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相厌》偃小生

20、花谢

　　自打在后山被顾云容表白之后，杜衡的灾难就开始了。如果说顾少爷先前是傻驴，现在就跟只傻狗没什么区别。

　　每天在杜衡跟前打转，各种殷勤，自己不仅住到了青竹院，还从客房搬到了杜衡的屋里打地铺，简直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顾小狗为了讨杜衡的欢心，还主动向老太太提出年后同杜衡一块儿去南方探亲，把老太太高兴得直抹眼泪，夸顾云容懂事，当下就准了。

　　杜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都惊讶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想当年他初到顾家无依无靠，过年那会儿想家的不行，哭着求老太太让他回家看看，老太太都硬着心肠没同意，这顾小狗两句话，就把老太太哄得乐开了花，就这样答应了？

　　当然还没等到他们去南方省亲，顾府就率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是大寒，一年最冷的时候悄然来临，大雪飘飘然洒满整个天空，原本昏黑的夜被染成了艳丽的红，这明明是如此漂亮的夜象，可杜衡却觉得没由来的心慌。

　　大雪下了一夜，早晨他还在被窝里醉生梦死的时候，芸娘和小翠慌慌忙忙的把他叫了起来。

　　芸娘眼角啃泪，小翠亦是哭得直抽泣。杜衡刚睡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迷糊的问

　　“是三少爷又死了？你们哭什么？”

　　芸娘微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斥道

　　“胡说什么呢，是二少爷家的夫人”

　　“啊？”杜衡当下一阵错愕，但很快的又笑了起来，只当他们在说笑“怎么可能？你们在逗我吧？”

　　他嘴上还衔着浅笑的望向小翠和芸娘，企图在他们的脸上找到偷笑的痕迹，可是他们却一脸的悲戚。杜衡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你们演得太好了，我都快相信了，她前些日子还说赶天晴了同我去骑马，哦，对了她还说她在周记裁缝做了衣服，过两天要去取，还有啊，还有······”

　　杜衡慌乱的时候话就会特别多，他这会儿正喋喋不休的说着要同离忧做的事，说着说着，感觉眼睛涩的慌，胡乱的一抹，一手的眼泪。

　　他笑了笑把沾有泪水的手伸至芸娘的跟前说道

　　“芸娘你瞧，风大，眼睛都涩得不行，不会得了迎风眼吧？”他有些慌乱的掀开了被子“我得去找离忧，她也每年都会有迎风眼，她最有办法了”说着外衣都不披就要下床。

　　小翠在旁边哭得不行，芸娘赶忙抱着要起身的杜衡，不住的拍他的后背哭声道“我的傻少爷，二太太陨了，你能去哪儿找她啊？”

　　杜衡刹时之间愣在了原处，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犹如梦醒了一般，哇的哭出声来······

　　离忧葬礼的那天，杜衡没有去。他始终无法接受平日里鲜活的，同他笑的灿烂的离忧就这么走了。她怎么舍得呀？怎么舍得她心爱的顾二哥？怎么舍得那么小的阿杳啊？

　　杜衡一直觉得离忧爱得很苦，听府里的人说，她当年对二少爷一见钟情，一心想要嫁给他，甚至不惜拆散了他原来的姻缘。

　　最后二少爷娶了她，却一点也不待见她，三天两头的以工作原因不归家，她也不生气每天乐呵呵的找杜衡玩。她从不在外人面前说道顾二哥的不是，嫁到顾府以来，多少辛酸白眼只有自己明白，夜深人静的轻泣泪水都自己咽下。

　　他们的孩子叫阿杳，离忧说那是杳无音信的“杳”，与遥遥无期的“遥”同音，她似乎早就看透了自己的结局。

　　“离忧”二字原本是她的父母对她怀抱的美好愿望，只可惜事与愿违，“离忧”却终究没能真正离忧离愁。

　　随着离忧死亡，顾府中唯一，一朵最灿烂明媚的花，就此凋零了。

　　自从离忧走后，杜衡消沉了很久，终日无所事事，时常趴在窗台上看雪看花，愣神就是一上午，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就连对顾云容都格外的宽容了很多，不说也不躲了，因为压根就没心思搭理他。

　　顾云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不免有些担心，就悄悄的把小翠拉到角落询问

　　“你家主子不会是让人勾了魂了吧？”

　　小翠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他最喜欢的花枯萎了。”

　　顾云容不明所以，他不是因为离忧的死而伤感吗？怎么变成花了？但是我们顾云容是谁啊，大手一挥“不就是花吗，赶明让人把顾府的花都给他送来，看他喜欢哪个。”

　　小翠像看智障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心想有时候人傻点，还是挺快乐的。

　　可是没多久，杜衡的院子竟真的摆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他看着满院的花草头又有些隐隐作疼了，听小翠说是顾傻驴送来的，头就更疼了，让小翠都给扔出去，可过了半晌，又摆了摆手，自暴自弃的说道

　　“罢了，罢了，就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