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三世情与劫》桐凤梧

40、暗潮涌动

　　在雅室之外跪了三日的蓝忘机，终是起身了。一开始蓝启仁还以为是蓝忘机相通了，但是接着门生来报：“含光君收拾了一下，搬去与二夫人和小公子同住了。”
　　蓝启仁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修补藏书已经结束了，蓝忘机现在就坐在这有些简陋的院子里，看着一旁的妻子，哄着儿子入睡，但是摇篮里的小孩子哄着哄着，却还不能入睡。
　　“阿笙乖，今日到了睡觉的时间了。”凝素觉得有些无奈，平时儿子稍微哄一下就没事的，而现在……
　　蓝忘机靠近了些，使出灵力召唤出了忘机琴，轻轻地开始谈起了《洗华》。
　　洗华之谱，时而清脆，时而凝稳，有些闹腾的阿笙听着听着，便进入了梦中。
　　凝素终是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呼，还是你有办法。”
　　蓝忘机慢慢地收了琴：“你辛苦。”
　　“听说，大多数母亲都是如此，一旦做了母亲，孩子们的事儿总是会一切都会放在心上。”凝素起身，近些日子她已经感到有些累了。
　　原本她已经做好了与儿子一起度过一辈子的打算了，但是一想到那日蓝忘机为了她，在蓝启仁的房门前跪了整整一日，她的心便又软了。
　　她总是那么容易心软，那么容易去原谅对方。
　　“过些日子，我便拿蓝氏家规来，读与思旭听。”蓝忘机小声道。
　　凝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阿笙还那么小，就要……”
　　蓝忘机坚定道：“从小便如此。”
　　虽然自己的儿子在一岁抓周的时候抓的是魏婴的陈情鬼笛和一盒胭脂，但是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好吧，在启蒙这方面，你们蓝氏嫡系是有更多的想法的，所以教导孩子，还是由你来便可。”凝素道。
　　蓝忘机点点头：“凝素，有件事。”
　　“何事？”
　　“三月之后兰陵金氏在百凤山举行狩猎大会，我带着你与思旭一起。”蓝忘机道。
　　凝素想了想，虽然她与蓝笙在蓝氏已经属于被排斥的那一部分了，但是在外面，她还是名义之上的蓝二夫人，此次百凤山狩猎，她自是要以女眷的身份参加的：“好，我与你一道同去。”
　　蓝忘机的面目看起来和蔼了一些：“凝素，谢谢你。”
　　凝素对着蓝忘机，第一次露出了最真挚的笑：“蓝湛，我们之间，不说这个。”她能感受得到蓝湛的真心，至少在这一年以来，他能够在盯着蓝氏的压力来庇佑他们母子俩，实属不易。
　　或许……她可以尝试，将一颗心彻底交给自己的丈夫蓝忘机了。

