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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他们称他为暴君。
      哪怕是从内心深处尊崇着大筒木因陀罗的人,也没有办法不承认这点。
      大筒木因陀罗杀人毁山叛离宗族,堪称世间之大不道,忍宗的法制在新任宗主的管理下减轻了不少,可杀人仍是死刑,奇异的是,竟没有一人提出要捉拿大筒木因陀罗归案,让他依法偿命。
      依法偿命...?在这个人与人之间并不平等的世界,若非大筒木因陀罗已是板上钉钉的叛离者,谁又敢把这个法则用在他的身上?
      至今仍是不敢。
      于是宗民不提,宗主不说,老宗主默然无言,宗民们是畏惧曾经少宗主的残暴,宗主则可能是还念叨着与大筒木因陀罗的兄弟之情,而老宗主,他只是在听完部下的汇报后沉默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
      “因陀罗...他啊...”老宗主这样叹道,似悲伤,又像是早有预料般的怅然,“他啊...终究还是走上了母亲的老路么?”
      可老宗主的母亲是谁,忍宗没有人知道。
      于是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大筒木因陀罗不愧是曾经赞誉世间的天才,哪怕脱离了忍宗,他也依旧让天下人为之瞩目。
      第一年,他召集欲追求他的世人,于北方群山之巅建城立宗,名曰忍族。
      第二年,他征伐四周隶属于忍宗的部落,剿灭山贼走寇,将北方群山全然纳入掌心。
      第三年...第四年...
      第五年,他带领已经修炼查克拉数年的部下和集结的军队,对曾经的宗族——忍宗,发起战争。
      战火由此一炮而起。
      对于大筒木因陀罗这个人,世间众说纷纭,有称赞他深谋远略的,有倾慕他风姿才华的,有讥笑他心肠狭隘的,可更多的,是畏惧于他的强大和残暴。
      仙人的孩子活成这副恶人的模样,也不知是谁的错。
      忍宗屹立南方三十余年,受仙人庇佑而众国俯首,它享用着最丰富的资源、最富饶的土地,可到头来,竟和一个建立不足五年的宗门势均力敌,甚至还隐隐处于下峰。
      是忍宗落拓了吗?或许,可最重要的,却是因为作为忍族族长的大筒木因陀罗,昔日的忍宗少主,他太强大了。
      曾经在很年幼的时候,他便已尝到了战无敌手的滋味,如今更到强到一人足矣横扫千军,能够凭借自身便能拉平部下修为不及敌方的劣势,将族人剽悍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是忍宗曾经的继承人,曾在神树做乱时带领宗人平复战争,而现在,当年的那份筹谋与统帅力,全然倒转倾覆到了曾经的自己人身上,还有他那召集而来的部下,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当初 大筒木因陀罗发出召令时曾令世间喧然,概因他道,只不曾奸人妻女、背叛至亲,哪怕是杀人未曾偿命的凶徒,归他名下,皆受庇佑。
      虽说这世上杀人伤人者不一定便是坏人,可他这番举措,荒谬绝伦,与离经叛道、知法犯法又何异?
      或许从那一开始,便注定这世间都容不下他。
      民间还有其凶残暴政的传言,据说在忍族征伐期间,北山有一部落不肯归顺于他,商议无果,他便一怒之下将其屠杀殆尽,部落上下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连妇人孩童都不曾留下。
      世人便道啊,魔神果然是魔神,怪不得六道仙人罢黜了他的继承权,当时尚觉不解,现在看来,原是早有思量。
      他们都道,仙人是不会犯错的。
      他是注定的恶人。

      忍族和忍宗的战争从北山一路燃烧到南方,所经之处白骨露野,小儿哭啼,民不聊生。
      直到大筒木因陀罗在忍宗腹地被忍宗两任宗主联手挫败,这才稍稍停滞。
      “因陀罗,你还执迷不悟吗?!”
