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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栗皮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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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与同哥吵架了?”高媛看许逸风把被子往衣柜里一塞,情绪倒不像是吵过架,反而有点鬼鬼祟祟,揪住他问:“吵架也不至于分居吧?”
“你丫又去酒吧鬼混了?”闫严也走过来搂许逸风的肩膀,却见他神色异常地躲了一下,讶异道:“你能不能长点心,老陈对你掏心掏肺的,你踏踏实实好好过不行么?”
“你们扯什么犊子呢。”许逸风甩开他俩,刨着头发解释:“没吵架,也没分居,更没去酒吧,更更没鬼混……”
“那你拿个被子过来是几个意思?要住这?工作室不是有被子么?”闫严又伸手去勾他的脖子,这次发现许逸风好像是在针对他,明目张胆地躲了他的胳膊。
闫严不知道他抽什么风,还没张口就又听许逸风说:“那被子不是你的么?以后咱俩还是分清楚一点。”
许逸风那副强词夺理的样子直接把他逗笑了,连烟都顾不上点,高媛和周赫听他这么说也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许老板,你这是要跟我分家还是怎么地?别说一床被子你盖过,连我内裤你都借着穿过好么?”
他的话让许逸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事实如此他也没法不承认,明知道他对象不可能此刻出现,还是条件反射般地瞅了瞅身后,惊慌失措道:“闫严,我求你了,这话你可别让陈与同听见。”
闫严笑得手抖,半天才打着火,吐着烟圈继续对许逸风动手动脚:“老陈家教这么严啊?连我都防着?还是你这个傻逼自作多情啊?!”
许逸风既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傻逼,也不想显得陈与同小肚鸡肠,一面抵挡闫严对他的上下其手,一面叫高媛救他。闫严看起来比他瘦,可是过了个年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大力丸,把他箍在沙发上咯吱个不停,外强中干的许老板毫无还手之力,第一百零八次立志要重拾健身器械。
高媛不知道许逸风闹哪出,看他被压制得一脸屈辱,闫严在他背上的姿势又很是暧昧,觉得机会难得,一本正经道:“闫严,你成天这个样子,别说与同哥有想法,就是李敏也吃过你的醋,谁叫你还单着,又跟我们不清不楚的,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找一个吧,省得大家都不安心。”
催婚也能在这里发生,闫严被自己的烟呛了一口,看许逸风也是一脸赞同,哭笑不得:“操,那老子以后离你们远点,行了吧?”
“不行呗。”高媛过去从背后薅闫严的腰,把他拽了起来:“你可是我们的财神爷。”
“为了钱你俩脸都不要了是么?”闫严抠开高媛的胳膊,坐在沙发上弹了弹烟灰,又嬉皮笑脸:“要不我把你俩都收了得了,天天看你们一帮人为了我争风吃醋的,也挺有意思。”
他平时不开这种玩笑,左右两边的人相视一笑,纷纷凑到他身上讨嫌,许逸风刚才被一通蹂|躏,和闫严这么闹也有快十年了,要来电早来电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想多了。
高媛就更直接:“财神爷,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要钱到位了,我们都能满足你。”
“我真不知道啊,没谈过,要不都试试?”闫严的笑容冷了下来,已经不再是开玩笑的语气,那样子分明在说,别问我也别管我,一直以来他的感情问题都是个禁区。别的事怎么折腾他都不会生气,唯有恋爱一提就冷场。
旁观已久的周赫叹了口气,喊许逸风到办公桌前跟他讲工作室近期的业务和财务情况。高媛也很有眼力见地适可而止,让闫严去给新买的咖啡机开封,她要喝卡布奇诺。又指挥许逸风一会儿煎几个蛋,烤几个牛角包,凑一桌豪华brunch。
许逸风翻了一遍合同,又习惯性地拍了照给陈与同发过去让他帮忙看看。
闫严端来的咖啡味道不错,他发现不加糖好像也不那么苦。想着等袁老板从美国回来给他结了账,也在家整一个一样的咖啡机,买点豆子。又觉得给自己买个那玩意浪费,陈与同只喝绿茶,而他要想喝咖啡来工作室喝不就完了。
咬着酥软的面包,又想着周末在家给陈与同来一套一样的早午餐,像星级酒店一样端在床上吃。昨天的欢|爱有点激烈,最后一刻他恍惚听见陈与同在他耳边模糊的呓语,没听清是什么,却悬梁不绝,挥之不去……
陈与同,陈与同,陈与同。两分钟不到他居然想了他三次。许逸风觉得这样下去好像不太行,都没精神干正事了,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好在开始铺底色之后脑子里的黄|色思想就退散了。到了做晚饭的时候,闫严这个贱人居然要周赫教大家包饺子,好像是上次朱越来一展身手后发现了许大厨的短板,硬要让他补上。
许逸风刚给自己洗脑完不能对陈与同这么牵肠挂肚的,此时没嫌包饺子麻烦,居然想让周赫拌个茴香肉馅,包好了冻起来等陈与同回来吃。不过拌馅的不锈钢盆子不行就丢了,那味道他是闻不了。
“这几天你真的要在工作室住?”闫严的饺子还是馅在外面,估计煮完了就是一锅面片汤,但他包得专心致志,让人不忍吐槽,他又揪了张饺子皮盖漏出来的馅,说:“那我是不是不能睡这了,得避嫌,要不老陈还不把我给逮进去?”
