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借你一命可好》桃木盒

27、丢葡萄

　　“自己来！”我怒吼着要走。
　　他一把将我拉住，靠近道：“都快看光了，还怕这最后一条防线？”
　　“奶奶的。”我爆粗，张脚就走。
　　他从背后揽住我脖子，暧昧异常，好累，无力挣扎。
　　有敲门声，他松手。
　　开门，是五山来送衣服，我向他道谢，他身后跟着两个山。这两个，我也认得，是八山和九山，胡子拉扎，至少四十岁，众山中年纪最大，排名却最后。我疑惑：“这是？”
　　八山九山提高音量道：“我们老大怕十里公子疲软无力，特地拜托我们来帮公子洗身子。”他们故意强调洗身子三个字。
　　十里奶声奶气喊道：“不需要，一群怪叔叔。”他阴阳怪气喊我，“小虎，进来。”
　　我背脊一凉。
　　“那还是我们帮你吧。”八山九山说着要推门。
　　十里急了：“都走开！”
　　我如临大赦，放了衣服掩门就跑。
　　五山还在，对我道：“外面冷，可以去老大房里。”
　　“不了，我想先去吹吹风。”
　　单羽跟十里有仇，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单羽。
　　.
　　屋顶吹了会儿风，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喷嚏……还是去找单羽吧。
　　突现一黑影，如初见般，师父潇洒落地，手中提着一只乌黑发亮的鸽子，小黑？
　　他无视我，将一条纸绑在小黑腿上，再丢出去。小黑扑腾翅膀，飞向夜空，很快消失。期间我一直盯着他，横竖左右被无视，那我不如看个够。
　　他却开口，声音动听：“没看够？”
　　我嘟囔：“没。”
　　下一刻他解开披风，披在我身上，暖意袭来。
　　我叫道：“师父。”为什么这些天都不理我？
　　他不应，用命令口吻道：“远离十里应红。”
　　“啊，为什么？”
　　他突然摸我头，久违的感觉，问：“信我吗，小虎？”
　　“信！”我斩钉截铁。
　　“除了我之外，你唯二可以信任的，就是仿若。”
　　“为什么呢？”
　　他不回答。
　　我终于忍不住，声音哽咽：“师父，我好想你，你这些天都不理我。”
　　他背向我，冷淡道：“不要喜欢上我，请忘了我。”
　　“可我……”已经喜欢上你。
　　他迈脚要走，我抓住他手，霎时暖意从手心传来。
　　我不死心说：“你之前说过的，要我嫁给姓付的人，还说，我是你的……”
　　他打断道：“今时不同往日，人心，是会变的。”
　　“那你变了吗？”
　　他沉默。
　　我松开他，解开脖子貔貅，递过去：“这个，还给你。”
　　他不接，只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说完一跃，消失在黑夜。
　　望着他远去方向，不知不觉眼泪滑落，终于将头埋进膝里，低声呜咽。
　　很久之前一首诗：
　　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
　　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
　　你离开的时候，我却爱上了你；
　　是你走得太快，还是我跟不上你的步伐？
　　…………
　　其实这样也好，反正活不长了，不用带给他伤心，可就是难受，泪止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抬头，任风将泪水吹干，整理鬓发，起身回去。
　　靠近房门，便听到十里声音。难得听他夸人：“你真是好人，帮人还帮到底。”
　　五山的声音：“不，我们老大怕浴桶有水，夜里雾气上涨，小虎会着凉。”
　　十里应红不回，我猜他此时黑着脸。
　　五山跟两个山提桶出来，见是我，点点头，算打招呼。
　　关上门，来到里屋，赫然看到十里应红躺在我床，当自己床一样悠然自得。看到我，他腾出位置说：“来，小虎，为夫帮你暖好被窝了。”
　　谁要跟你一起睡啊！我忍住内心狂躁，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问：“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成亲当天，我等不到人，听回来小厮说，你被山贼劫走，我很着急，带人山里寻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第三天，遇到单羽，虽戴着面具，但语气特别纯良，递给我一张地图，叫我三天后沿着线路可以找到你，还特别嘱咐我三天后一个人来，不然你会不高兴。
　　“我老老实实回去，准备第三天盛装迎你。”说到这，十里应红苦笑，“没想到，沿着他线路，掉进一个陷阱，土很潮湿，新挖的……”讲到这，他看向我。
　　就是说单羽消失那两天里，挖陷阱去了，而且还是一个人，挖了两天！
　　十里继续说：“结果我就在陷阱里呆了两天一夜。”
　　“爬不起来吗？”
　　“太深了，而且……”他倒吸口气，“洞口有刺，密密麻麻，出不去。”
　　“太狠了吧？”
　　“是啊小虎。”十里带着哭腔委屈道，“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一夜怎么过来的，顿顿吃葡萄，都有阴影了！”
　　“啊，那他葡萄是丢下去的吗？”如果这样，真是暴殄天物。
　　“不是，用绳子吊着竹篮。”
　　那还好，我松口气。
　　十里应红叹气：“你只关心葡萄。”
　　我反应过来，平淡道：“其实，你不必找我，我不想嫁给你了。”
　　“你答应过我的。”他无赖道。
　　“我反悔了。”想不通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像是为着一个重要的人，什么人呢，想不起来。
　　“嫁不嫁？”他怒视我。
　　我铁了心说：“不嫁。”
　　十里欲动手揽我，我凶狠道：“别动，不然我跑去外面，一整夜，冻死我自己！然后变成鬼，吓死你！”
　　十里愣了愣，停止动作。
　　我这才走到桌子，趴下就睡。不知道隔了多久，迷迷糊糊梦到师父动听的声音：“小虎。”
　　我低声呢喃：“师父……不要走……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知道是梦，我肆无忌惮，紧紧抓住他手。就让这短暂且虚幻的温存，长一点，再长一点。
　　.
