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惊鸿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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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谢允离开了蓝曦臣之后，直接下了山，之前在魏婴珞那里借了她的通行玉令，只是为了今天下山方便的时候买酒喝。
姑苏纯酿天子笑，天下驰名。
他买了两壶酒，一壶自己喝，另一壶，今日当提前祭拜了母亲了。
在记忆之中，母亲很美，比他见过的所有仙门女子都要美，也很温柔，每次说话总是轻言细语的。
不过后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母亲的忌日，是在三日之后，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已经在云深不知处了，那个地方，不方便祭拜母亲。
三支香插在了自己喝完酒，装好土的天子笑酒瓶里，谢允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燃三支香，朝西边的位置拜了三拜，双手合十，眼中含泪。
“母亲，过了今年，就是孩儿及冠的日子，到时候，没有长辈给孩儿加冠，孩儿便自己束发加冠。”
束发吗？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记得小时候，母亲特别喜欢摸着他的头发，喃喃说道：“宝儿的头发真顺，剪了可惜了。”
加冠的时候，按理是要剪掉一撮头发的，但是他就不剪了，既然母亲不让，就不剪了。
“母亲，您都离开孩儿十六年了，孩儿真的很想您……”一滴泪从谢允眸中流出，滑落至下巴，然后滴在了土里，打湿了一点土：“孩儿此生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活出自己的样子，不要被束缚住，希望母亲在天上，能保佑孩儿。”
他磕了一个响头，随后想到什么：“母亲，您从小就教导孩儿，无时无刻都要笑，这样对自己好，对别人也好，自己高兴了，身边在乎你的人也会为你高兴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母亲，孩儿已经快二十了，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若是母亲在天上有灵，就保佑儿子此次能找到一个和孩儿并肩一生的人吧。”
母亲，我要找的，定是两情相悦的，不求爱得多烈，只求一生相随。母亲，我还要学会在找到自己爱情的同时，避开您的悲剧……
母亲，我是不是太大逆不道，太贪心了？
磕完三个头，谢允将这天子笑洒在了地上，随后离开了这有些偏僻的地儿。
今天祭拜母亲之后有些感慨，反正听学没有自己什么事儿，蓝氏规矩又多，亥时就得歇息，所以谢允在彩衣镇开了间客房，等到明早卯时之后再回云深不知处吧，正好规划规划自己的路线。
夜晚，彩衣镇上已经由热闹开始岑寂下来了。除了现在晚间在湖上打渔的渔船和水面拂过的水声，几乎已经听不到什么其他的声音了。
客栈顶楼雅间，谢允打开窗，看着今晚的姑苏。
今夜是月圆之夜。
过去，他一直在想办法找出母亲的故居所在，因此，他千里迢迢跑去了从前母亲告诉过他的故居：豫州颍川的一个小县城旁的农村。
纵使是环境改变了很多，但是他历经千辛万苦还是找到了。只不过，当他拿出母亲的画像来询问当地人的时候，当地县城里，和母亲岁数一样大的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仿佛是被统一口径过的答案：
没见过，不认识。
奇了怪了，按照母亲当年所说的，她是豫州颍川人，当时颍川王氏仙门家族里出了一个和岐山温氏扯上关系的庶女，因此颍川王氏发达起来，连带着颍川也成了一个颇有名气的地方。
她在颍川的一户农家长大，自幼父母双亡，不到六岁就必须学习养蚕缫丝，自己织布买给店家来换取可以生存下去的日用钱。同时也在给自己绣嫁妆。若是没有遇到那个男人的话……应该是随便嫁给普通人家的农户了。
既然是养蚕缫丝织布，那一定会有买家，他挨着这小县城的布坊一家家的问，就是没有母亲的消息。
仿佛是母亲是天上下来的人物，突然降临，又突然消失了一般。
等等，天上？
谢允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给震惊了，他眼角有些皲裂，一双眼睛看向了头上的月亮。
农家女儿，会有如此的美貌吗？
他小时候见过不少仙门之女，长大之后行走江湖，也和江湖女子、青楼花娘打过交道，抛开母子之情不谈，他的母亲的容貌，当属第一。
而且当年……母亲的尸首也没有找到，像是被火灼烧，被风吹散了一般。
“母亲……难道你真的是天上的……来凡间历劫的仙子？”谢允看着那轮皎月，喃喃自语。
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此时此刻在谢允的脑海里浮出：若是他能通过修行灵力，入了这天界，是不是可以知道母亲的下落？
没准母亲真是天界之神，还活在这世上。
房门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在谢允的耳朵里可谓是不正常：这分明是衣角与房门贴得过近而摩擦出的声音。
有人在自己的门外！
谢允警惕起来，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黑把匕首，一点点的，悄无声息的挪到门口，越是靠近门，就越能发现，门口有一个影子，若隐若现的在晃动。
他俯下身子，将身子压得只有门的一半高，将手轻轻放在了门把手上，眼角姿裂，随后猛地一下打开了房门，与站在门外之人对上！
