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老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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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草坪上的两个身影，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老爷，茶。”一旁的阿尔弗雷德轻声说。
布鲁斯稳稳地接过茶杯，阳光透过枝桠间隙投在他的脸颊上，把他的颧骨衬得很漂亮，将以往总是蓝到发黑的眼眸照亮。
“味道很好，谢谢你，阿弗。”他说着，把目光重新转向草坪。
那里有一个穿裙子的姑娘，和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
他们都有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衣裳，和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大笑的时候会一齐露出整齐的牙齿，饱满的脸颊上染着一层玫瑰似的红晕，额角还会挂上几颗剔透的汗珠。
他们的欢笑被微风送至布鲁斯耳畔。
他们在他的眼里是那么可爱，仿佛世上最珍贵的美好全集中在了这两人身上，让布鲁斯移不开目光。
光是看着他们，布鲁斯的心就忍不住微笑。
“我由衷地希望您目光中那父亲般的慈爱只针对迪克少爷一人，而不是本庄园中唯一的女士。”
阿尔弗雷德开口，“奥黛丽小姐如此美貌，您心中难道就没有泛起丝毫荷尔蒙的涟漪吗？”
布鲁斯看着奥黛丽一个闪身，成功避过背后来自迪克的偷袭。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白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抹漂亮的弧度，就像在跳舞。
“她还小。”布鲁斯淡淡地说。
“孩子总会长大的，何况奥黛丽小姐已经成年了。”
“我比她大了十岁。”
“可恕我直言，您约会过的那些女士们有不少是和她同龄的，比如上个月的那名芭蕾舞演员。”
“阿弗……”布鲁斯有些无奈，“她们是不一样的。”
“都是女人，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除非您是同性恋——但很明显您不是。”阿尔弗雷德冷静地指出，“您能和其他的美人——大部分甚至头脑空空的——去约会，为什么在面对奥黛丽时无动于衷？何况，奥黛丽是个很有魅力的姑娘，如果我再年轻四十岁一定会去追求她。”
“她还小。”布鲁斯再次说。
“年龄不是借口……您是我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您看她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奥黛丽，她是蝙蝠侠的助手，是布鲁斯的表妹。”
“……”
“您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您被她深深地吸引着呢？”
阿尔弗雷德叹气，拿过布鲁斯手中的瓷杯和茶盘，摇着头离开了，边走还边说：
“我已经不奢求您结婚，可无论怎样，少爷，我这把老骨头还是盼望着您这一生中能有哪怕这么一次的正式约会，不用维持人设的那一种。总是戴着面具生活很累，把布鲁斯和蝙蝠侠割裂开也很累。哎，我真不明白，明明一边的路灯已经全亮起来了，可就是有人选择一个人孤零零地去走另一条黑漆漆的路。”
布鲁斯一言不发地看着管家离开，垂着眼帘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像是那上面有什么令人着迷的东西似的。
过了一会，等到管家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以后，他才缓慢地抬头。
——然后就发现草坪上打闹追逐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像是玩累了一样，纷纷躺在草地上，像两块缝在绿布上的白色补丁。
时间过得很快，方才明媚的阳光悄然消失了。
一瞬间，如油画般碧蓝的天空阴沉下来，树叶被狂风吹得簌簌作响，空气里夹杂着湿润微腥的水汽。
布鲁斯很熟悉这样的天气。
哥谭春夏之际常有雨，有时会持续一周，但也有时候只会下短短几小时。
他正欲让草坪上的两个人回宅子避雨，但下一刻，毫无任何预兆的，布鲁斯眼前一花，身体霎时间不受控制，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就像凭空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头沉重得仿佛被灌了铅，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就连心率也猛地加快了。
前方一层阴影笼了上来，眼前出现一双动物蹄子，漆黑的，本该与阴沉的天色融合在一起，但身体的边沿却散发着一层柔和的银光，将它和黑暗区别开来。
是夜骐。
布鲁斯费力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父母灵魂汇聚而成的守护神，但却落了个空，跌倒在地上。
泥土、雨水混杂起来的腥气一股脑钻进他的鼻腔里，沉重地喘不过气。
不对劲。
布鲁斯想，这绝不会是现实！他是在……
“醒来——”
天边传来呼唤，布鲁斯咬着牙，用尽全力支撑起身体，翻身爬到了夜骐伸身上。
