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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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格林威治村口的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上并排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中间还空着一个座位，却一共点了三杯热可可。
店长对其中的黑发姑娘很有印象，就在大约两小时前，她曾经同另一位红头发的女士坐在老位子上喝咖啡。这家咖啡厅的生意向来火爆，人流量很大，但因为她们俩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店长牢牢便牢牢记住了她们的脸。
也因此，店长不由多看了眼坐在黑发美人身侧的男子。但他的鸭舌帽故意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和淡色的嘴唇。
大概是初次见面的约会对象吧，不然不会拘谨地空出一个座位来。又或者，他俩是在等人，毕竟还多了一份热可可。
说起来，他们店的热可可一向畅销，毕竟在纽约萧索寒冷的秋夜，没人能抵抗可可的醇香，以及撒着巧克力酱、慢慢浸入可可里的夹心棉花糖。看，被放在中间的那杯里面的棉花糖早就被吃掉了……嗯？
店长的思绪戛然而止。
他看了眼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男女。
……嗯？
是谁偷吃了第三杯热可可中的甜蜜棉花糖？
答案是仙蒂。
但仙蒂没有偷吃。
她是光明正大的，晃着双腿坐在位置上吃棉花糖。只不过施了忽略咒，除了奥黛丽和克拉克，没人能看见她。
但其实克拉克也看不太清楚，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只能看见一个小孩般的模糊虚影坐在他和奥黛丽中间，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上去似乎很羞怯。他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讶异。
氪星人的体质让他自有意识以来就一直将世界“扫描”得很清晰。他能透过皮肉看到人的骨骼和神经，捕捉到空气中凝结的水分子和尘埃，更别提，他的热视线还能穿墙了……但却是第一次遇到看事物模糊不清的情况。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魔抗低得不可思议，只是粗浅的以为奥黛丽的小朋友是个隐形人。
“总之，我近期是不会回布鲁斯家的。”奥黛丽搅拌着热可可，看着棉花糖顺着她搅拌出的漩涡上下浮沉，“我会自己找地方住。”
“是和表哥吵架了吗？”克拉克转过头看她，帽檐下的眼睛温柔又安静。
奥黛丽抬了抬眉毛：“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单方面在发脾气，他表现得很平静——就像平常一样。但这更让人生气。他把我衬托得像个情绪失控的蠢货。”
克拉克叹了口气：“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的矛盾点在哪里……但好在我确认了你的安全，奥黛丽。”
“抱歉，我气得忘带了手机，没及时给你回消息。”奥黛丽歉意地说，“还麻烦你又跑来一趟，真的太失礼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克拉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见了，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
“如果没算错的话，你当时应该已经回大都会了。”奥黛丽偏头看着他，也学着他的动作指了指耳朵，“原来你听力这么灵敏的吗，居然可以跨市！你有测试过自己的能力极限吗？”
“我正在慢慢摸索。”克拉克弯起唇角，“你是我的第一次测试。”
“我的荣幸。”奥黛丽也笑起来，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你耳朵这么灵，岂不是很难睡着？我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惊醒，你会不会因此困扰？”
克拉克轻轻点了一下头：“以前，年纪很小的时候会很难受。但是长大了就好多了，我学会了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症状就会减轻许多。”
“有得必有失。”奥黛丽说着，看了眼时间。
克拉克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因此从善如流道：“已经很晚了，你找好住处了吗？”
奥黛丽打开地图：“正在找呢，附近有一家酒店，我决定就住那里。”
“我送你过去。”克拉克站起身替她开门。
奥黛丽没有推辞。
她抱着仙蒂，一头扎进了秋夜的冷风里。还没等她施保暖咒，克拉克就对她伸出手：“May I？”
奥黛丽不明所以地点头。
谁能料到，克拉克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连带着怀里的仙蒂——然后一下子腾空而起。
“闭眼。”克拉克说。
