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扛麻袋那些年》橙子毛

1、体验生活

　　西北城
　　初春，乍暖还寒。
　　一个青年从城中村小巷里优哉游哉地晃出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九龙区创业园走去，他那略长的头发盖过一点耳稍，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他戴着墨镜，嘴角缀着一抹坏笑，一手夹烟，一手插兜，穿着深色牛仔外套和牛仔裤，若是再留个风流倜傥的长发，明显可以装一下六十年代的嬉皮士了。
　　青年穿过长长的园区人行道，一路上引起了不少男孩女孩的侧目，他在一座大楼前停下，斜斜靠在绑着麻绳的梧桐树上，半晌，他熄灭了烟，朝电梯走去。
　　厂里的女孩看见这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年轻，纷纷调笑道：“哎呦，这不是俞秋成吗？打扮的越来越骚气了？”
　　“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姐明天就给你介绍对象。”
　　“我看咱们这个园的女孩魂都要被你勾走了。”
　　俞秋成摘下墨镜，放进胸前的兜里，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一边走一边理着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算是对她们的回应了。
　　他拿出工作服穿上，来到了车间工作。
　　期间厂里老大过来了检查了几次，其余时间他们都一边埋头干活一边聊天，几个青年勾搭在一起聊来聊去，总脱离不了万年不变的黄色话题，几句话说着哪个姑娘胸更大，屁股更大，长得更好看。
　　俞秋成嗤之以鼻，对他们没营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因为工作的枯燥漫长还是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一个满脸长痘，脸上油腻腻仿佛永远也洗不干净的青年一边用眼神瞟着女员工那边，一边露出坏笑，问他们：“过几天又要发工资了，等有了钱你们准备去哪里爽啊？”
　　一个长相平平却长了一个大鼻子的青年嘿嘿笑着：“过几天晚上出去好好玩一把，放松放松，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一个低着头工作的留着寸头的青年道：“哎呀，这种事你们去就好了，要是让我老婆知道她非得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脸痘的青年拍了拍寸头青年调笑道：“这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啊，你那么早结婚干嘛，不多玩几年，玩够本了再娶老婆生孩子。”
　　寸头青年不耐烦地推开了他：“去去去，谁跟你似的，一天天脑子里净装这些废料，你看看人儿俞秋成，长那么帅，也没见他沾花惹草。”
　　痘脸青年嗤笑一声：“那是表面没看见，说不定秋成背后好几个小情人追着要他爱呢？是吧，秋成？”
　　俞秋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找女朋友有啥好的，不如出去打游戏呢。”
　　寸头青年跟着大笑一声：“诶，得劲儿。”
　　痘脸青年低着头嘲讽的摇了摇头：“身在福中不知福诶，小子，自身条件这么好，不好好珍惜，我要是你早娶上媳妇了。”
　　俞秋成听了也没吭声。
　　晚上一直加到九点半才下班，中间老板加了一份餐，每人一碗面条，里面加了火腿和鸡蛋。
　　俞秋成和几个工友成群结队的走在园区中，他双手插兜，一边走一边低头踢飞脚下的石子，走出园区，到了附近的城中村时，路过了红灯区，什么“足浴”“专业按摩”“洗脚城”听着很正经，看着玻璃门里的亮起的迷离的粉色灯光，和化着浓妆穿着低胸衣露着大腿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就知道进去了绝对不会是洗个脚这么简单。
　　几个工友见此场面一个个纷纷露出坏笑，嘴里说着肮脏不堪的话语，其中几个人推推搡搡，大笑一声，朝一家“足疗店”走去，下午的痘脸青年回头对俞秋成喊道：“秋成，一块来啊，体验一下生活！”
　　其他人听到“体验生活”几个字，纷纷大笑出声，俞秋成摇了摇头跟着寸头青年朝城中村的民工聚集区走去，痘脸青年则大咧咧地推开了玻璃门，动作熟练的仿佛回到了自己家。‘
　　俞秋成看见沙发上的女人站起来勾住了痘脸青年的脖子，他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寸头青年看到他回头，还以为他也有那念想，劝他道：“哎呀，秋成，别跟着那些人学坏，这事有什么稀罕的，以后结婚了有的是机会，你看他们乐得很，转眼染上什么不得了的病后悔都来不及了。”
　　寸头青年到家了，嘱咐他路上“慢点”就进屋了。
　　俞秋成看见他家里灯火通明，一定是老婆孩子一起盼着他回家呢。
　　他走出巷子，来到另一片街区，一个明目皓齿、长得清秀肤色白净的少年站在街角盯着他看，他也看了看那人，少年挪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一双带着七分青涩三分暧昧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悠悠开口道：“帅哥，做不做？”
　　俞秋成抬起手捏住了那少年的下巴，触及到的皮肤细嫩光滑，让人想多揉捏几下，少年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一只手摸上他的腹部，俞秋成马上回过了神，松开了手：“毛都没长齐吧？小朋友，大晚上出来不安全，赶紧回家睡觉吧。”他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羞愤和气急败坏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脸。
　　俞秋成回到狭小的出租房里，打开灯点亮漆黑的房间，和他同租的两个老乡还没回来，房间中间的简易餐桌上还放着昨天晚上打剩的牌，一桶吃剩的泡面摆在桌上，几张塑料凳围着桌子放得乱七八糟。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床很小，就是普通的折叠木板床，房东留下的，他从床底的收纳箱里拿出一个小本，把今天的花销全记录在账，心里合计着这个月花多少钱，能省下多少钱好寄回家补贴家用。
　　早餐：3元。
　　午餐：盒饭10元。
　　借给同事20元。
　　他把本子放回床下，打开被子，盖在身上，又想起了还没洗漱，又起身到院子里的洗手间洗了把脸刷了牙，疲惫地躺回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