      大筒木因陀罗闻言一愣,旋即狂笑不止。
      他的脸上沾着方才摔落时及其的灰尘,黑发凌风飞舞,血玉似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问话的人,哪怕在笑,也莫名阴森到令人恐惧。
      “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哈——”大筒木因陀罗呸了口血,他笑着把手上断裂的短刃丢到地上,伤口的血顺着手臂滴答滴答地积了满地。
      “大筒木羽衣...”他一字一句地念道,舌尖缱绻,忽而冰下了脸色。
      “你还好意思说我执迷不悟?!你又是什么东西?!阿修罗这个废物挡不住我所以你出来了是吗?!你早又去哪里了?!——”
      大筒木因陀罗环视周围的一圈旧人,血眸眯起,嘴角微微上扬。
      “啊,我忘了,忍宗老宗主总来都只晓得喝茶看书,不管事儿,自然是没法早日挺身而出,救救你这帮可怜的残兵弱将...”他啧了一声,神色讥讽。
      “啊?我说的对不对啊?六道仙人?”
      忍宗众人的顿时气愤,破口大骂者不绝如缕,大筒木因陀罗却不曾再看他们,他笑吟吟地望着父亲和弟弟,昳丽的眉眼冷煞的惊人。
      阴郁而又诡秘。
      大筒木羽衣终是叹了口气,眉梢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大筒木因陀罗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血眸流转,将视线投向一直不曾说话的弟弟。
      “阿修罗,你也依旧要与我为敌吗?”他道,声线倏地轻柔,是对三四岁的孩子、小猫小狗似的语调,比起方才不知态度好了多少,“若你此番跟随我离去,我便不再计较你先前的违逆,好不好?”
      说来也奇怪,此番他孤身一人身受重伤,明明是绝对劣势的局面,却依旧表现的像是个赢家。
      大筒木阿修罗蹙起了眉,他望着形态疯癫的兄长,莹润的双眸盛满了流水似的悲伤。
      “不,哥哥。”他道,难得强硬,“我不仅不会和你走,我还要阻止你继续错下去。”
      他这样说着话,依旧是曾经温吞的语调,大筒木因陀罗微微恍惚,回过神来,就感到无与伦比 的荒谬可笑。
      “就凭你?”他讥讽道。
      “就凭我。”大筒木阿修罗回道,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兄长,脸上倏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色。
      “哥...收手吧...”他喃喃道,近乎请求地低语,满目湿润,却掩不住那深处的茫然不解,
      “真的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哥...请你收手吧...”
      “...你回来,我们就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忍宗是你的家啊...”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求你了..”
      “...哥...”
      大筒木因陀罗的表情蓦地就平静了下来。
      他的脸色比月光还白,此番冷静下来,更像雪,瑰丽的红眸静静望向无声落泪的弟弟,纠杂着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家...?
      他眨了眨眼,脸上落下一道血痕。
      “不,你错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大筒木因陀罗回道,他抬头看向天边那昏沉的圆月,一点都不亮,可他看在眼里,却像是要瞎了一般的疼。
      那声线缥缥缈缈的滑过夜色,落到昔日“家”的那头,甚至称得上是柔和了。
      他明白了他的选择。
      “...此番过后,你便不要再叫我哥哥了。”他道,抬手抚了抚横贯胸前的伤口,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吃痛地皱了皱眉。
      我应该走了,他想。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阿修罗,守好你的忍宗吧,”他转身背对着众人,轻而缓地吐了口气,微微侧头。
      “待以后我攻破了忍宗,定将尔等千刀万剐,喂与猪豚野狗。”众人听到他这样说道,语气平静,内容却极疯癫怪诞,令人毛骨悚然。
      阿修罗...
      我会放过你吗?
      大筒木阿修罗闭上了眼。
      “...是。”他念道,一字一顿,睁开眼,莹润而柔软的悲伤掺杂了凄凉的恨,“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因陀罗。”
      他想,从小到大,哥哥从不肯听他一次,而现在到了这种地步,他为什么依旧要这样蛮横地、固执地错下去呢?
