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来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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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
镜子里的女孩扁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奥黛丽还是第一次从自己的脸上看见这么做作的表情。一时间，心里的不适、混乱梦境带来的昏沉、以及胸口的刺痛，种种感觉糅杂搅和在一起，让她做出了一件鲁莽的事情。
“哗啦啦——”
浴室里的全身镜碎了一地，其中有一块碎片格外锋利，划破了奥黛丽的手臂上的皮肤，刺眼的鲜红从里面流出，慢慢地滴落地面，把玻璃碎片染成红色。
“别进来，仙蒂。”奥黛丽阻止了想要冲进浴室的仙蒂，一挥手关上了门，“我没事。”
“是的，小姐。”
仙蒂委委屈屈地刹住脚步，垂着脑袋，把额头抵在浴室门上，耷拉着一对蝙蝠似的大耳朵。
奥黛丽歉疚地别过头。
但当她的眼神触及到落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后，神色又变得冰冷起来。
她的身影倒映在破碎的镜片上，就好像自己也被撕成了一片片似的。而每一块镜片上面带笑容的人都不是她，而是那个自称是‘她的价值’的玩意儿。
‘噢，奥蒂，你这样真让人伤心。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我吗？现在我来了，你却不喜欢我。’
“我在寻找你？”奥黛丽的心脏现在还在抽痛，还未从梦境里完全走出来，“你和史蒂夫·罗杰斯的梦有什么关系？你和法伊尔……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个人都在寻找我，你也不例外，奥蒂，这证明你是个有追求的孩子。’镜子里无数个奥黛丽在同一时间说到，‘史蒂夫·罗杰斯也一样。他曾经拥有过我。但他错过了很多，他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因此又失去了我。我不像恐惧那样叫人抓狂，也不如失败——或者叫她法伊尔能更让你接受——那般令人避之不及，相反的，奥蒂，我很受人欢迎。我是这个大家庭里唯一中立的力量。’
‘所以你应该喜欢我，奥蒂，而不是拒绝我。我和只会扫兴的其他坏家伙不同，我会一直陪伴你，’镜子里的女孩弯起嘴角，她仰起头，目光灼灼。
‘I represent human self-worth.’
‘我代表人类的自我价值。’
她用奥黛丽的鲜血在玻璃上写道。
‘我和我的家庭，是这个世界最后的防线。’
‘而你，就是我们命定的守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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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丽黑着脸把圣水倒进鱼缸。
透明小鱼缸里的红色金鱼不安地在水里游来游去，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奥黛丽，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怨念和委屈。
鱼缸周围还围着一圈迷你音响，大声地高唱“哈利路亚”。
——这是法伊尔的圣歌折磨大礼包。
亚兹拉斐尔特意在看管合同里注明过要每日一次，身为乙方的奥黛丽自然是严格执行的。当然，为了公报私仇，她还把原本是明天的圣水洗礼提前了。
奥黛丽对法伊尔擅自进入她的梦境非常不满，更遑论法伊尔居然在她睡觉的时候偷偷给她在胸口纹了条鱼！
还又给她带了个麻烦！
她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躲在镜子里的沃思——是的，由于“自我价值”这个词有点长，奥黛丽干脆直接简称它为沃思——所以只能折磨唯一拥有实体的恶魔法伊尔。
看着红金鱼肚皮一翻漂浮在水面上，奥黛丽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虽然她知道大概一分钟之后法伊尔又会重新活过来，但能短暂的折磨她，缓解一下自己被掏心的痛楚也是好的。
她心里清楚，自己在罗杰斯队长梦里无故被杀的锅，应该扣在法伊尔或是沃思身上。当然了，不排除着这两个家伙联手害她的可能。