夜骐扬蹄嘶鸣，扑扇着蝙蝠似的巨大翅膀，把风搅得更剧烈。飓风把布鲁斯的脸刮得很痛，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听到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唤他，声音尖利，又急又快——
“先生！先生！快醒醒！”
那个声音听上去十分急切，还很熟悉。
“——小姐出事了！我们要去救他！”
“求您快醒来吧……奥黛丽小姐她，就快要死了！”
·
蝙蝠侠猛地睁开眼，捉住了一只准备往他脸上拍的手。
“仙蒂。”
他说着松手，发现周围躺了一地的人，却不见奥黛丽的身影。
身旁的小精灵神色惊慌，小小的拳头攥得很紧，看到蝙蝠侠醒来后才松开，露出一只很小的银白色天鹅，正哀戚地趴在仙蒂的掌心，无力扑扇着翅膀。
“仙蒂收到了奥黛莉小姐传来的消息——有坏人弄破了飞船！”仙蒂恐惧地看着掌心孱弱的天鹅守护神，抽抽噎噎的，“仙蒂必须叫醒大家，奥黛丽小姐说——小姐说——”
蝙蝠侠握住了她的手：“深呼吸，仙蒂，慢慢说。”
仙蒂闭了闭眼睛：“奥黛丽小姐的守护神说，她本来已经弄晕了飞船里的外星人，可是临时有人弄坏了飞船，她的魔力支撑不了太久，让你们尽快做好飞船坠毁的准备。”
“她现在在哪？”蝙蝠侠立马开始联络蝙蝠洞。
“……仙蒂不知道！”小精灵有些崩溃地大喊，“小姐说她不在飞船上，小姐说她来不及……只能……”
小精灵声音尖锐，未等她说完，就听见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来不及？”
超人扶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表情还有些恍惚。
“什么来不及了？”
仙蒂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哽咽着继续说下：“……和佐德将军一起掉下去了。”
超人的目光陡然凝滞，而后瞬间变得犀利。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似乎隔着雨幕和云层在搜寻什么的身影。
就在他即将冲出屋内的前一秒，蝙蝠侠抓住了他的上臂。
“我……”
他刚开口，却又被人打断。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为什么我的脑袋这么疼？”躺在地上的托尼呻.吟一声，“噢，狗屎，是我前夜的酒劲还没消退，还是说我被人揍了？”
“你只是把后脑勺敲在了地上。”幽幽转醒的史蒂夫说着站起身，拉了一把刚睁眼的娜塔莎，“发生了什么事情？伯斯德小姐去哪里了？”
“你难道不会自己用眼睛看吗？”托尼扶着沙发，用力拍了拍哈皮的肚子，把人弄醒后又接着向佩珀伸出手，在她脸颊上拍了下。
佩珀一下就睁开眼，有些惊恐。
她捂着胸口坐起来：“抱歉，我做了个恶梦。”
佩珀按着太阳穴，看了一圈：“我记得刚才……”
娜塔莎半蹲着，用手指拂过地板。在她昏厥的前一刻，这里曾被奥黛丽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法阵，可眼下却完全没了踪迹，就好像它从未存在过。
她拿出一直藏在胸前的呼叫机，发现里面全是福瑞和神盾局其他特工的未接讯息，各个都在找她。
娜塔莎和史蒂夫对视一眼，而后又很快各自别过目光。
托尼只看见她飞快往内衣里塞了什么东西。
他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娜塔莎的红头发，而后走上前去问蝙蝠侠：“你刚才想说什么？继续。”
“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斯塔克。”蝙蝠侠冷扫了他一眼，松开了桎梏超人的手，“在我们昏迷的时间里，奥黛丽擅自登上了佐德的飞船，并制服了那群外星人，眼下他们应该也全部昏迷了，但是……”
超人握紧了拳头：“可她还是和佐德一起坠落了。为什么？”
“不清楚。”蝙蝠侠把仙蒂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感觉到小精灵正死死抓着他的披风角。
“我只知道有人毁坏了飞船。”
史蒂夫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超人的目光，则是一直放在窗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听。
“为了不让飞船的残骸掉落地面造成更大的损失，奥黛丽用某种方法暂时稳定住了飞船，但自己却和佐德一起坠落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分头行动。”史蒂夫飞快地说。
超人的额角抽搐一下，而后说：“我去解决飞船的事，奥黛丽……就拜托你了。”
他的目光在蝙蝠侠身上停留一瞬，眨眼的功夫过去，原地已没有他的身影。
“啧，他以为这只有他一个人会飞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钢铁制服的托尼咂嘴，“小男孩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贾维斯，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语气懒散，眼神却朝身后史蒂夫的方向扫了一眼，“我们负责天上的事，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办，我允许你临时借用我的助理们。但仅限今天。”
金红相间的钢铁之人推开落地窗，迎着雨幕，将双手放在两侧，像个小公主一样起飞离开了。
“……我早就说过这个姿势不够酷，可是没办法，能装动力系统的地方就只有那么几个——手心、脚心。”面对众人的目光，哈皮干咳一声，“而保持平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哈哈。”