许逸风看他满手的馅就来气,可惜自己手里的也不怎么样,扁扁的立不起来,只好憋着火:“避什么嫌啊,那被子是陈与同让我拿过来的,说上次来的时候看你那个还是夏天的,虽然现在有暖气,再过一阵停暖了,那被子就薄了。”
周赫已经决定就吃自己包的那一盘饺子,也懒得说他们,不过闫严一天24小时都在工作室呆着,还脱个屁的单。他因为有家有口,年龄又大几岁,总是不自觉地就代入了长辈的身份,这时候也忍不住劝到:“闫严,你又不缺房子,老在工作室住着干嘛?这沙发比家里床舒服?”
闫严在东三环有一套面积不小的三居室,是他父母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买的。不过他一年也不回去住几次,大学寒暑假大多和许逸风在宿舍混着,开了工作室以后,大部分时间也在工作室就寝,房子晾在那里,也不出租,也不卖,搞不清他怎么想的。
估计是觉得自己呆着太孤单吧,连许逸风这种没心没肺的怂货都不知道是祖坟冒青烟还是踩了狗屎运,居然捡着陈与同这么一个绝世好男人,闫严比他条件好太多了,还单身简直天理难容。周赫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张了口:“你还是得赶紧找个对象,要不家里冷冷清清的,你也不愿意回去,是吧?”
“你们仨今天都吃错药了是么?”闫严果然怒了,把饺子丢到箅子上站起来想走,沉默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这些人明明都是在关心他的,连陈与同都记得给他拿床厚被子,于是又坐了回去。
“学长,对不起。”他不好意思抬头,声音也不大,又对旁边的人说:“许逸风,谢谢你家老陈的关心,一会儿喊他来吃饺子吧。”
“他来不了,唉。”许逸风想想就烦,这恋爱谈的,分开的时间快赶上在一起的时间了。
陈与同过了年就被何冰带着去一个神秘的没有信号的地方开会了,应该是为了三月召开的两会做准备,一周以后才能回来。所以许逸风也不想回家,打算泡在工作室努力拼搏一下,前两天隔三差五掐着点和卢克教授视频,为了将就老人家的时间,自己只好昼夜颠倒,还是在工作室更方便一点。
高媛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与同哥好歹是个官呢,没想到工作这么忙。”
“何止是忙,他一点权力都没有,要遵守的行为守则反倒是一大堆。”许逸风擦了手去烧水煮饺子:“所以咱们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给我们家法官大人添乱。”
三个人都笑他瞎子给千里眼指路,许逸风想了想他和陈与同初次见面的“光荣事迹”,自觉理亏,臊眉耷眼地补了句:“真有什么事,也别找陈与同,知道了么?”
