却被五师妹握住手。
秋娘跪在地上哭道“三师姐你先别生气,要是喊坏了嗓子,这一辈子就算废了。”
秋水发疯似的推开秋娘,抓住她的头发往地上砸,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没几下就满头大血,她边砸边骂“你个贱犊子!也敢教化起我来!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秋娘痛的没得知觉,只知哭喊“师姐,我不敢了……”
“王秋水你干什么!有种冲我来啊!”
楼上传来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一瞬间就安静了,金凌连忙回头看。
摄政王正系着松松垮垮的衣袍,他慢悠悠的走了下来,轻浮的看了一眼众人“哟,挺热闹的。”
大家都低着头,不敢看也不敢说话,只有秋水惊吓的看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金凌已被松开,他挥拳冲上去骂道“畜生!”
摄政王身边的侍卫眼快手快一脚踹了回来,他滚了一圈痛得缩在地上呜咽几声。
摄政王理了理头发,不小心碰到耳后的抓痕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那美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还那么倔。哼!不也是被我给收了!”
他将目光移向脸色苍白,嘴角还流血的金凌,不屑道“看在你师姐今天把我伺候舒服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一回,要是有下次,老子踩死你们这些蝼蚁!”
“回宫!”摄政王一招手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大家都还立在原地,没有从刚才的话里缓过来。只有金凌红着眼框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上楼,进门前他忍着痛装作没事的样子敲敲门:“师姐,我能进来吗……”
在房间的一个角落,秋生穿着一件粉紫色的外衫,蹲在地上靠着墙不说话,不哭也不闹,就像失了魂 ,直到金凌走了进来,她才木纳的转过头眼框落下了泪。
“师姐……”金凌走了过去,看着屋内一片狼藉。倒了的书架后面还有碎花瓶。他跪了下来二人都默默的流着泪,金凌哽咽道“对不起……”
秋生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话,她最后道“我怎么会怪你……他们几十个都没能护我,更何况你一个……”
秋生见金凌脸红肿着,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秋生心中无比心痛。她一把搂住金凌道“阿凌……你要记住师姐说的,以后离开戏楼,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记得离开容国……这样才能好好的。”
“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
她点了点头,她没想到最后这些人中,只有这个四师弟来看她,然而其他人都视而不见吗,她哭了一会儿,又拿出药水为金凌清理伤口。
“师姐还有一些首饰,待会儿你拿去当了,换些银子去都国当盘缠。”
“阿姐……”
……秋生一楞“你喊我什么?!”那一刻的时间像是静止了,那声阿姐好像就交代了她的几十年。
“……”金凌想喊却像被掐住了喉咙。
“好了。”秋生从抽屉里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交给金凌道“去吧。”
她眼睛里有了些光彩,金凌见后笑道:“阿姐一定要等我回来!”说罢跳窗去找当铺了。
秋生看着那么白色的身影,在黄昏下闪着金色的光她心道“阿凌…我的好阿弟…可惜阿姐不能陪着你了……
她走出噩梦般的房子,楼下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站着,只有秋娘一脸的血还跪在地上想哭不敢哭。
“秋娘上来。”声音一改往日的温柔倒有了些冰冷。
秋娘看着秋生脸上的伤死咬着嘴唇不哭出来,在她要站起来的时候,秋水又将她用力的按了回去。
秋生真的怒了,旁边的花盆被一手推下去,嘭哗声响起花盆碎得土都洒了出来。声音更加冰冷:“秋娘上来!”
