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竟是白月光》青黄赤白黑

17、第十七章滇域

　　滇域府四季如春，让人很难想到，去岁冬时，这里竟然发生了雪灾。

　　萧戎所带领的钦差队伍，代表着元帝的权威，滇域府上下，全部都出动迎接他们。

　　只是，即使是在马车里，林曦也能听到街道上百姓大声的耳语。

　　“怎样？老王，京城果然又来了钦差吧。”

　　“这次不算，咱们再来赌一赌这位钦差能在这里活过多久吧。”

　　林曦回想起了，让云锦打听到的，头两次前来赈灾的钦差全军覆没的事情，心中的担心，不由得加剧了。

　　林曦在马车内都听到的声音，萧戎骑着马自然也能够听到，他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思索着元帝指派给他的三项任务。

　　赈灾、剿匪、查贪污。

　　不过，萧戎也并没有太多时间思索，刚入滇域府地界，知府向含便率上下官员，一并来迎接他们了。

　　“萧大人来得及时，”先前还一直黑着脸的人，这时候便已经换上了另一幅面孔，“前些日子暴雨，滇域府下各个州县均有不同程度水患。”

　　“水患？我来时未听过任何有关水患的事。”

　　向知府一惊，找补着说道：“水患的消息前两天才到我这里，还没来得及向上报备。”

　　“赈灾之事繁杂，您一行远道而来，不如现在驿馆休息一天，明日再来进行相关事宜如何？”还是向知府的副手，缓解了气氛。

　　迎接钦差的一系列事情尘埃落定，萧戎所携一行人便住在了驿馆。

　　“当当当”

　　谁在敲她的门？林曦想，不过在滇域还能有谁会来敲她的门？

　　“萧大人，有何贵干？”

　　“滇域远离京城，目前所得消息难免失真，我想去街上看看百姓生活的情状，”萧戎面不改色地说道：“要与我一并去街上走走吗？”

　　“好啊。”

　　总归，她也不想一直呆在驿馆里。

　　不似京城的忽冷忽热，六月的滇域府维持着一个温和的温度，仿佛四季不变。

　　街上的行人不少，街边叫卖的小贩也与京城相差无几，只是人们的口音有些不同，偶尔会弄出来些趣事。

　　“这位老伯，看来您今年的收成不错。”萧戎看着一位老汉，摊子前的各色瓜果说道。

　　“……”

　　他在说什么？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老汉切换成了萧戎能听懂的语言，只是仍带有微妙的语调。

　　萧戎点点头。

　　“瑞雪兆丰年，今年的收成特别好，您看我这瓜，又大又甜要不要来一个？”

　　“我来时听说，去岁冬末，滇域全境都受了雪灾，近来还有洪灾侵扰。”萧戎说着，便付钱买了一个瓜。

　　老汉转身去切瓜，给萧戎留一个背影，说道：“没有的事，这里没有雪灾，没有洪灾，只有那些恶狗一般的土匪，才是真的灾患。”

　　萧戎：老伯，您这词可和知府的对不上啊。

　　所以谁说谎了？萧戎思索着这个问题，在小摊前吃完了瓜。

　　“滇域自古便旱涝灾害频繁，”等走远了些，林曦对他说道：“有水患也不是怪事。”

　　萧戎看着她，目光奇异，“林姑娘似乎滇域很是了解。”

　　林曦摇了摇头，“只是舅舅家偶尔有人来滇域经商，我曾缠着问过罢了。”

　　他们一起走在富春街上，听着街道两旁的人偶尔抱怨着生活的琐事，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仿佛这样便是永恒。

　　“萧大人，你和你夫人一起啊？”迎面而来的是那日林曦曾经见过的吴奎，他揶揄地笑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又被萧戎的一个过肩摔给撂倒在地。

　　“让你嘴贱。”他身旁的人，给了他个精准的评价。

　　“在下王续，领军卫大将军，曾与他们二人皆为同袍。”此人身长八尺，面冠如玉，单看面相倒不似武将，反而像个书生。

　　林曦看了看，心道：这人看着有些面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在下出自承安侯夫人本家，前些日子林三公子成亲之时，夫人大约见过我。”似是看出了林曦的疑惑，王续又补充说道。

　　正说着话，撂倒吴奎的萧戎便朝着这边走过来，似是无意间隔开了王续与林曦，说道：“滇域八成有鬼，回到驿馆之后再来详谈。”

　　说着他便扯着林曦的衣袖，带着人往远处走去。

　　等吴奎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又是这两人的背影。

　　“你都不知道，这可是第二回了，我话都没说完就被撂地上了。”

