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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渣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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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找到刘语茶,并让他帮忙做糕点的时候,他也是有些许诧异。
“可是我也就只会做那么几样家常小点,再多的却是不会了。”他说话间,不忘将那浇花的细长嘴水壶放下,并邀请着他们入座。
“子川哥哥莫要妄自菲薄,还有你做的糕点也很好吃。”何朝歌接过他递过来的梅绕青柳茶盏,并小抿了口里面的青梅子凉茶。
因着他在里头还放了冰糖熬煮,一口下去甜丝丝的,连她都不自觉的多喝了几口。
“也就只有朝歌妹妹会说些好话来哄你子川哥哥。”刘语茶看着她的那张因在日头下晒得有些久了,而微微泛起少许薄红的小脸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过现在天气热了,朝歌妹妹总是在外头走动,也不担心日头过大而晒得中暑。”他也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点了其他话。
“我会的,反倒是子川哥哥不知意下如何。”她见他避而不答,不由再次出声。
“既然你们都来寻我了,我又岂有拒绝的理,只是你们可别嫌弃我的手艺不好,到时候招揽不到生意。”刘语茶将一缕发别到耳后,好露出那张瓷白的清秀小脸来。
“既然哥哥答应了,那我们便定在三天后出发怎么样,不然到时候去晚了,我担心抢不到好的位置。”一旁的刘玉香并没有在意她哥哥的那点儿小心思浮动,反倒是拉着何朝歌谈论起了要卖什么糕点比较好。
毕竟有些事,她不认为男人会比他们女人更有见解,特别还是那种连字都不识几个的男人。
何朝歌在刘府里直待到暖橘余晖散尽,夜幕沉沉间方才归家,也再三婉拒了留在他们家用餐的好意。
因为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就连不少小摊都还未来得及收摊,原先她想快步走回家的,可是在看见一个马上准备收摊的小摊时,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这个拨浪鼓多少钱”
“十文铜钱一个,若是女君想要的话,可以给你便宜一文钱。”正在低头将那货物放在木箱里的老板见是一名年轻的女君时,不由连那语调也放软了几分。
“那我还要这支竹雕桃花簪,一起多少。”她原先是不想买的,可是当她回想起,今早上那位小叔子用来束发的还是一根早已褪色的红绳后,方才鬼使神差的买了下来。
“若是女君诚心想要的话,女君一起给我二十二文钱就好了,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就当卖个好运给女君。”大婶说话间,便将有些脏污的手往自己身上的围裙擦了一下。
又道:“女君可需要我帮你在上面刻几个字吗?”
“不了,这是二十二文钱,还请老板收好。”唇瓣微抿的何朝歌也察觉到现在天色昏暗,给了钱后便没有久待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而这还是那么久了,自从爹爹走后,她第一次看见,家里无人的时候还会亮着一盏灯火,连带着心口都有种沉甸甸的充实感。
推门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搬着一张胡凳坐在檐下,正抱着年糕在碎碎念的少年,周边朦胧的浅色光影犹如银边镀他身。
“嫂子你回来了。”听见门推开的声响后,赵瑾玉的眸子瞬间亮了亮。
而他身上穿的,依旧还是那件浆洗得泛白,更不知打了多少补丁的衣服,那头枯燥如杂草的头上,也仅用着那根褪色的红绳松松垮垮的系着。
“嗯,反倒是年糕今天有没有听你小叔叔的话。”何朝歌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显然并不多理会。
“听,有听话的。”年糕见到娘亲后,马上小跑着过来抱住了她的小腿,脸上还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就是年糕想,想娘亲了。”
“真乖,娘亲也想年糕了。”说话间,她便将小孩抱了起来。
“我前面做好了饭菜,就等着嫂子回来吃饭,不过现在饭菜可能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再端过来。”赵瑾玉说话间,人便往那厨房里走去,里头没一会儿便点亮起了柴火。
“好。”
何朝歌因为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便将先前买来的拨浪鼓递了过去,轻声道:“喜不喜欢。”
“喜欢,只要是娘亲送的,年,年糕都喜欢。”年糕接过娘亲递过去的拨浪鼓后,顿时爱不释手。
毕竟这玩意她以前只是远远地看见其他人玩过,想不到现在娘亲就送了一个给她,果然还是娘亲最好了。