　　百凤山围猎那日，她与各大世家的女眷都在这观猎台上看着这些世家公子们来夜猎。她和她怀中刚刚一岁多的儿子也受到了“瞩目”。
　　一部分是羡慕和赞许、自然另一部分是嫉妒和批判。
　　江厌离轻轻捏了捏蓝笙有些肉肉的脸：“过得可真快啊，上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在你怀里，小小的一个，现在我看着长大了很多。”
　　凝素笑着说道：“孩子在这个阶段都是长得很快的，只不过半年，我上次为他做好的衣服都穿不得了。”
　　“真没有想到，蓝二夫人居然是如此节俭，如此贤惠。”一道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凝素看向这声音的来源，此女眉中央的一颗红色的朱砂让她觉得十分眨眼：“金小姐。”
　　金子瑗周围围着许多世家贵女和夫人，摇摆着身子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这各大世家的嫡系子弟都有自家的校服，但蓝二夫人居然是自己为孩子量体裁衣，这是蓝家穷？还是蓝二夫人自己看不起蓝氏啊？”
　　她这样一说，周围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杂碎的嘲笑声。
　　“身为母亲，为自己的亲生骨肉量体裁衣，是母亲的一份爱，金小姐自是不知身为母亲之苦。”凝素自然是知道金子瑗的来历，她也听说了上次在她生下蓝笙的那个夜里，金光善拉着这位私生女的目的是什么：“更何况这是我蓝氏内部之事，家事就不劳烦金小姐多虑了。”
　　金子瑗虽说是有备而来，但是她没有想到一个粗鄙的农户出身的女儿家居然嘴居然这么狠毒，如此凌厉。说自己不知道身为母亲之苦，这不就拐着弯儿说自己没母亲吗？！
　　好你个凝素，她金子瑗虽不是金氏嫡出，但好歹母亲也是仙门庶出，不比这个农户之女来得好？
　　金子瑗冷笑着说：“夫人莫要把话说在前面了，日后我定是要出嫁的，爹爹如此疼我，定是要将我许给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子的，只是我还没有决定嫁谁。不知道在夫人心里，谁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可以拿来给子瑗参考参考？”
　　凝素暗道：她也不俗。对于一个妻子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莫过于自己的丈夫。现在这个局面，若是她说是蓝湛的话，无非是间接印证了这金子瑗以后要嫁入云深不知处的事；若不说是蓝湛，那么这坊间对于他们夫妻的感情定是要挑三拣四。
　　她知道自己在这世家之中的流言蜚语本来就颇多，而现在……她不能再连累蓝湛了：“既然是金家小姐的婚事，那也轮不到妾身来做参考，自然应是由小姐的嫡母来做决定，自古婚事应是如此，不是吗？”
　　虽说金子瑗不愿意承认，但是有一个事实她不能忽视：凝素嫁给蓝忘机，是经过蓝启仁首肯的，蓝启仁自小将蓝忘机抚养长大，蓝忘机视之为父，二人的婚事是正正经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过，既然她现在如此好说歹说这女人都不愿意让出这个位子，那么就别怪她用手段让她的名声更差一些，最好是让她净身出户了。
　　她看着凝素那美丽姣好的面庞，一条毒计计上心头。
　　百凤山围猎之后便是那百花宴，按照惯例，百花宴各家的家眷都是要出席的。
　　凝素安安静静地坐在蓝忘机的身后，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含光君，来，金某敬含光君一杯。”金光善一杯杯地朝着各位宾客敬酒，一圈下来，最后才轮到蓝氏。
　　蓝家有规定不能饮酒，所以蓝氏兄弟以茶代酒，给了金光善回礼。
　　“蓝二夫人当初在战场上也救治了我金氏的门生，金某也在此敬你一杯。”当金光善撩起这将男女宾隔开的帘子之后，看着这帘子之后的那张脸，忽的一下，手里本来就因为微醺而端得不是那么平稳的杯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饶是他金光善风流半辈子，也从未见过如凝素一般的女人，远看似玄女下凡，近看却风流韵味，即使是已经为人妻为人母，这岁月却未曾将她的青春带走了，她的容貌似乎被定格在了十六岁的时候。
　　凝素被金光善这充满不敬且带着亵渎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舒服，有些失礼地躲在了蓝忘机的身后。
　　金光善这才回过神来：“抱歉啊，金某人有些醉了，诸位，请恕金某人招待不周，金某先行休息。子轩，你代我招待一下宾客。”
　　在金光善离开之后，借着奏乐之声的掩盖，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金宗主方才那样，岂不是看上了这蓝二夫人？”
　　“自然啊，没看见方才金夫人的脸都变色了吗？”
　　“也难怪，蓝二夫人如此面容，谁不爱美色呢？”
　　“这金宗主素来风流，难道想要这蓝二夫人不成？”
　　“再风流那也是含光君的夫人，他金光善难道敢光明正大地抢不成？”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
　　而这故事的主人翁之一的金光善，却在芳菲殿里，听着女儿的哭诉：“这么说，我的掌上明珠，是非蓝忘机不嫁了？”
　　金子瑗一边哭一边抹泪道：“女儿只是心系含光君，今日也是怀着好意想去结识一下夫人，谁知道……夫人说话便咄咄逼人。”
　　“我的女儿啊，这蓝忘机已经是娶妻了，你，不可能做妾吧？”金光善摆出了一幅比较为难的样子。
　　金子瑗噘嘴道：“女儿好歹也是爹的女儿，兰陵金氏的小姐，如何能给别人做妾？！”
　　“这……”
　　“爹爹，”金子瑗摇着金光善的胳膊，眼中精光闪过，“爹爹，您是不是……喜欢凝素姐姐啊？”
　　金光善何等人精？一下子就听出了金子瑗的想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蓝二夫人如此貌美，爹爹如何不欣赏？”
　　金子瑗道：“爹爹，女儿有一两全之计，既可以使得凝素被净身出户，也可以使女儿嫁给那含光君。到时候爹爹既可以得到美人，女儿嫁过去，金蓝两家结成姻亲，对金氏也好，一箭双雕，岂不是美哉？”
　　金光善点点头：“那，听听我的小宝贝说来。”

　　夜晚，当蓝忘机回到客房的时候，蓝笙已经是睡下了，而凝素一人坐在床边，似是在想什么。
　　“怎么还不睡？”蓝忘机关切地问道。
　　凝素缓缓抬眸，看着蓝忘机：“蓝湛，我……是不是有错？”
　　“……何错之有？”
　　“我这副皮囊，”凝素摸上了自己的脸，“好似天生就是过错一般。”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与丈夫和孩子平平安安一生。
　　而如今，金光善的眼睛告诉她，她被盯上了。
　　全然只是因为自己这一张脸。
　　难道红颜，真的就是祸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