　　王续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嘴贱，纯属活该，再说咱们大将军口是心非也不是一两天了。”

　　时间匆匆的流逝，转眼便到了日暮时分。

　　“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林曦着实是被累到了。

　　他们差不多在滇域府里走了一个下午，时而在闲聊，时而在与当地人交谈，总之就是极少歇着，林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腿，实在受不了了。

　　“不如便一道用了晚饭吧，正巧前面也有个酒楼。”

　　酒楼名曰品香楼，在此处似乎很有些名气，一楼大堂里坐满了客人。

　　小二一见来客便热情地上前招呼着，“客官，我们这儿还有二楼雅间，您要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的，都端来。”

　　小二一见这架势，便知道来了了不得的客人，于是在引着他们两人去雅间的时候，口若悬河似的介绍着酒楼的菜式，又才传菜之前沏了一壶清香的普洱。

　　“请您二位稍等片刻。”

　　这家酒楼内部的装点雅致，方才上楼的时候，林曦还瞧见二楼有位女子在弹着琵琶，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平添了些许宁静之感，与一楼吵闹很是不同。

　　“这地方不错。”林曦随口称赞着。

　　很快，品香楼的招牌菜便上来了。

　　菜的卖相都极好，炖品香味醇厚，炸物金黄酥脆，面点洁白香软，山珍鲜美，让人食指大动。

　　“怪不得这酒楼有那么多的客人。”林曦感叹着说道。

　　“蹬、蹬、蹬”

　　也不知是这雅间离扶梯太近，还是有许多人重着脚步上了二楼，总归声音很吵，搅得原本悠扬的琵琶声都停了下来。

　　不过倒是很快就过去，林曦依旧与萧戎一边夸赞着美味，一边用饭。

　　但没过多久，响声加剧。

　　叮铃哐啷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人大声的叫骂着，本来好好的雅间门，都被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板凳给砸到了一边。

　　这还算好的，最可气的是，那声音逐渐靠近了他们两人所在的雅间附近时，从天上飞过来一只布鞋，直挺挺的就落进了鲜美的汤品之中。

　　林曦眼瞧着萧戎一瞬间便冷了脸，周身散发的冷气，比新婚那日看到她的脸时更甚。

　　他放下了碗筷，出了雅间，林曦就跟在他的后面悄默声地看着。

　　外面更是混乱不堪，二楼雅间的许多人都受了难，走出来想看到底是谁在酒楼里捣乱。

　　人群渐渐围向了那位弹琵琶的女子所在。

　　走了近了些，便能看到，琵琶女的琵琶被人摔在了一边，有个着绫罗绸缎的男人站在琵琶女身旁，看背影膀大腰圆，一看便是富裕人家的子弟，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壮硕的家丁，旁边还有个身材矮小瘦弱的奴仆，在一旁说道：“我们公子也不是恶人，只要黄姑娘从了，酒楼里的一切损失，我们公子都愿意赔付。”

　　这话让站在琵琶女身前为她说话的酒楼掌柜迟疑了片刻，然而围观的人群中，很快便有人说：“你是谁啊？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扰了老子吃饭兴致，今天就让你好看。”

　　那人说话与滇域本地并不相似，许是外地来此的行商之人。

　　只见身着绫罗的人一转身，冲着说话的客人冷笑了一声，其手下的家丁就一并上前，将那客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那位客人的鞋子、衣裳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还有想出头的吗？我告诉你们，滇域府是我家的地盘，我就是这儿的主子，识相的就老实猫着，爷还能让你们平安离开，否则。”此人话未尽，但是那语气之中的威胁之意丝毫不减。

　　周围似乎有人认得这人，低声叨咕了句惹不起，便自认倒霉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萧戎从来都不是会自认倒霉的人，浑身散发的冰冷气场，让周围的围观者都不禁退避三尺，林曦也借着萧戎的光，挤到了前排。

　　那为弹琵琶的姑娘，衣衫略微不整，已然红了眼眶，而酒楼的掌柜还在对那个人说道：“向大公子，不是小人不愿意放人，实在是这个月本店都聘了六个奏乐的姑娘了，您来一回带走一个，小店的生意没法儿做了。”

　　“要不怎么说金掌柜你的品味和我家大公子近似？”瘦小的奴仆，笑眯眯地塞给了酒楼掌柜沉甸甸的白银，而这掌柜见钱财到手，便退后两步，让了出来。

　　萧戎越看这场景眉头皱得越紧。

　　“你们这是强抢民女。”

　　他肯定地说着，仿佛没察觉到，一瞬间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