奥黛丽和仙蒂纷纷紧闭双眼。
只听见‘咻’得一声，克拉克猛地向前飞去。奥黛丽感受到风吹拂过自己头发，她紧紧搂着仙蒂，把脸靠在克拉克温暖的胸膛上，几乎还没感受到冷意，就被他放下，来到了酒店门前。
奥黛丽梦游般地问他：“所以……你刚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仙蒂抱着奥黛丽的一条胳膊，很紧张地瞪着克拉克。
“呃，是的。”克拉克很快回答，“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很惊讶你居然会飞。”
“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克拉克扯了下帽檐，“我是指……在发现那艘飞船之后。我不只学了这个，我还知道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这很好，恭喜你。”奥黛丽先是笑了下，而后问，“那你知道你的身世了吗？”
克拉克点头。
奥黛丽：“真是太棒了，不错的收获，不是吗？”
她把仙蒂重新变小放进了衣兜里，并伸进去一只手，好让仙蒂能随时抱着她的手指。
她朝酒店大堂偏了偏脑袋：“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也快回去吧，克拉克，下次见。”
“卡尔·艾尔。”克拉克忽然说，“这是我的真名，奥黛丽。”
“卡尔·艾尔。”奥黛丽跟着他重复了一遍，想到了一件事，“所以【K.K】的意思是……”
克拉克：“卡尔·肯特。我生父赐予的名字，和养父给予的姓氏的组合，就是K.K。”
“那我以后是继续叫你克拉克，还是卡尔？又或者KK？”
“呃……都可以。”克拉克迟疑了一下，“看你更喜欢哪个名字？”
“克拉克。”奥黛丽说，“我最开始就是从这个名字认识你的。”
克拉克闻言，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他们拥抱了一下，然后告别。克拉克目送奥黛丽走进酒店大堂，办好入住手续，对着门外的他挥了挥房卡，然后跨入电梯。
他在门外站了大概五分钟。
直到收到奥黛丽‘入住成功’的短信后，才松了口气，离开了纽约。
克拉克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
他摘了帽子，脱下连帽衫，袒露着壮硕的上身开始在狭小的公寓内来回走动，眼神在空荡荡的墙壁上来回扫视，最终锁定了办公桌后的白墙。
也许可以把奥黛丽送给他的画挂在这里。
不仅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光线也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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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蝙蝠出没的时间。
披风随着狂奔在身后摆动，蝙蝠侠朝高空射出钩索枪，荡到了另一座建筑的阳台。而他追随的猎物则开车急行在大街小巷，拐进了一条死胡同，像是慌不择路的老鼠。
这是一片早早被废弃的化工厂建筑。
车上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三个人用黑布蒙着脸，唯独有一个人戴着个可笑的红头罩，像是颗人形胶囊。他们看到蝙蝠的影子在地上一闪而过，眼里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开始散开向四处逃离。
平常如果黑天鹅跟他一起夜巡，就会干脆痛快地给这些家伙来一发昏迷咒，然后把他们捆起来丢到警署门口。
但今天黑天鹅没有出勤。
她被他气跑了。
所以，原本能用魔法轻易解决的事情，放在普通人身上就会变得棘手起来，但好在蝙蝠侠已经经历了很多年的单打独斗，因此很快便适应了单人模式，果决地向他们丢了一枚能喷射出麻醉气体的蝙蝠镖，然后跳了下去。
三个蒙面人一时不查吸入了不少气体，没跑几步便很快晕了过去。蝙蝠侠把他们结结实实地绑起来，去追逃掉的那个红脑袋。
——还是叫他红头罩吧。
红头罩慌不择路，一点也没有白天在银行抢劫时的气魄。他腿软手软，在奔逃的过程中甚至甩脱了枪。蝙蝠侠追着他，红头罩一边惊恐地回头，一边跑进一个房子里，不断地向后退。
“停下。”蝙蝠侠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然后被你抓进局子里关起来吗？我不！”红头罩声音尖利，颤抖着说，“我还要拿钱给我老婆……”
话没说完，红头罩不慎踩空了一步，朝后倒去。
蝙蝠侠睁大了眼睛，冲上前想要抓住他，但却晚了一步。
“扑通——”
·
“扑通——”
奥黛丽仿佛落入了深海。长久的寂静中，她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缓慢的心跳。口鼻都被倒灌进咸涩的液体，整个人除了窒息外，还沉浸着浓厚的悲伤。
她猛地睁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发现自己正倒在一片沙漠里，不远处是稀稀落落的几幢破败的高楼，约莫四五步距离的地方停着一辆车，周围还散着一堆破铜烂铁。
这是……
她的梦。
奥黛丽费力地手撑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好像这几个月的体能训练都白做了一样。她快步朝前走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开始重复做起这个噩梦。
