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凌·归南祭北》卿卿思我

13、情愫安在

　　夜晚一弯月挂在天空，月下的景物笼着一层雾般，若仔细听，便可以听到一人哭得嘶哑的声音。
　　“王伢子，你晓不晓得俺们村子以前是干啥的嘛？”两个人趁着月色赶路。
　　那个叫王伢子的少年停下脚步惶恐道“齐叔，你听到有人哭吗？”
　　“瞎说啥子!”齐叔给了王伢子当头一掌“甚么人会在大晚上的哭!”
　　“唉！齐叔，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听嘛！你说会不会是鬼？”
　　“你个臭娃娃说什么晦气话！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哎呦!”齐叔踢了王伢子屁股一脚，推着他往前走“快走！快走！这地方怪阴森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声音慢慢在前方消失。
　　金凌靠在一棵树后坐了下来，见人走远后松了一口气，他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一口於血涌上喉咙，他立马扶着树咳嗽起来。
　　缓一会后，那颗心竟异常平静，他静静的坐在哪里，盯着自己的手。
　　如果我从未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为何要生得如此懦弱无能，连李淑都护不好……
　　他又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路走来就像是作了一场梦，一场荒唐的梦，再算长一点，从大师姐喊醒他那时起，这一切以落笔。
　　秋生被辱，戏楼被烧。已经经历过一次一无所有的他觉得，他现在还能坚持，他庆幸当时能有那么一段时间，能陪在蓝愿的身边，看他冷漠的脸上写着一恼一怒。
　　可命运如此弄人，结果……这可能还不是结果……如果这是代价，他付的起，可又接受不了。
　　无奈是说不出的苦。
　　在幻境之中的日子到也过得心喜，只不过很可惜的是…蓝思追未曾为我动摇过…
　　我们只不过是乱世中的乱子，随波逐流……任风吹雨打，历人世苍凉，伴夙愿生根遗忘……伸手看那束光明明就落在掌心，可偏偏握不住啊……
　　那就放手吧……
　　他轻轻的站了起来，月光落在那张憔悴的脸上，长长的眼睫下，那双眼睛以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理了理衣服，继续走下去。
　　身后不远处传来马嘶声，他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的眼睛折射着泪光，那地方好像有火把……一种不安在作祟，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羌兵不会追上来了吧？
　　事实的确如此……
　　金凌往森林深处狂奔，这种好事竟被他给撞了！这处树木稀疏，他的后面紧紧跟随几名羌兵，迎面的风吹落了他的泪，金凌回头看了眼拉好弓的羌兵。
　　那冷血无情的眼睛没有人性，杀人就像动物对猎物的热爱。
　　不要……他心里祈求。
　　箭离弦。金凌心里的声音如破土而生，不曾想是蓝思追的名字…
　　一到剑光从身侧闪过，空中扬起的一缕青丝随剑风而断，这刻的时间变得缓慢，那直取他性命的箭被挡开，清脆的利器碰撞声在耳边击起。
　　“还有一个！”羌兵惊喜。
　　月光下蓝思追眉目凌厉，空中的发丝就像镀了月光，金凌怔怔的看着他，眼前这人就像梦里的一样…
　　“别发呆！”蓝思追拉住金凌的手用力一拽，马蹄声太近了，他揽住金凌肩转身，手中剑借着月光划过后击者的喉咙。
　　那名羌兵从马上摔下来，蓝思追将金凌拉上马道：“别怕！”音落他一拍马股那马就长吁一声带着人往前跑。
　　“蓝思追！”金凌俯在马背上，身后人执的光剑是对他的承诺，不能走…我不能走！他用力抓住缰绳往后一拉，马扬起蹄子停了下来。
　　蓝思追以一敌七却剑下生风，剩下的两人见不敌前人就放出烟花信号。蓝思追暗惊，几个剑光将人解决。
　　他转身，金凌向蓝思追奔来，他所以的喜悦在蓝思追倒下时灰飞烟灭。
　　因为身后的人，他未敢轻易倒下，这次是撑不住了。
　　“蓝思追！”金凌扶起他“你受伤了！怎么办…怎么办…”
　　金凌急得眼泪泛滥，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大夫?！若他知道些医术断不会这样无能为力。
　　“没事……撑得住……”蓝思追挣扎着要起来，刚支起剑就一口鲜血吐出。
　　血色发黑，羌兵的刀器上有毒…可能这次真的撑不住了。蓝思追听着耳边生气的金凌微微勾唇。
　　“都要死了还笑！”金凌微怒又突然反应过来，笑？以前都没见他笑过……
　　“你快走，羌兵要来了。”蓝思追推开金凌的手，脑海如入混沌般的昏天黑地。他支手撑在地上毒痛渐渐夺去了他的清明…
　　“我不…”金凌哽咽“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树妖…金凌慢慢拿起蓝思追的佩剑，他是树妖想要的祭品，祭品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是自杀……
　　他将剑抵在脖颈，握剑的手用力到发白，闭目横下一心，突然有一股强大冲力将剑震开，狂风涌起，周围的树没有反应。
　　入阵了…他成功了。
　　树妖未化人形，以一团黑雾出现。她微怒“你想死？！”
　　金凌站起来：“我没办法了…我想请你帮帮我。”突然鼻尖一酸“帮我救救蓝愿……”
　　树妖冷笑一声“为什么要救他？这不是已经成定局了吗？”