然后……
他愣在了原地，门外之人也愣在了原地。
谢允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个与他平齐的“不速之客”，一向巧言善辩的嘴里现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嘴角轻轻颤动，心，也随着轻轻颤动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在这个夜晚，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门外之人生得是俊秀不已，相貌俊美无瑕，棱角分明的脸庞却因着还没有消失的笑着的嘴角而显得不失温柔，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显得此刻是多么的无辜，身着锦绣黑云纹紫袍，手中拿着一把深蓝底折扇，发髻已经散落下来，应该是准备要去休息了。仙姿秀逸，长发如瀑，眼落星辰，风采翩翩绝世。
再待谢允仔细一看，门口之人，不知不觉与他今夜所思之人连上了。
这双眼睛，多么像他的母亲啊……
“拿着匕首不累吗？”那人说话了，声音也是如清泉般让人心旷神怡。
这个时候谢允才觉得手臂有些酸痛，便放下了匕首：“我想问你一件事。”
此人很是疑问：“什么事？”
“你……”谢允第一次说话磕磕巴巴的，“你，是神仙吗？”
眼前之人笑着思索了一下，回道：“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是的。”
谢允将匕首收回了自己的刀鞘，脸上有些发烫：“那，神仙，能不能带我上天呢？”
紫英墨染觉得很有趣，他来凡间要处理六界历练大会的事情，今夜路过姑苏，在彩衣镇歇一歇脚，在这客栈剩余唯一的一间雅间里度过夜晚。没想到，就听见隔壁有人“说话”。
当然，他不认为这是真正地说出来了，因为他能够听得到人的心声。一时玩心大起，就跑到别人门口，想要把这思念母亲的心声听得更加清晰一些，没想到……居然被这个少年给发现了。
开门相见，瞬间石破天惊、冰消雪融，又或者是恍然大悟，陌生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弱冠，他却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一股饱经沧桑之感：“对不起啊，我现在，还不能带你上天界。”
“为什么？”谢允歪头问道。
好可爱，看着谢允歪着头瘪嘴，墨染心里暗想：居然能从二十岁的少年身上看到如此神色。
“因为你还是人啊，如果人没有天界圣帝君下发的御令而擅自通天，是要粉身碎骨，魂魄散于六道之外的。”墨染耐心地解释道。
谢允不开心了，好不容易遇上个长得好看的神仙，以为有了捷径可以打听到母亲的消息，没想到……唉：“好仙君，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像我们这样的凡人才能拥有天界的御令啊？”
墨染先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谢允的手，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两人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随后放开了手：“你是修仙的吧？最近天界有千年一遇的六界历练大会，我刚刚测试过，你的灵根非常好，我可以把你的名字上报上去哦。”
“真的吗？！”谢允的双眼放光。
“是真的。”墨染被眼前少年的情绪给感染了，也随着少年的情绪而动。
谢允一把抱住了墨染：“好仙君，真的太谢谢你了！”墨染被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惊住了，先是愣了一秒，随后回抱住少年：“不客气，既是有缘人，帮忙也是可以的的。”给这次的历练大会加一个人选名单，这个权利他还是有的。
这个少年，真的……很入他的眼啊。
仙子身上的松香让他觉得很舒服，不由得轻轻嗅了一下，有些冰凉，坚韧而凛冽，却能给他带来安心的感觉。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相信第一眼所见的人，即以貌取人，但是今夜，他却心甘情愿的犯了这个大忌。
在二人分开之后，墨染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我叫墨染，不知？”
墨染？墨绶垂腰正少年，染出轻罗莫相贵。
谢允笑着答道：“仙君真是好名字，我叫谢……”
该称自己叫谢允吗？
在看到少年愣了一下，墨染开扇掩面而笑：“若是有什么苦衷的话，我不强求的。”
谢允听到墨染的解释之后，苦笑一下，仙君不愧是仙君，什么都知道：“仙君，以我目前的处境，我只能告诉你，我叫谢允，字霉霉，号想得开居士。”
果不其然，墨染听到这名字表字和号之后，笑出了声：“很有趣啊。”
“墨染，若是我下次遇到你的时候，打开了心结，我再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好吗？”
本来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但是此时此刻，在谢允的心里，这个问题，却像是誓言那么重要，他有些心慌，有些生怕对方不答应。
“好，我等着，”墨染收了折扇，“你的名字，我给你报上去，希望我们下次在天界见面的时候，你能准备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惊鸿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