——也许是法伊尔希望借用梦中掏心的疼痛，来掩盖现实中奥黛丽胸口烙印的疼痛。
奥黛丽已经想去深究这背后的意义。
目前，眼下，即刻，她脑袋里唯一清晰的一个想法就是——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奥黛丽愤愤地想。
什么最后的防线和守卫……都是什么玩意啊！她真的很讨厌这种含糊不清的用词，到底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而且……
什么叫“这是过去，是一个信号？”
蝙蝠侠被克拉克拧断脑袋的梦难道发生在过去吗？
美国队长的星条盾又为何会出现在那片废墟里？
克拉克……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现在甚至都不认识蝙蝠侠！
原因呢？动机呢？
奥黛丽的直觉一向很准。早在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蝙蝠侠和克拉克两人间的羁绊。他们对彼此很熟悉。熟悉到，让她甚至还想专门和邓布利多教授探讨一下“关于好兄弟反目成仇的N个原因”！
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一切？
古一说，她命运的支点在很早前就锚定了这个世界，她的到来从不是偶然。
她在幻梦间听到的预言里，也曾昭示她将回归命线的归处。
如果‘克拉克杀死蝙蝠侠’是一段已成定局的过去，是一个信号……
那么，她，奥黛丽·伯斯德，又应该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她是应该一手促成这个结局……
还是应该逆转它呢？
但如果这是未来……
又会是多久之后的未来呢？十年？二十年？还是明天？
最关键的一点是：
梦是真的吗？
奥黛丽无助地把脸深埋进手掌。
她的脑子现在比巨怪的鼻涕还浑浊。梅林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您好，我是布鲁斯·韦恩，我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请在听到‘哔’声后留言。”
这就是买没被加过料的正规手机的下场。
当你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是很难仅凭一通陌生电话联系到行程满满的亿万富豪布鲁斯·韦恩老爷的。
在第三次接通无果后，奥黛丽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她披着白色浴袍走到落地窗边俯视着凌晨的曼哈顿，整个人并不像酒店宣传广告里的女郎那般悠闲轻松，反而心中充满了烦躁和不安，以及化不开的阴郁。
她当时真应该好好跟蝙蝠侠学习计算机的，那样的话，她现在就能直接黑进蝙蝠侠的内线电话——或者超级电脑的屏幕上冲他做鬼脸。
而不是摔手机无能狂怒。
现在这个点，布鲁斯老爷大概还在床上昏迷不醒。就算放守护神过去也叫不醒，联系他还不如联系阿尔弗雷德。
奥黛丽忧愁地叹息，决定再过半小时就给阿尔弗雷德打电话，让他帮忙替她转告一句话给蝙蝠侠。
就说……
她想起梦境里，克拉克身后几乎遮住太阳的红披风。
就说，‘小心红披风’怎么样？
正当奥黛丽在思忖该如何委婉又隐晦地让布鲁斯和克拉克保持距离的时候，她的手机电话响了。
是陌生电话。
奥黛丽看了眼还在小套间里睡觉的仙蒂，轻轻地用了个隔音咒。
“您好，请问是——”
“——奥黛丽，快跑！！！”
只听见‘轰’得一声巨响，酒店房门被开了一个大洞，连带着落地窗的玻璃也悉数向外破碎。
一个做清洁工打扮的男人扛着一发火箭炮走进了房间，向外看去。
却只能看见，一片片纷纷扬扬往下落的，被烧得焦黑的布料，在萧索的秋风中化成了灰飞。
·
王睡意迷蒙地下楼开门时，看见的就是只穿着一条吊带长裙，抱着小精灵在寒风中发抖的奥黛丽。
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他一下子清醒了，王打了个喷嚏，边说抱歉边把人迎进了至圣所，还贴心的拿来了厚毛毯和两杯热腾腾的牛奶。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奥黛丽裹着厚毛毯，捧着热牛奶站着给王道歉，“但我遇上了一些事，一下就……”
“没事，没事，您坐坐坐。”王赶紧摆手，“至尊法师说过的，您来这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请自便，哈，自便。我去给您拿一身衣服。”
“麻烦了。”奥黛丽低头说着，目送王离开，慢慢喝掉了牛奶。