秋水上前一步欲言,师父却道:“让她上去。”
…………
镜子前,秋生换上了她只有唱《景玉雪》才扮的妆容,她画上素妆,妆必后,开腔唱“临江许久未落雪,还是当年公子撑伞入檐,寒窗苦读赴状元,三生有幸于汝节缘,话说归来还俗愿。”
她水袖一舞,打落了桌上的蜡烛,火燃上了纱帘烧了起来,她撑着蜡烛渡出房间“点灯寻得好姻缘,一去五载君不念,可还记得那年于我话三千,归去翩翩,今年雪落景玉弦,景玉雪~”
戏楼以一片火海,熟睡的众人睁眼都吓得不轻,一片哭喊求救声从里面传出来。被惊醒的大家穿好衣服,只看戏却不救火。
是秋生疯了,还是世人病了……她支开金凌和秋娘,让他们去都国,而她至死也离不开这肮脏的地方。
金凌很少出门,找一个首饰店又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那老板还把价格说的那么低,于是二人就说了起来,最后那首饰带盒子三十两银子当了,金凌还嫌亏,到是老板心疼了好一会儿。
老板:这小公子真是话不饶人啊,三十就三十吧。
金凌接过银子,跳过楼梯出了店门,却见戏楼那边红了边天,就像黎明破晓、日落昏黄,一股不安头油上心,他也不顾得痛一路狂奔回去,给他的却是……。
怎么会这样……金凌望着如火楼的建设,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从燃起到现在为和没人救火呢?哪怕周围围着许多人,最多脸上是写着幸灾乐祸因果报应。
原来人也会这样……
“阿姐!阿姐!你在哪里?!”金凌绕到秋生的房后大声喊着。火光打在他脸上发现满是泪水。
楼阁内秋生在一片杂哭声中听到金凌的声音,便忍着灼痛爬到窗户边站了起来。她就知道她这个傻弟弟会回来找她的,让他一个人去都国抛下她可能吗。
“阿凌!”秋生见到金凌的那一刻瞬间动摇了,她有点舍不得,在如此无道的世间他怎么办呢……从小就如此没心没肺,见人就笑,连点防备心都没有,他还不知道人心险恶笑里藏刀……
“阿姐!你别动!我马上来救你!”金凌狂喜想从前面的后门进去却听秋生道“你不许动!你要是进来!我永远都会死不瞑目!”
咔噔一声,心一直在落,仿佛没有底。
“阿姐……为什么?!你不是说……我们一起去都国,好好活下去吗?”
“阿凌……”无奈“阿姐脏了,一叶枯黄到哪都上不了枝头,你不是最听阿姐的话吗?答应阿姐,你走吧现在就走,去都国成家立业,隐姓埋名…”
“不!我们一起走!阿姐我来救你,你别动!”
“不要进来!”秋生嘶喊着制止。与此同时李淑与蓝思追赶了过来,李淑拉住金凌的手“别进去!没看见那么大的火吗?进去会没命的!”
秋生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姑娘,算秋生求你,不要让他进来!”音落,房梁的木柱便掉了下来,把她压倒在地吐了一口血。她知道这逃不掉了。
那火焰炽热灼痛着她的身体,可这些远不如阿弟的泪滚烫啊……
“阿姐!金凌被李淑死死拉住,一个姑娘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李淑用力往回一拉,金凌就这样摔在冰冷的地上。他欲再起来,李淑就点了他的穴道“你师姐也是为了你好,这么大的火你进去还有可能出来吗?小戏子,既然你师姐把你交给我和师兄了,那你跟我们回酒楼吧?”
在旁沉默的蓝思追一惊,欲开口却听李淑道“反正你现在也无家可归了,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你说是吧师兄?”李淑朝思追一挑眉。
蓝思追哪怕心中不愿,还是点了点头。
金凌看不见蓝思追的表情,只看见一双白靴。李淑拉起他,蓝思追立马走了过来一手环住金凌的腰道“我来。”
“哦?”不是很不喜欢人家吗?李淑心想“那你抱他?他腹部有伤,禁不起……”
“嗯…”蓝思追将金凌打横抱起,发现怀中人好轻,但又想如此消瘦不轻也怪。于是也没想太多,迈步向酒楼走去。
蓝思追的怀里暖,可还是很冷,从骨头冷到外面,连心都冷了,那如果是第三世,无论关系如何,蓝思追也会恭恭敬敬的说一声金宗主,节哀顺便。
可现在他宁愿是前者。
或许是感觉到了一种目光注视着他,蓝思追低头一瞥,与金凌对视了。他眉头一皱放下一手,点了金凌的睡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