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梦人》落水浮瓶

81、桃花引（九）

　　此时正值春末，万物生机勃勃，但就是在这么好的时节，京里来信说怀阳城一带发生瘟疫。虽然怀阳城离陕禹城相隔千里，但司镇南担心我没人管，跑出去野，所以让我赶紧回京。
　　不会吧，这时候让我回京，我那金蝉脱壳的妙计还没使呢。
　　没办法，送信的时候司镇南派了他的副将田凌志过来，并且给了他特权，如果我不走，就是绑也要把我绑回去。为了不被绑回去，我只好乖乖跟着田凌志回京。
　　走的时候我带上了月老帮我摘的本体桃枝，这本来是要变成我的替身，现在暂时是用不上了，所以我只好一并带走。
　　为了最快以速度赶回京城，田凌志带着我一路骑马狂奔，但考虑到我怎么也是一位千金大小姐，所以每到一个城池都会歇上一晚。
　　今天是赶路的第八天，我们正好来到赤湘城，今晚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
　　几天没洗澡的我感觉自己身上都嗖嗖的了，蓬头垢面，一点没有富家小姐的仪态。
　　住进客栈后，田凌志跟我说：“小姐，下一个城就是怀阳城了，我们不能进城，所以末将准备绕道。”
　　“田将军是打算走豫隆城吗？”
　　“非也，豫隆城需要走水路，将军吩咐要把小姐尽快送回京，所以末将打算走禾川城。”
　　禾川城的地形以山地为主，确实没有豫隆城好走，但是胜在不用乘船，时间可控。
　　“好，就按田将军安排的路线走吧。”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问：“田将军，我记得禾川城跟怀阳城相隔不远，我们走禾川城也未必安全吧。”
　　田凌志说：“小姐有所不知，陛下已经派了钦差前往怀阳城，并且派了重兵将怀阳团团围住，没有百姓可以出入，以防瘟疫蔓延。”
　　凡间的瘟疫不好控制，到底是哪个倒霉催的被皇帝派出来当钦差了？
　　“不知道这次的钦差是哪位大人？”
　　“是十一殿下。”
　　我的天啊，尉迟煜就是这个倒霉鬼？
　　他虽然不受宠，也不至于被自己亲爹派来送死吧，万一染上了瘟疫，那是九死一生的。
　　我看皇帝也不像这么无情的人，看来定是有人在背后使了阴招。
　　不行，我得去帮他，万一尉迟煜死在了怀阳，那我的任务就算彻底失败了。虽说不是我害死的他，但万一天帝追究起来，发现是我系错了红线，治我一个玩忽职守的罪，我也是担不起的。
　　“好，我知道了，请田将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
　　“是。”田凌志向我抱了抱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我一直很配合，所以田凌志万万没想到我竟然会自己偷溜离开。在离开前，我留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田凌志的道歉信，另一封就是给司镇南的，希望他不要怪罪田凌志。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我偷偷来到马厩，牵着我的小枣马离开了客栈。
　　路上，我一刻不敢耽误，向怀阳城飞奔而去，生怕一停留就被田凌志给逮回去。
　　于是经过三天的不眠不休，在我的小枣马差点累死时，我终于看到了怀阳城的城门。
　　此时的怀阳城戒备森严，各个出口被有重兵把守，一是防止外人进入，二是防止里面的病人出来。
　　据我所知，城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得了瘟疫，只是为了不让瘟疫扩散，一个都不许离开罢了。
　　我刚靠近城门，士兵们就向我举起了武器。
　　“闲杂人等不许进城，速速离开！”
　　这时就能体现出有一个好爹的好处来。
　　我拿出司家的腰牌，亮出来给守门的士兵看。本来我还准备了一堆说辞的，但是他们看到腰牌后什么也没问，直接收起了兵器，恭敬地给我打开了城门。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司镇南在大周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幸亏他是一个忠心的臣子，但凡他有一点谋反的心，这个国家可能都要改姓司。
　　进城后，寂静的街道吓了我一跳，这是我以前来过的怀阳城吗？
　　去年这个时候我从京城前往陕禹城，路经怀阳。那时的怀阳多么繁华热闹啊，哪里像现在这般死寂。
　　我问领路的士兵：“这里的百姓呢？”
　　“回小姐，百姓都被统一安置起来了。”
　　“是殿下的意思？”
　　“是的，为此很多百姓都怨声载道。”
　　我冷笑一声，说：“无知。殿下这么做是为了降低他们被传染的几率，竟然不识好歹。”
　　士兵说：“竟然是这样，我还以为殿下只是想防止百姓逃出城。”
　　我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尉迟煜这家伙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出来解释一下，他实行的措施再好，百姓不理解，也很难执行的，这个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没被传染的百姓安置在哪里？”
　　“城东那一片，那里原来是商贾们的府邸，现在被官府征用了，用来安置百姓。”
　　“嗯，殿下这时候会在城东吗？”
　　士兵回答说：“这个时辰，殿下大概在城西吧。”
　　城西？难道是安置患者的地方？
　　“好，带我去城西吧。”
　　闻言，士兵出言相劝：“小姐，万万不可！城西是瘟疫最严重的地方，进去那里的基本都是将死之人，你贵为大将军的千金，怎么能去涉险？”
　　虽然士兵是为了我好，但我还是忍不住呵斥他，“放肆，什么将死之人，难道殿下去那里，他也是将死之人吗？这次的瘟疫虽然严重，但是并非没有治愈的办法，你再胡乱造谣，本小姐可饶不了你。”
　　没想到我一个小姑娘骂起人来还挺凶的，士兵被吓得一愣，连忙请罪。“对不起，小姐，属下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来这里守城心里也会害怕，但是瘟疫并不可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战胜它。”
　　“难道你不想怀阳城恢复以前的繁华吗？”
　　士兵有些伤感地说：“属下当然想，这里也是属下的故乡啊。”
　　“好。你帮我递风出去，就说殿下已经请来了神医，怀阳城很快就能度过这次的难关。”
　　士兵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问：“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当然，不然我进怀阳城干什么？我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并不是来这里胡闹的。”
　　“难道小姐就是那位神医？”
　　“不是不是，我没那么厉害。”
　　“那请问神医什么时候能到怀阳呢？”
　　看着士兵期待的眼神，我坚定地说：“快了，等他准备好药材就会过来，怀阳会有救的。”
　　我的话让士兵十分激动，他说：“是，小姐，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现在你带我去城西找殿下吧。”
　　“是。”
　　说谎果然不容易啊。
　　我不知道尉迟煜有没有请到神医，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如果百姓一直在恐慌的状态下度日，不但不利于救治，还会造成严重的混乱。到时候被关在城东和城西的百姓一旦按捺不住，冲出自己的地盘，那么怀阳城就会成为一座死城，被瘟疫覆盖的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