      他想不明白。
      他明明是可以回头的。

      昏暗无光的室内,松松垮垮地披着羽织的人歪歪地躺在地上。
      黑色的长发迤逦在冰凉的地板,手边倾倒着几只酒坛,精雕的木屏风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门窗紧闭,使室内呈现出一股腐朽的死味。
      大筒木因陀罗无神地望着屋顶。
      血玉似的眼眸空空荡荡地什么都没装,唇色惨白似雪,敞开的衣领露出腰间绑得厚厚的绷带,或许是被无意间压住了,正丝丝缕缕地渗出血来。
      大筒木因陀罗懒洋洋地眨了眨眼,以手撑地,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鸦色的发滑落在背脊,尖端盘旋在了地上,素白的手探出,他拿起那酒坛,却一不留神,半途就摔碎了满地。
      没有。
      大筒木因陀罗的神色突然就变得恹恹,站起身来,他面无表情地踩过满地的碎片,脚掌划破出血,淡淡的血迹印到地板上,不多,一会儿就全部干涸了。
      他顿下脚步,垂眸看向自己的足尖,表情突然就变得很生气。
      修长的手指抽搐,他皱眉看向面前的屏风,闪烁着雷光的一掌倏地挥出,却又在最后一刻神色一顿,招式倾斜,只击碎了墙角的一尊花瓶。
      地上的琉璃碎片又多了一些,大筒木因陀罗微微倾身,他直直地看向那屏风上的那几道划痕,血眸凝滞,长睫微颤。
      【今年我就八岁了!很快就能长得比父亲还高了!】
      【呐呐呐,九岁的生辰礼物父...老师您还没给我呢!是不是想赖账?!】
      【竟然您这么不喜欢我,您当时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老师...呵...老师?您是在骗我?还是在骗您自己?】
      大筒木因陀罗疲倦地闭了闭眼,收回了无意识伸出的手,昏昏沉沉的大脑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清明,他揉了揉额头,声音低哑。
      “进来收拾一下。”
      外面安静缩着的人这才推门而入,熟练地收拾起了满地的残局,大筒木因陀罗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他,正准备出门,就顿住了脚步。
      瑰丽的红眸蓦地睁大,他退后一步,惊疑不定地看向收拾房间的人。
      “...佑、佑一?”他喃喃道,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收拾房间的人有条有序地将地上的碎片扫进袋子里,没有说话,大筒木因陀罗沉默地看着他把房间的一切都清理规矩,神色有些茫然。
      少年将抹布晾在走廊,他走回来,从怀里掏出不知何时准备的伤药和绷带,对着男人淡声道。
      “老师,您又胡闹了。”他轻声指责,双眸微垂。
      “回房吧,我替您上药。”

      大筒木佑一仔细地将碎片从伤口挑出来,用水遁轻轻冲洗,敷上了自带的药。
      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长得与父亲差不多高了,甚至还要更精壮一些,他的眉眼与大筒木因陀罗有两分肖似,这份相似并不明显,可一冷下脸色,就格外突出。
      突出到任谁都能看出二人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筒木因陀罗愣愣地看着他,血眸茫然,大筒木佑一帮他上好了脚上的伤就去解他的衣服,他也不反抗,只堪称乖顺地伏下身,露出后腰处深可见骨的伤。
      那伤本已结痂,此时却又崩裂了开,大筒木佑一神色一顿,他有些气恼,看了看男人羸弱苍白的侧颜,又强自冷静了下来。
      “若我没记错,您上次和大筒木阿修罗作战,尚还是一个月前。”他沉声道,在一旁的柜子里取出针线,小心翼翼地消了毒。
      大筒木因陀罗只在针刺进皮肉时将头埋进被褥,自始至终不曾说话,大筒木佑一也不恼,他熟练地将伤口缝合起来,绑上厚厚的绷带。
      略显混乱的气息逐渐平和了下来,大筒木因陀罗阖了阖眼,他转头不再看少年,声音沙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大筒木佑一抿了抿唇,他望向将近一年不曾见的父亲...不,老师,眸底浮现出一分复杂。
      “我此去汨罗故地,得知了一些很有趣的消息,”他道,声音微微干涩,“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老妇人,她告诉了我十六年前发生的事,还有...”