但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她像之前一样，很快躲到了车子后面，开始倒数五个数。
五。
四。
三。
二。
一。
“——嘭！”前方爆发出一阵巨响。
像是被按下起始键，阔别已久的噩梦自此开始。
奥黛丽本以为自己会再次看见蝙蝠侠和披风男的战斗，但她错了。眼前只有一个男人，他宽大的披风随着狂风扬起遮住了太阳，眼里诡谲的红光却还未散去。逆光奥黛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这人给她的感觉却惊悚得熟悉。
“啪嗒”一声，一把泛着绿光的短矛落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奥黛丽的脚边。可她却没有心思去把它捡起来好好端详，而是僵在原地，死死地瞪着逆光的披风身影。
他高大健硕的身躯悬在半空，披风飞扬。
但他的左手，却提着一颗头颅。
头颅有两个尖长的耳朵。
此刻的奥黛丽却不会把这耳朵错认成猫耳了。比起猫，它更像是蝙蝠的尖耳。奥黛丽知道，这平平无奇的耳朵里不仅连接着通讯天线，必要时还可以拔下来当匕首使用。
——那是蝙蝠侠的头。
他的尸体，就倒在披风男的脚下。连带着他父母灵魂凝结而成的夜骐影子，一起在披风男子的脚底，慢慢坍塌。
就像，帕尔修斯斩杀美杜莎的雕像。
奥黛丽不由地颤抖起来。
第一次，她能在这个梦境里控制自己的身体，踉跄着奔进战场的中心。
刚好，披风男子左手唯一转动，将蝙蝠侠的脑袋扔向地面，恰好跌落进奥黛丽的怀中。
她嗓子干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奥黛丽愣愣地抱着脑袋，抬头去看披风男人的脸。
——等等！
在他转头面向太阳的瞬间，奥黛丽看见了他蓝得不像话的眼睛。
她跌坐回地上。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奥黛丽守在蝙蝠侠的尸身旁，茫然四顾。原本应该模糊的梦境世界此刻清晰得不得了，她在那堆本应只是堆叠色块的破铜烂铁间，看到了两个破损的盾牌。
一个她从没见过，一个却还算熟悉。
星条盾。
梅林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脑子因为过多的信息量几乎要过载爆炸了。
“来找我们，奥蒂。”
梦魇般的声音又出现了，奥黛丽已经分辨不出这是幻听，还是真的有东西贴在她耳畔低语。她抱着蝙蝠侠的脑袋，看着他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沙地上，把沙土洇成深色。
“拥抱我们，奥蒂。”
血液像是活了过来似的，以奥黛丽所在的位置为起点，开始疯狂像四周扩散蔓延。奥黛丽都不知道一颗脑袋里为什么会流出那么多的血，她无力想用手捂住流血的部位，但自己的手腕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被割伤了，也就汩汩淌着血液。
“加入我们，奥蒂。”
随着最后一声呓语落下，鲜血流淌过的沙地猛地燃烧起了火焰。
大地裂开一条口子，从里吐出一条肥厚的，长满眼球的舌头，冲奥黛丽袭来，她却无力躲避。在被舌头缠住腰的瞬间，身着红衣的恶魔出现在火焰之中，老妇人面带微笑地朝她走来。
从地底生出更多的长舌，将奥黛丽举至半空。她垂眸看着燃烧的大地，额角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头好痛。
“我叫什么名字？”红衣老妇人颤巍巍走近，仰头看着奥黛丽，“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法伊尔。”奥黛丽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衣恶魔摇头，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又问了一遍：“我叫什么名字？”
“法伊尔！”奥黛丽大声喊，“你叫法伊尔！你是恶魔！”
“错了，错了。”老妇人又摇头。她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双手交叠，把拐杖高高举起，像使用一把剑一样把拐杖重重插进了地里，劈出了一条恐怖的裂缝。
奥黛丽看见了咕咕冒泡的岩浆。
那些岩浆猛地漫涌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在地面游荡，描绘出几个古怪生僻的字符。
奥黛丽瞳孔猛地紧缩。
“我、的、名、字、是、什、么——”恶魔再次发问，“念出来！奥黛丽！”
“——αποτυχiα！”
“用英语说！”
“你是不是有病？”奥黛丽愤怒地大吼，“你自己写得明明是希腊语！”
“……但宇宙的通用语是英语。”恶魔幽幽道，“用英语说！快点，要没时间了！”
“——Failure！”奥黛丽咆哮道。
“是的，是的。”红衣恶魔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吾名为‘失败’。”
老妇人脱下红色礼帽，对奥黛丽弯下本就佝偻的脊背，语气轻柔而又和缓：
“My Lord.”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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