　　金凌不知如何回答，他弱弱的开口“我不想他死……”
　　树妖大笑，他怕她不同意立马跑了过去跪了下来，头恨不得低入地里“求你了……”
　　这是救蓝思追唯一的方法，他可以放下所以面子与尊严去护他周全……
　　他喊得嗓子也哑了，树妖站着举高临上看着原本那么高傲的人儿，狼狈的跪在面前。
　　爱一个人或是卑微如尘，或是崇高无畏，可爱一个人，所以的尊严无用。
　　树妖想起了什么说“救他可以，可我还有个条件。”
　　金凌没有回答，此刻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他紧紧握着蓝思追的手，像是魔怔了。
　　“我现在取你一魄。”树妖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又说“如果你现在少了一魄，第二世轮回，可能不一样，第三世你或许不是金凌，也不认识他。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你第二世不会像常人一样，第三世也是。可能是个傻子……如果这样，你还救他吗？”
　　“救……”他声音小却也异常坚定，那个决定他没有思考太多，在他心里只要蓝思追好好的，让他付出一生，他也愿意。谁让自己看走了眼，那一眼便成了一辈子，他看着蓝思追的脸笑了。
　　“对了。”树妖又道“我可是会把蓝公子的这段记忆抹掉的，所以他不会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而你…”树妖不明其意的打量他一番，目光落在脖颈上时微微眯眼，她转眼看昏睡的蓝思追“……不要被他看到了。”
　　在树妖取魄时，那种生痛就像是一把斧头把你劈成了两半，再像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提出……
　　他听到树妖的声音“爱可真是一个罪恶的存在……”
　　树妖走时看金凌的眼神如看自己，走到这步，看到金凌，她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折磨得他晕眩的痛苦，永远不会与蓝思追提起，在柔和的月光中，一切恢复原状。
　　当蓝思追睁开眼时，他只能偷偷的躲在树后看着高兴，李淑那道坎，蓝思追跨过了，可他还是放不下……
　　再后来……下雪了……羌兵围堵……他们也被俘虏了……蓝思追对这件事也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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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思追，你冷吗？”
　　他见他静静的侧躺在一旁，眉头紧紧锁着。
　　兴许这就是命，所以他认了。想当初是风光无限，如今是于羊同圈，可能在羌人眼里他们于畜生无异。
　　他眉头松了松，未睁眼道“雪停了吗？”
　　“停了，昨天半夜开始下起的小雪，刚停了不久。”
　　蓝思追坐了起来，嘴唇苍白了些，他看了一眼外面的积雪，羊棚角上的冰锥子掉得老长了。
　　寒不在天地，而在心。
　　“你说冬天除了梅，还会开花吗？”
　　金凌被这个问题一惊，他见外面的一个小水坑里结了一层冰，被过往的马儿踏碎了……“霜花……”金凌自己都觉得好笑。
　　蓝思追笑了，带着讽刺。“你知道南方的花吗？”
　　他看着在一旁吃干草的羊，保持沉默。他明白他的意思……
　　“南方的花受不住北方的寒，就连南方的雁在北方天寒时都会飞会南方……一只南雁落在了北方，下雪了你说它就不会死吗……”
　　答案都以暗示了，金凌沉默了一会儿“北方也有暖和的时候……”
　　“可等着到吗？”他打断了他的话。
　　“蓝愿，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可……”事已至此，非你我能逆……
　　最终蓝思追选择了让步，他突然记起在酆都城的酒家时，金凌说他有过喜欢的人，但结果如何，当时也没有细听，如今想来心里却是着实在意，却也难受。他犹豫的道“你……喜欢的姑娘，后面怎么了？”
　　金凌震惊的抬头看着他，心里就像苦中参了甜。
　　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的就是姑娘呢……傻呀……
　　“这个啊”他撑地坐好“…嗯…很巧…他也姓蓝…叫…蓝…”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不知该不该说出口，也只不过一个字，竟也让他为难至此。
　　“叫蓝……愿。”说出口时是松了一口气，可后面的又有多难？
　　“嗯，后面呢？”蓝思追也是一惊，但还是淡淡的说。
　　他将手藏在袖子里，紧紧的握着拳，他想知道蓝思追现在是怎么想的，对他是恶心，还是觉得他说的蓝愿真是个女儿身，可他有始至终爱的依旧是他……
　　“他最后也是寻得佳缘了吧……”
　　蓝思追心中一绞，不安又抱着不明的希望，问“那你还”喜欢她吗？”
　　他笑了“那你还喜欢李淑吗？你还喜欢……我也还喜欢……”
　　这句话是他故意说的。
　　蓝思追却没有说话，他分不清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那种感觉就是和对金凌的不一样…可现在回忆起来却是不痛不痒，可能他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只是将那种对李淑的感情当做的喜欢……
　　可他渐渐发现……
　　金凌，我似乎有点喜欢你了……可是世间多异事，我对你的感情也算得上恶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