      “...还有我的来历。”
      大筒木因陀罗拽紧了床单。
      大筒木佑一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似哭似笑,他望着自己的父,强装的冷漠如同雪崩似化开,露出稚嫩弱小的内里。
      “我不是根据您的意愿出生的,所以您才不愿意让我叫您父亲,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对吗?”
      大筒木因陀罗蹙眉看向他,血似的眸子波涛汹涌,大筒木佑一倏地就落下了泪来,他伏在父亲塌旁,心底悲极。
      【汨罗啊?小伙子你找那个部落干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哟!】
      【什么?你说你母亲是那个部落的?这怎么可能?】
      【那个部落全都是男人,没有有名分的女子,那可真是个蛮横的部落,经常抢夺其他地方女人,生下孩子若是男孩就养大,女孩,女孩就杀了。】
      【为什么要抢女人?还不是为了繁衍!却从不把女人当人看!诶,据说他们部落的祭祀还懂一门邪法,只要得到强大之人的血液,就可以让女人怀上那人的孩子...】
      【这个部落就是凭借着这个代代都有强大的领袖,直到十多年前,北方的那位大人不知为何突然降临,他当时愤怒极了,紫色的鬼火燃了一天一夜,才有了你如今看到的故址。】
      【什么?你问我是谁?为什么知道怎么多?】
      【...因为我的女儿,就死在那群畜生手里啊。】
      大筒木佑一想着那位老妇人的话,想着她无意识流露出的感激之情,恸极地哭,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实在是太不知好歹,才会听信族外的流言。
      世人皆说忍族族长残暴不堪,手下人一定苦不堪言,可他从小在这里长大,看尽了族城中人的欢欣平和,又为何也同世人一般误解于他?
      【那个大筒木因陀罗没有妻子却有一儿子,说不定他的妻子就是被他杀了,那儿子也是幸运,竟然能在一个疯子的手下活那么大】
      【你不要命啦,那可是屠杀过一整个部落的煞神,这你也敢瞎说?】
      “他们都说、当初您屠杀汨罗部落,妇孺婴孩皆不放过...”大筒木佑一哭着道,他抬头看向父亲那瑰丽至极的眼眸,不解地哭泣质疑。
      “您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误解您?”
      汨罗部落一事,这是连忍族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也是世人最爱用攻歼于他的条例。
      大筒木因陀罗闻言一哂,撑着被褥坐直了身,漆黑的长发落在胸前,衬得那肌肤如玉似的白。
      “吾本来就是疯子,这又有什么解释的?”他淡声道,神色漠然地看向少年,血眸凝滞。
      “死在吾手下之人何其多,汨罗不过分寸之末,他们爱说便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世人皆为蝼蚁,蝼蚁所言又怎可入耳,入之也乏。
      大筒木佑一咬唇不语,大筒木因陀罗望着他,突然抬手,悄无声息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动作又轻又柔,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大筒木佑一愣愣地瞪大眼,他看着面前的人,没有错失那一瞬极其罕见的柔情。
      大筒木因陀罗是何其冷漠的一个人,又有几人曾过见他勾唇无奈的浅笑?