　　早上醒来，自己床上。环顾四周，不见十里应红。这恶魔，是他换我上来的？良心发现了吗。好困，闭上眼继续睡。
　　再睁眼时，我靠，十里正怒视着我。我大惊失色：“你盯着我干嘛？”
　　他坐在床边，一脸委屈。
　　“我、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说呢？”他有气无力道。
　　“……”这种时候要沉默，要冷静。深呼吸，沉默，冷静。
　　他委屈道：“人家早上醒来，发现在另外一个房间。”
　　我松口气。
　　他又继续装委屈：“你就那么嫌弃我，嫌弃到睡一间房都不允许。”
　　昨晚那么困，哪有功夫理他。想到梦里的师父，我抓起十里的手，激动道：“你说，你从哪间房起来！”
　　“门口有只石狗。”
　　我怔住，昨晚不是梦，真是师父。而且……我冲十里应红嚷：“你家不是很有权势吗，石狮子都没见过！”
　　“说起来，我家大门两边也有石狗。”他认真道，不似演戏。
　　我：“……“
　　拿起脸盆，打了井水，再端到自己房间。十里从房间跟着我到井边，再从井边跟我回房。我不悦：“你跟着我干嘛？”他露出可怜样：“小虎，你帮我洗脸嘛。”我想了一下，对他说：“跟我来。”
　　“噢。”他听话跟着。
　　两人都出了房门，我立马跳回去，从里面拴上门。他在外面拍门，喊道：“小虎，你关我干嘛？”
　　我关我自己，哪有关他。
　　见我不回，他又叫道：“小虎，我要洗脸。”
　　生活不能自理的傻瓜，姑奶奶可不会伺候人。于是我问：“井的位置你知道吧？”
　　“知道。”
　　“那好，慢走不送。”
　　他忿忿道：“你竟然要我去跳井！”
　　我忍无可忍，吼道：“你不会自己打水洗脸啊！”
　　“噢。”他轻应一声，安静下来。
　　洗漱完毕，整个人精神了。不是说井水冬暖夏凉吗，春天天凉，应该也属于冬暖啊。这里的井肯定被大自然歧视过。
　　开门，十里坐台阶上，一副弃妇样。
　　我不搭理他，来到井边，开始洗自己衣服。他也来，蹲在旁边看着我，不说话。我巴不得他闪一边去。待我洗好衣服，他识相般跑开，开窍了吗。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飞速跑回来，喘着粗气，手拿昨晚换下来的衣服。
　　我颇感好笑：“你也要洗衣服？”
　　他摇头：“小虎帮我洗嘛。”
　　我立马道：“没门！”
　　“五百文？”
　　“成交！”
　　洗他衣服时，我惊讶发现，上面的纹绣，从头到尾都是水芙所为。难怪他这么宝贝。只是，听闻水芙当着芙蓉阁老板娘，教出的绣娘，个个是这行业佼佼者，自己却不轻易刺绣，所以市面上水芙真绣千金难求。十里应红是怎么得到她绣品呢。
　　洗好衣服，十里跟着我从晾衣服地方到厨房。我无奈，拿了几个馒头，分他一起吃。他不挑食，拿起就吃，面屑都不掉，吃得干干净净。这倒很难得，我问他为什么身为富家公子，却如此珍惜粮食。他平淡道：“爱惜粮食，跟富不富有关系？”
　　“好像没有。”
　　“那就是咯。”
　　我问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他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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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诗来自几米漫画经典语录，全文是：
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
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
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你,
是你走得太快，还是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我们错过了诺亚方舟,错过了泰坦尼克号,错过了一切的惊险与不惊险,我们还要继续错过。
世界上每个人都寂寞，只是大家的寂寞都不同。
——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