“喜欢就好,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娘亲给你买其他的。”何朝歌抱着这身上流着与她相同血脉的女儿后,心里总归有些别扭感。
“娘亲真好。”年糕说完,便凑过去亲了她的小脸一口。
“嫂子,我饭菜热好了,现在可以吃了。”端着菜出来的赵瑾玉看见他们那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时,心里头不由吃起了点味。
“好,走,年糕和娘亲去吃饭了好不好。”
“好。”
饭桌上的不过就是一盆紫菜蛋花汤,一碟韭菜炒蛋,再加上酸萝卜和香菇炒白菜,给年糕准备的却是一盅洒了葱花的蒸蛋花。
“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二十两银子,让你去给你和年糕置办些衣物了吗,何况年糕现在还在长身体,也不能总是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何朝歌的话里,还带上了几分埋怨。
“我原先也是想的,可我怕。”站在一旁,不敢上桌吃饭的赵瑾玉突然红了眼眶,仿佛是受到了她极大的欺负一样。
“怕什么,难不成还怕那钱袋子被偷儿给摸走了不成。”闻言,何朝歌搁下了手中筷子,看着那正抱着年糕站在不远处给他喂食而没有过来的少年时,自然想到了他是因为什么。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往后你就随我一同上桌吃饭就好。”说完,便转身去那橱柜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碗,并舀了一碗饭递过去。
“还有过来吃饭了,我也不习惯一个人孤零零的吃,更不习惯其他人吃我剩下的。”
“可是在我们家里,庶出的儿子是不能上桌的。”特别还是像他这种本不得宠的庶子,可是当赵瑾玉接触到她泛着不喜的眸子时,只能唇瓣轻咬的走了过来。
“这家里头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又何来的什么庶与嫡,还是说你连自己嫂子的话都不听了,正好我明日有空,到时候你和年糕跟我一同出去买点东西回来,何况我对小孩子穿的和用的也完全不了解。”她说话间,还给他夹了一筷子韭菜炒蛋进他碗里,果不其然见那少年的躯体僵硬了几许。
“到时候再买点粮米油面和鸡蛋回来,还有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不要总舍不得吃。”特别还是当她没有给他夹菜,这人完全就只吃白饭的时候。
“会的,还有多谢嫂子。”此刻脸颊红红,就差没有将脸给埋进碗里的赵瑾玉,满心是被蜜灌后的甜。
“你都喊我一声嫂子了,还说什么谢字。”
等吃完饭后,何朝歌便抱着年糕去洗澡,还有她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此刻身上也是有些黏糊糊得难受。
赵瑾玉在他们转身走的时候,人却是坐在了她先前坐过的位置,并捧着她的那只碗,用着她用过的那双筷子将还剩下的饭菜一起装进了肚子里。
何况他之前一路逃荒过来的时候,又何时吃过这等精细的粮面和这加了油盐的饭菜。
不过嫂子那么好的,要是以后能一直对他这样好就好了。
随着夜幕降临,繁星点缀星空,也是到了万家灯火齐歇,人均入梦乡时。
刚洗完澡,尾梢间还沾着少许水滴,就连脸颊都泛着几抹红意的赵瑾玉看着那正站在门外的何朝歌时,莫名的有几分心虚。
“过来。”夜色笼罩下,并未注意到对方脸红如番茄的何朝歌朝人招了手过来。
后者乖巧的走近,却不知何意的问:“不知道嫂子想要和瑾玉说什么?”
“我前面见着这支簪子时,倒是觉得挺衬你的,如今看来,我那时的眼光还是极好的。”她说话间,还踮起脚尖将他那根束发的带子给扯了下来,并熟练的用那先前买来的竹雕桃花簪给他挽了一个君子髻。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也记得早点睡。”说完,她便拿着那根红绳转身回了房。
完全没有理会那个还傻愣愣的站着原地,伸手抚摸着髻上发簪,并笑得眼眶中都含着一汪泪的少年。
等第二日天亮的时候,谁都没有提昨晚上的事。
而赵瑾玉也脸颊红红的戴上了那支她昨夜亲手给他戴上的发簪,年糕倒是精神极好的求她抱。
“今早上我们出去吃就好,不用再自己开火了,何况家里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吃的了。”在他准备进厨房的时候,抱着年糕的何朝歌突然出了声。
“好,我听嫂子的。”听她的提醒后,他方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家里头的米早在昨晚上便吃完了。
“等下若是其他人问起你和年糕跟我是什么关系的话,便说是亲戚关系,知道吗。”因为她本来就在愁那一千银子愁得头发都花白了,若是再冒出一个私生女来,指不定霖月连嫁都不愿嫁给她了。
她担心自己前面说得不清楚,转而又加了一句:“孩子是我表姐的,并非是我的,而你是家里逃荒过来的,知道吗。”
“娘,娘亲是不想要年糕吗。”即便还不大能听懂人话的年糕,却也能从赵瑾玉那苍白的脸中看出那摇摇欲坠之景,就连攥紧她胸前衣襟的力度也再不断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