      “汨罗一族是被人当了刀使,吾有一故人觊觎吾之血脉已久,这是它的孽行。”
      大筒木因陀罗想到黑绝,并不意外那家伙能搞到自己的血液,他们纠缠多年,有好几次他和阿修罗战斗时它都在不远处,可能就是那时得到的。
      “当初吾得到消息赶到汨罗,正逢你出生,你的母亲许是因为消耗太过已经故去,吾没能救她,就只带回了你。”
      六道仙人的血脉何其强劲,他和阿修罗皆为阴阳遁所造,他本也以为此生或许无子,毕竟他不愿意让任何一个女子——不管是不是他的爱人,为了一个孩子丧失性命。
      “佑一,或许这样说很对不起你的母亲,但吾真的想说,吾很庆幸你的到来。”
      大筒木因陀罗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儿,那张清秀的脸庞当时白如雪,却无比坚定地将孩子交到他手上,回身拿刀砍死了毁了她一家的仇人。
      她的身姿是那么弱,几乎命不久矣,可她举刀的姿势又是那么强,带着仇恨的红莲业火,飞蛾一般扑进了火里。
      真美啊。他想,原来凡俗弱者也能有如此强大的魄力,比须佐的火焰还要明亮,让人见之落泪。
      “至于为何不让你叫我父亲...只能说,这从不是你的原因...错归在我,你一直都是很好的...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而是因为他自己过不去。
      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变成那个人的模样,因为他害怕有人对他抱以过于崇高的期冀与寄托,因为他做不到给孩子当一个美好善良的道标,因为他害怕没有母亲的,佑一会在他这个恶毒暴虐之人的教导下,做不成一个善人。
      善人才能长命百岁,善人才不会遭遇因果轮回的报应。
      他不想他成为像自己这样的坏人。
      这不值得。
      大筒木佑一早在他开口时便泣不成声,听闻这话更是扑进了他的怀里,大筒木因陀罗有些无措地抱住他,瓷器般的脸上难得带上了活人的气息,突然间,就又有些像二十多年前那个温柔的少年了。
      曾经的他,有着世上最好的一切,对什么都带着包容与爱。
      “父...老师,”大筒木佑一低声道,“谢谢您。”
      他知道父亲一向不喜人碰他,此番便也乖顺地退出了那个怀抱,温润的黑眸对上血玉的双眸,大筒木因陀罗看着他,突然惊觉他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还生的比他好,比阿修罗更坚强,拥有着明辨是非的能力,和一颗温柔包容的心。
      或许...
      “如若你不介意...”大筒木因陀罗斟酌着道,脸上的神色微微柔软,坐立不安地动了动,似有些害怕的模样,“从今往后,你不如、你不如便唤回我父——”
      “——因陀罗大人!”
      突然闯入的人打破了恰到好处的气氛,大筒木因陀罗冷下脸色,他拽住半掩在身上的被褥,好半天才压下心中的暴虐之意。
      “说!”他沉声道,声线嘶哑,“若你说不出个打扰吾的缘由来,就给我滚出城去死!”
      来人顿时噤音,冷汗淋漓地跪下身,大筒木佑一无奈地看了眼又闹脾气的父亲,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向瑟瑟发抖的来人。
      “给我吧,”他温声道,来人猛地哆嗦了一下,感激地看向大筒木佑一,大筒木佑一朝着他又安抚地笑了笑,没有看手中记录了信息的绢布,径直递给了身旁的人。
      大筒木因陀罗接过消息低头一看,烦躁的表情瞬时凝固,血瞳骤缩。
      大筒木佑一不解地皱眉,面露担忧:“...老师?”
      大筒木因陀罗依旧没有反应,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他丢下那沾染凉气的布料,面色平静,却无端透露出一股哀寂,大筒木佑一捡起布展开看了看,也顿在了原地。
      “...大人,忍宗的老宗主病危,预计已经不久人世。”来人看了眼沉默的少主,小心翼翼地对着族长重复布上的好消息,大筒木因陀罗依旧像个神佛一般一动不动,来人看着那煞白的脸色,将后一句咽进嘴里。
      他本想说,等六道仙人死后,就再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们攻下忍宗、报复族长十多年前被罢受辱之仇。
      可到最后,他望着族长雪一样的容颜,鬼使神猜、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问出了一句话。
      “...大人,您要回去看看他吗?”
      原来那人,终究还是他的父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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