她抱着瑟瑟发抖的仙蒂，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对不起，仙蒂……是不是吓到你了。”
一想起刚才的情景，奥黛丽就觉得快要窒息了。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慢上一秒会出现什么情况……她可能会像那件浴袍一样被轰成粉末。
而仙蒂——则会暴露。
她紧紧抱着仙蒂。劫后余生的狂喜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阴霾。
必须找个地方把仙蒂藏起来。
奥黛丽想。她必须提供给仙蒂一个安心的居住场所——绝对安全，也绝对隐蔽。
没有人能再找到她们。
没有人，能再冲进她们的住所，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们。
奥黛丽决定了。
——她要买房！
——现在，马上！买了就把房子用保密咒藏起来！
但之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情已经向我们证明了，在倒霉这件事情上，奥黛丽一直是可以的。
就在她前脚刚把仙蒂安置在至圣所，准备联系房产中介看房子；后脚刚一出门，不经意间，在熟悉的格林威治村口咖啡厅门口看见坐在里面隔着玻璃窗注视她的两名神盾局特工，娜塔莎·罗曼诺夫，以及菲尔·科尔森。
特工们面带微笑，遥遥对她举起咖啡杯示意。
“早上好。”他们比着口型。
“我以为我表现出的态度够明确了，”奥黛丽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三明治，“抱歉，我已经吃过早饭了——但我还是得问一句，你们真正想合作的人是蝙蝠侠，为什么老在我面前阴魂不散？”
“如果没有我这只‘阴魂’，你今天早上就要被炸成烟花了。”娜塔莎说。
奥黛丽把手机锁屏了：“噢，谢谢。但我记得我买了只新手机，并且没有和您交换过电话号码。”
科尔森微笑：“但神盾局总能知道的。我们一直在关注你，伯斯德小姐。”
“那你们去找蝙蝠侠了吗？”奥黛丽的视线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看来是找过了，但好像没有谈拢？——恕我直言，你们才是请求别人帮忙的那一方，别老是威胁人，这很不礼貌。你们是用谁的安全去要挟他了，布鲁斯·韦恩吗？”
娜塔莎挑了挑眉：“……总之我没这么说。”
科尔森耸肩：“也不是我。”
“但蝙蝠侠昨晚的心情很糟糕。”娜塔莎用手卷着头发，“——把我们赶跑了。就像挥苍蝇一样。我想可能是我们先前找你聊天的阵势太大了，让他不是很高兴。”
“我也不是很高兴。”奥黛丽强调，“而且别再美化你们昨天的行为了，那不是聊天，而是恐吓。罗曼诺夫小姐，我很感激你今早的救命来电，但请你有事说事，别绕圈子了。”
“有两件事。”科尔森特工说，“一件关于斯塔克先生，一件关于你。”
奥黛丽：“请。”
“神盾局想知道你和斯塔克究竟是怎么从自由战士的大本营里逃出来的。”
“他做了些小发明，”奥黛丽平静地看着他，“而我会些小把戏——还有一个头脑很聪明的医生，我们三个人发挥所长各司其职，炸开山洞以后偷了辆车跑了。斯塔克黑进了他名下的卫星，连进我的手机里一路导航开到空军基地。”
“听起来像是三个神童的历险记。”娜塔莎低笑出声。
科尔森：“那能具体问一下是什么发明吗？”
奥黛丽：“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科尔森特工。但是我看不懂。既然你们连我新换的手机号码都知道，就应该清楚我对这方面并不是很专业。如果我知道那是什么的话，我就不会申请SVA（纽约视觉艺术学院），而是直接去麻省理工搞科研了。”
“好的，那我们第一个问题问完了。”科尔森也非常心平气和，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微笑，“很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实话实话，这可比斯塔克先生的胡言乱语要有价值得多。”
“那么继续第二个问题。”娜塔莎充当节目播报员的角色，语气轻快地说，“我们听说，你在芝加哥旅游的时候是一场湖心弃尸案的第一现场目击者？”
“是我报的警。”奥黛丽点头，“当地警署应该有备案。”
“我们确实看到了详细的笔录过程，以及这个，”科尔森说着，从随行包里拿出平板，操作几下后放在奥黛丽面前，“但我们只找到了巨人观爆炸后的部分……遗体，其中有一些细节还想再向您询问。”