史蒂夫揉着眉心：“那么我去解决地上的事。”
他和娜塔莎擦肩而过，来到窗前：“找人的事就拜托你了，蝙蝠。”
等了一会，却没发现回应。史蒂夫疑惑地抬头，却发现原地早就不见蝙蝠侠的身影。
佩珀说：“他刚才带着仙蒂离开了……就在你们讨论托尼起飞姿势的时候。”
史蒂夫点头，沉默地跳下了窗户。
娜塔莎探头，只看到他骑摩托远去的背影。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佩珀说：“我得去趟卫生间。”
“你要去多久？”佩珀问。
哈皮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们一眼，似乎是不明白女人之间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恐怕很久。”娜塔莎不经意地对上哈皮的视线，对他笑了一下，“最近肠胃不好。”
哈皮咳了一声：“我去倒杯水。”
说着起身，逃似的离开了。
“……待会就只剩你们两个在这了。”娜塔莎看着佩珀，“一切小心。”
佩珀咬着嘴唇点头：“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吗？注意安全，娜塔。”
“我会的。”娜塔莎说着，也跳窗离开了。
佩珀独自一人站在客厅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我是佩珀·波茨，调出斯塔克集团旗下所有纽约州的对地卫星成像，我要找一个人。”
她把奥黛丽的照片发过去，语气平静而冰凉。
“不要声张，秘密进行。”
·
“这些究竟他妈的是什么玩意……”
奥黛丽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很陌生的声音，正在低低咒骂着。她感觉有人粗暴地把糊在她脸上的头发，和其他一些湿漉漉的东西拨到了一边，接着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开始往她的嘴里……
吹气。
啊，她正在被人工呼吸中。
奥黛丽的脑子不甚清醒地想。
她很感激这位正给她作急救的……先生，可她好像已经活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睛。奥黛丽费劲地想动一动手指，但全身就像被施了石化咒，半点动弹不得。
定人者人恒定之。她想。
亚瑟·库瑞非常郁闷。
他一边以一种十分专业的手法对面前的少女做着人工呼吸和胸口按压，一边观察她毫无任何起伏的胸口，觉得这姑娘可能真的没救了。
他决定再给她三十秒的时间。
三十秒之后，如果她没有出现任何的生命体征，他就只能放弃她了。毕竟，他这一次捞上来了两个人。除了这个少女之外，还有另一个男人。他可不能把所有的机会全摆在一个人的面前。
三十秒后。
亚瑟深深地看了眼面色惨白的少女，转身去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当他拨开那些缭绕在男人身上的诡异黑雾时（那个女孩身上也有），面对这张坚毅冷酷的脸的时候，他的心头却猛地一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古怪，看上去是件盔甲，上面还镶嵌着黑色的骨头。
可他没有迟疑，只把这家伙当成了喜欢穿奇装异服的家伙——这样的人在这个国家可真是太多了。
亚瑟还是给男人做了人工呼吸，并且在之后欣慰地发现他胸口有了起伏。
……不管怎么样，活下来一个算一个。
他这样想着。
或许要把他们送到附近的镇子上去，再打电话报警。要知道，作为长期和大海作伴的人，亚瑟的身上很少会携带手机之类的通讯设备。
毕竟这玩意儿都不防水。
他叹了口气，看着恢复心跳的男人渐渐苏醒，拍了拍他的背，好让他把水咳出来。
“好些了吗？”他难得温情地询问。
男人闻言，很慢地点头，然后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是你的女儿吗？”亚瑟指着一旁昏迷的奥黛丽，语气低沉地说，“对不起……我没能把她救回来。”
男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奥黛丽。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软软的脸颊，用力皱起了眉头。
她是谁呢？
他费劲地想，不记得了。
于是他张了张嘴，嘶哑地问：“她是谁？”
亚瑟：嗯？？？
难道他们不是父女关系吗？是他想错了吗？
还没到等他反应过来，这个长得很严肃的中年人就发出了第二声提问：“你又是谁？”
“亚瑟·库瑞。”他回答。
谁知男人依旧紧蹙眉头。
他自苏醒之时就一直紧紧攥着拳头，现下他紧盯着亚瑟的眼睛，朝自己伸出了右手大拇指，第三次发问：
“……Who am I？”
亚瑟沉默，表示自己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亚瑟垂下眼帘，扫视过他格外壮硕的体格，又看着他左脸从眉弓贯穿至颧骨的伤疤，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他指向自己的那根老茧很厚的拇指上，在心下也提出了一个疑问。
——这人是被海水泡傻了吗？
亚瑟：“放宽心，老兄。前面不远处就有家酒馆，那的老板是我熟人，有手机，免费用。不管你是谁，这个小女孩是谁……”
“——我都会帮你们报警的。”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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