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相厌》偃小生

21、南下

　　顾家这个新年过的惨淡，因为有新丧，不好太过闹腾喜庆，也就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个简单的团圆饭，就草草收场各自散伙回了院儿。

　　杜衡与顾二哥匆匆打了个照面，原本那个儒雅书香气的男人，此刻却有一些说不出的沧桑与悲凉。杜衡不免在心里扉议，人都死了还搁那装伤感，情种呢？早干嘛去了？真是犯贱又可悲，一点都不可怜。

　　年后没多久，就到了老太太答应让杜衡他们回去南方省亲的时间了。回家的喜悦让杜衡多日埋在心底的郁结也消散了些，嘴角的笑都多了起来。

　　这是杜衡离家北上三年来第一次回家，他高兴的招呼小翠芸娘收拾行李，却被进门的顾云容打断了。

　　顾云容扫了一眼杜衡因为收拾而倒腾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又撇了一眼准备去收拾行李的小翠和芸娘淡淡的说道

　　“你俩也别收拾了，给你们家少爷收拾好就行了。”

　　“为什么？”小翠一听急得跳脚“少爷答应我了，带我去南方看花儿的，你……你怎么这么坏心眼？”

　　“哼！我才是顾家的少爷，我说了算，你们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万一他带上你们去了，就不回来，我找谁要媳妇去”顾云容这牛脾气上来了，也是蛮横得不行。

　　杜衡担心小翠和他发生争执吃了亏，就让了一步，拦下了小翠朝她摇了摇头安慰道“这次我先去探探路，下次在带你和芸娘回去，好吧？”

　　这边小翠沮丧的耷拉着一张脸，那边顾云容若是有尾巴的话，开心得都快能甩上天了。美滋滋的想:杜衡到底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果然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他都计划好了，南下这几日只有他陪着杜衡，那么就可以乘机培养感情了，孤男寡男的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嘿嘿嘿……想想都美的不行。

　　经过了两天三夜的火车之后和半天的轮船之后，两人终于抵达了杜衡的家乡。

　　南方免不了比北方闷热，顾云容原本身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想要给未见面的岳父岳母留下个好印象，可也实在耐不住燥热。这南方的天气，还真不是他在北方土生土长的顾云容顶得住的。

　　他很快的就脱下了西装外套，把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随手捡了纸盒子直扇风，还顺带殷勤的也给杜衡扇扇。

　　顾云容是北方人，身材高大，皮肤白，长得剑眉星目的，好看的惹眼。引得周边的小姑娘，大婶子频频侧目，可当事人还毫不自知的给杜衡端茶倒水，当二十四孝丈夫。

　　“热了吧？我给你扇扇。”

　　“渴了没？喝口水吧”

　　“······”杜衡略显尴尬的推开他“你靠得太近了更热。”说着又回头专心的等着他父母派人过来。

　　顾云容不死心，一度想要博得媳妇关注，接着又开始缠着杜衡死乞白赖的让他教自己说他的家乡话

　　“这就要见到咱爸妈了，你赶紧教我两句呗。这问好的话怎么说啊？”

　　杜衡原本想拒绝，可看着顾云容像只小狗一样的蹲在他的跟前，就差哈赤哈赤吐舌头的傻样，于是小算盘又打了起来，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笑的有些阴险。他佯装不情不愿的的教了他一句

　　“菠萝底”（海南的小伙伴应该知道啊，是一个骂人的话）

　　“菠萝底？”顾云容磕磕巴巴的说了好几遍，又跟杜衡确认了好一会儿，力求说道最标准。

　　杜衡一直在旁边听他菠萝底，菠萝底的冲自己念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努力的憋着笑，把顾云容的脸推向另一边“你不要冲着我说，对着墙壁念去”（这里一语双关了）

　　“哦”顾云容还不知道被杜衡耍了，一边练习还一边好问道“诶，这个菠萝底是什么意思？”

　　杜衡瞎话张口就来“就是夸这个人长得好啊，身体好，反正哪哪都好就对了”

　　“哟，这么全能啊，那还挺概括。”

　　过了一会儿，杜家的人就过来了，顾云容把和杜衡的行李交给他们之后，便自以为非常有礼貌的给了他们一个来自家乡话的亲切问候

　　“菠萝底”

　　那个接着行李的黑瘦青年一脸的一言难尽，那眼神看得顾云容很受鼓舞，便对着那些下人一人问候了一句。下人们的态度让顾云容不免飘然，自己还真是一个礼貌亲切又有教养的世家公子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直到他见到了杜老爷和杜夫人。他依旧是礼数周到的亲切问候道

　　“杜老爷菠萝底。”

　　“杜夫人菠萝底。”

　　杜老爷脸都青了，杜夫人也颇显尴尬，反倒是他身后的杜衡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最后老实巴交的下人看不下去顾少爷跟个傻驴一样的迷糊，好心指点道。这菠萝底在他们这是句粗口的脏话，相当于床帏的调侃谩骂。

　　这顾云容到顾家的第一天，就是在众多下人的窃笑和杜老爷的黑脸中度过的。但愿往后的每一天，都让他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