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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桃花簪 ...

  •   秦辰宵安排好宫中事宜,与陈景轩同乘马车,去往秦辰宵在皇城的府邸。

      陈景轩抱拳道:“这段日子,承蒙枢密使照顾家妹,景轩感激不尽。”

      提起陈织织,秦辰宵道:“陈老先生对我有提携之恩,他的家人落难,我理应出手相助。”

      陈景轩淡笑,“仅此?”

      织织昨日扑进此人怀里,作为兄长,有必要问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秦辰宵内心叹息,缓缓道:“如今,你们兄妹相遇,我也了却一桩心事。今日,我郑重地将令妹完璧归赵。”

      不知他为何急着抽身,陈景轩蹙眉,“看得出,家妹很依赖大人,大人对家妹......”

      “我当令妹是晚辈。”秦辰宵斩钉截铁,“之前迫于形势,如今尘埃落定,为了避嫌,我不会再出现在令妹面前。”

      直到陈织织出嫁。或许到了那一日,他出不出现,已并不重要。

      陈景轩抿唇,眉宇间蕴了几分复杂,他与秦辰宵年纪相仿,有过一段爱而不得的经历,比秦辰宵感性,“明白了,感情不能强求,景轩会好好劝导家妹的。”

      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秦辰宵道:“明日,大理寺会重审令堂一案,还亡魂一个公道,陈兄可以着手,为二老立墓碑了。”

      陈景轩默然,心中钝痛。

      日光划破云层,洒满长街,渐渐缱绻。

      *

      傍晚时分,杜莱缓缓睁开眼,视野中的小姑娘容颜憔悴,歪着脑袋靠在床柱上。
      “丫头。”
      听到动静,陈织织激灵一下,“您醒了!”
      “水......”

      陈织织取来水,放在床边,弯腰扶他起来,“太医说您新伤加旧疾,需要静修。”
      杜莱喝了几口,靠在床边,有气无力道:“是你在照顾我?”

      “是医女在照看您,我没出什么力。”陈织织给他背后垫了枕头,犹豫着问,“怎么没见先生?”

      因秦辰宵事先告知过他,让他不要插手,杜莱叹口气,闭眼道:“我饿了。”

      老人家不能饿到,陈织织吩咐仆人备饭。等杜莱酒足饭饱,陈织织又问:“先生呢?”

      小姑娘的目光过于纯粹,满满都是对恩公的担忧。杜莱忽然觉得秦辰宵很过分,非常过分,过分到不值得原谅。他哼道:“没见着,谁知道去了哪里,你也别找他了,不值得。”

      陈织织内心着急,“您跟我说实话,先生是不是出事了?”

      “不知道。”

      “杜老。”陈织织急了,像掉入湍流河水中,寻不到浮木的人。

      “他......”杜莱刚要开口,仆人急匆匆进来,“老爷,国师前来拜访。”

      “他是该来一趟。”杜莱推了推陈织织,“你去问他,他肯定知道。”

      杜莱背对门口,不想听见他们的对话,因为内疚,心里把秦辰宵骂了七八遍,不喜欢人家姑娘,为何给人家希望?又为何不能当面说清楚,非要绕那么大一个弯,把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最后留下一句,不想耽误她,就潇洒抽身了?

      杜莱哼一身,坐在绣墩上生闷气。陈织织要是他女儿,他非把秦辰宵大卸八块。

      不行,他现在就要找他说理去!

      心里想着,顾不得身上的伤,吩咐仆人将他抬去秦辰宵的府邸。一通臭骂后,没有见效,秦辰宵打定主意的事,外人很难干预。

      另一边,陈织织跑出房门,见夕阳下,一身玄黑锦袍的国师款步而来,手里拎着几样打包的点心。

      因心中担忧,顾不得礼节,陈织织急忙上前,“敢问国师,秦先生现在何处?”

      陈景轩静静打量小姑娘,心里很是自责,几个大男人,合起伙来骗她,真的合适吗?

      得不到他的回答,陈织织愈发焦急,带着急切的口吻,道:“秦先生是不是受伤了?”

      “秦遇遇险,离世了。”

      陈织织如遭五雷轰顶,惊愕地瞪大眼睛。
      秦遇离世了......