陈与同是主动要求和何冰去参加研讨会的,这样一来,院里即将退休的老贺就可以顺水推舟地和留守的朱越办理交接事项。何冰本来以为他是在老爷子的敲打下终于有了积极主动的上进心,发现陈与同真实的意图之后又觉得这个弟弟太实在了。
开会的地方是个郊区的酒店,里面各类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从健身房到KTV,每□□九晚五地开完会,就可以自由活动,伙食也很不错,据说都是从人民大会堂的食堂拉来的厨子。就是电话和网络都在监听状态下,何冰晚上视频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和老婆孩子mua两下。
不过第一天晚上他就眼尖地发现跟他住一屋的陈与同好像也在给人发微信,那偷着乐的小表情显然不是在给父母聊天。
陈与同洗完澡才把手机连上信号,许老板给他发的合同,他看了一眼条款没有什么异常,又补充说明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太方便视频或语音通话。
许逸风碗都刷完了才收到男朋友的回复,知道他和院长一个屋子,只好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最近周赫迷上了二次元,设计了一堆妖魔鬼怪的表情包,不过都是自娱自乐,挂在微信上让大家免费取用。
陈与同看着那个沙雕的表情笑了一会儿才感受到旁边的人蠢蠢欲动的目光,何冰毕竟是他上级,年龄又比他大了十多岁,他不好意思视若无睹,只好先开口问:“冰哥,什么事?”
何冰出了法庭就是一副中年妇男的八卦脸,他刚工作的时候陈与同还是个中学生,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对这个大龄未婚男青年的个人问题于公于私都忍不住要关怀,笑着说:“与同?有对象啦?前几天去你家的时候没听你说啊。”
他要是问女朋友陈与同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但是对象他有,所以很爽快地承认了:“有,刚谈大半年,所以就没提。”
何冰一边惋惜没法把自家的小姨子介绍给他,一边又继续打听:“长得好看么?做什么工作的?家哪儿的呀?”
陈与同一听就觉得这话题没完没了,但是自己居然不抵触,反而很想炫耀一下家里那个可爱的笨蛋,不知道是不是大脑抽风,抿嘴笑着说:“漂亮,挣钱也不少,是个艺术家,家不是北京的,不过无所谓。”
他这么一描述何冰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女孩”大概是个玩咖,不务正业的那种,家里也没什么背景,怪不得此前他缄口不言,肯定是陈忠德不同意这段感情。陈与同这个只看脸的傻小子,什么都不懂,以后走到更高的位置就知道这些背景关系有多重要了。
不过人家有他亲爹,他跟着操这份心干嘛。人是不是真高兴有时候自己不确定,但是身边的人却能感觉到那份轻松和快活,何冰突然有点羡慕陈与同,肤浅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和他老婆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两家条件都差不多,婚后也算和谐,现在孩子都有俩了,相敬如宾的日子过得不错,可看到陈与同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这么单纯,聊起另一半的那种纯粹的喜悦让何冰长期以来形成的价值观都有点动摇了,竟没想劝他现实一点。
陈与同见何冰脸色变了一圈,没来一番预料之中的说教,反而是预料之外的平和,心里又想起许逸风的话来,他有自由,一直都有,只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而已。
过后的几天都没接到许逸风的电话和微信,离开家之前倒是也知道他忙得很,多少年没考试了,考试费贵的让身价百万的许老板肉疼,辅导班是金鑫友情赞助的,他不想丢脸,拿出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精神,立志一次考过,再加上自己这边也是各种不方便,一想到周五就回家了,陈与同就没把失联当回事。
朱越作为留守的大员,接到年后的工作安排,也再一次从新的角度了解了陈与同是个什么样的人,感激之余打算帮他把贪污案的屁股擦干净。上午庭审完毕后,他抽着中午吃完饭后休息的时间看了看相关的证据资料。
检察院新送来的起诉书上列明的被告方起了个生僻字的单位名称,北京璿隳投资管理有限合伙企业,一看就是个洗|钱用的皮包公司,挂着培训的羊头,卖着销赃的狗肉。
他打开手写输入法描了半天才知道这俩字叫什么,想到要是陈与同在肯定认识,他连魑魅魍魉都能不假思索地写出来。法人是那个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的局长的小姨子的同学的表妹,姓孙,也难为检察院,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给挖了出来。
下一份文件是这家公司的交易清单,看到直觉文化创意有限责任公司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眼熟,顺手翻了翻表格,法人栏里许逸风的名字立刻驱散了朱越午后的困意。他拿出手机,开始拨打许逸风的电话,响了很久只收到了暂时无法接通的电子女声提醒。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朱越的身体里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