“我当时接受了一个委托，要去芝加哥找一个人，但是失败了。”奥黛丽看了眼屏幕上那些七零八落的肢体，别开了目光，“于是我开车在路上兜风。我开了很远，在郊区的湖边闻到了一股恶臭。我下车查看，在桥上看到了湖里漂着一团物体，等我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个被泡肿的女孩的尸体。我只看了一眼就转头了，因为她当时很……”
“很斑驳。”奥黛丽用了个很隐晦的词语。
实际上，翠斯特当时已经开始腐烂了。就像一张年久失修的油画，凝结的色块一点点龟裂，就如她剥脱的皮肉。
“但有一个细节，我是在事后才回想起来的，你们想问的应该就是这个。”奥黛丽微微压低了声音，“那个女孩是被缝起来的。”
“可是把她拼凑起来的人的手艺不太好。”娜塔莎说，“导致她最后格外的……破碎。”
“她是被拐卖——或者被绑架的变种人。”奥黛丽说，“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些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毕竟她是在纽约失踪的。”
“是啊，皇后区。”科尔森叹息。
“所以……”奥黛丽看了眼时间，“你们问完了吗？”
“你就不想知道早上要把你做成烟花的人是谁吗？”娜塔莎问。
“不管他是谁，”奥黛丽微微往前倾，看着他们两人，用很轻的声音说，“他都算是你们的人。”
娜塔莎皱起眉头：“我们可没派人杀你。”
“也许只是你不知道。”奥黛丽说，“你们内部有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始终不愿意和你们合作。也许你们都在相信不值得相信的人，也许有些东西从来就没有被消灭过……”
娜塔莎抓住了她的手臂，看了眼科尔森。
科尔森十分自觉地离开了座位，去前台结账。
“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们强调。”娜塔莎盯着奥黛丽，“你怀疑神盾局内部有鬼。”
奥黛丽的眼神闪了闪。
不知道为什么，娜塔莎下意识地想躲避她的目光。
只听奥黛丽说：“老鹰的天敌除了天鹅之外，还有蛇。我亲眼见过好几条，娜塔莎。他们没有被消灭……只是在冬眠。”
“他们在我和蝙蝠侠的眼皮子底下叼走了一只金发的猎物。其中有一名狙击手，他差点杀了我。”现在，奥黛丽回想起那天晚上都会感到一阵心悸。被击中的松鼠和爆裂的浆果代替了她，她难以想象，究竟该经受过怎样的训练，才能让一个麻瓜在被屏蔽咒影响的状态下还能准确捕捉到她的动向。
娜塔莎：“……他用的是不是苏联子弹？”
奥黛丽垂下眼皮：“没有膛线。”
“草。”娜塔莎骂了一句，“我知道是谁了。”
临走前，娜塔莎对奥黛丽说：“来杀你的人不是我们派的……女孩，神盾局不会这么做，福瑞不会允许的。”
告别了两名不请自来的特工，奥黛丽拿着手机，施了忽略咒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不该给阿尔弗雷德打电话。
……总有种会被监听的预感。
算了，还是晚上直接去和蝙蝠侠当面说比较保险。
她这么想着，一脚刚迈进房产中介所，手机就又接进来一条通讯。
奥黛丽：“……”
这次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你好，请问哪——”
“伊森死了。”
奥黛丽的话戛然而止。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不再轻佻，奥黛丽听见斯塔克口吻冷淡地说，“自由战士杀了他。”
“你在哪？”她当机立断地问。
“我刚刚去了趟格米拉。”托尼说，“我为他报仇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没保护好他。”
奥黛丽：“……”
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格米拉在阿富汗，并且刚好是伊森的故乡——他开车带他们逃出来的时候说过。
她深吸口气：“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事实上，”托尼说，“I'm landing.”
“——并且快砸到你了。这个一脚卡在房产中介门口的黑发妞是你没错吧？”
奥黛丽：“……”
她抬头，只见一颗红色的流星正朝她袭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处于某种职业素养，奥黛丽下意识地给‘流星’甩了个麻瓜忽略咒，顺便也给自己来了一个。
果然，下一刻——
“——减震止速！”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来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