      她拼命摇头,被陈景轩按住肩膀,“秦先生让我转告你,无论失去谁,都要好好活下去,别辜负了爹娘对你的期望。”

      爹爹告诉他们兄妹三人,无论遇见什么境遇,都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陈织织掩住面,竭力保持冷静,“他人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必须见到“秦遇”才肯罢休。

      陈景轩本想现在卸去易容,与她相认,可看她焦灼的模样,只好暂且忍下,低声道:“我带你去见他。”

      当仵作掀开秦遇脸上的白布时,陈织织气血上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美目失去了光亮。

      眼前的尸首的确是秦遇,却不是她心里的“秦遇”。

      药商秦遇趁昨晚混乱,偷跑出囚室,在被侍卫追捕中,不慎坠河,窒息而亡。

      陈织织控制着发抖的双腿,想要上前去看一看,被刑部的人拦下。

      无论她怎样恳求,想要见“秦遇”最后一面,侍卫们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那一刻,陈织织才意识到,她与“秦遇”阴阳相隔了。

      黑压压的侍卫,阻挡了她的视线。

      杜莱从秦府出来,绷着一张老脸走进刑部衙门。

      陈织织看见他,“杜老,秦先生......”

      小姑娘脸色煞白,怕是要体力不支,熬不住了。

      杜莱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丫头,你还小,很多事情,会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淡忘,包括......他。”

      陈织织沉默。

      杜莱拍拍她手臂,“咱们回去吧。”

      走出刑部衙门,陈织织站在衙门前的西府海棠下,凝着敞开的大门,明艳的面容蒙了一层灰暗。她终于可以不戴蝉翼面具了,可心里没有半点喜悦,甚至尝到了比忧伤更忧伤的事。

      冬夜的寒风不解情意,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陈织织两眼一黑,倒在海棠树下。

      陈景轩和杜莱赶忙上前搀扶。

      见状,隐匿在角落的秦府侍卫回到府中,来到秦辰宵的书房前,“卑职有事禀告。”

      秦辰宵坐在太师椅上,低头书写着什么,“何事?”

      侍卫长卷起厚厚的门帘,跪地道:“大人,陈姑娘昏倒了。”

      秦辰宵拧眉,扔下笔,“国师在她身边?”

      “......在。”

      有兄长在,他这个假叔叔操什么心。秦辰宵晃下手,“退下吧。”

      侍卫离开后,秦辰宵抬手按了按侧额,起身回到卧房。

      四更二刻,秦辰宵换上绯色罗袍,腰束革带,悬玉佩、锦绶,再以方心曲领压襟,一派正然。
      铜镜里,一张比秦遇俊美百倍的面庞,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不近人情。
      侍从为他披上玄色裘衣。

      屋外北风凛冽,夹杂细碎雪沫。侍从们缩着脖子取暖,只有秦辰宵挺拔如松,衣裾翻飞间,一双黑履若隐若现。

      府外早已备好马车,车厢的飞檐上悬着木坠铃铛,木牌上刻着一个“秦”字。

      马车行至西街,人流稀少。商贩们刚刚出摊,打着哈欠,起锅烧油。

      倏然,马车被人拦下,侍卫刚要拔刀,却见杜莱气势汹汹走过来。

      侍卫为难,扭头道:“大人,是杜侍郎。”

      话音落,杜莱已经走到车辕一侧,隔着帘子道:“陈织织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车厢内毫无动静。

      杜莱掀开帘子,骂道:“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儿,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你昨日的决定,后悔不已!”

      说完,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马车里,闭目靠在车厢上。因有过错失所爱的经历,他后悔过、痛苦过、崩溃过,可所爱已逝,徒留自己悲伤,每每想起,还会凌迟心口。秦辰宵是他的后辈,也是他的好友,他不希望身边的人因为一时的冲动,悔恨终生。在他看来,秦辰宵对陈织织,绝非毫无感情。若是毫无感情,以秦辰霄的性格,断不会那么宠爱陈织织的。

      可同时,他也了解秦辰宵的脾气,只要是秦辰宵的决定,绝不会为了谁而改变。

      杜府客房。

      陈织织做了一个梦,梦里,男人逆光走来,高大伟岸,如同墨夜中的北极星,指引她寻找方向。忽然,星子坠落,星光湮灭,梦境陷入无限黑暗,她找不到方向了。

      先生......先生......

      织织好想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嗯......抱抱织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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