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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海老茶 ...

  •   幸福的感觉是什么?对吮着手指的画家来说,是饱餐一顿之后还能再来一顿精神盛宴。

      许逸风看着眼前成排的精美的画作,一时不知该先凑上去仔仔细细看一遍还是拿出手机拍照。不过他最终选择搂着袁爽蹦跶了两下,也没注意到自己笑得像个傻子:“爽姐,我收回刚才对你大不敬的言论,您就是我最亲的姐!”

      他新认的姐差点没被瓷实的搂抱拽个跟头,甩开他的胳膊,叮嘱他在这老实呆着,别乱跑,然后就去接电话了。

      就算她不叮嘱,许逸风也不想挪步,他想在这呆一天,不,一天哪儿够。

      金鑫停了车,走进博物馆办公区域没找见他老板,只瞅见快要钻到画里去的一头乱发。

      许逸风此时亟需有个人能够分享他按捺不住的满腔欢喜,毫不见外地勾住金鑫的脖子,像鼓掌似的拍着他的背,把对象交代的谨遵夫德忘了个一干二净:“兄弟,这展览什么时候开啊?袁总竟然有这么大能耐,能借到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珍藏!”

      金鑫被他称兄道弟的巴掌拍得想吐,但也驻足看了良久,一边看一边指着其中一幅赞叹道:“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幅勒穆瓦纳的《赫拉克勒斯杀死卡库斯》,你看这个肌肉的线条和力量感,还有构图,这比例,还有这种细腻的色调,真是绝了。”

      许逸风喜出望外,他原本以为金鑫只是个长得好看的司机,没想到他居然懂绘画,而且很显然不是个业余爱好者。他一面为自己浅薄的见识和以貌取人感到惭愧,一面又为找到了知己激动不已:“金鑫,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你平时画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也是画画的啊!”

      “我不是学美术的,艺术鉴赏都是跟着袁总之后学的。”金鑫从他的胳膊下脱逃出来,活动活动被捏酸的肩膀,接着说:“下周就要展出这些作品了,这段时间估计每天晚上都得过来布展安装,到时候你多穿点,跟北京不一样,这里的湿冷是化学伤害,开空调除了让脸干得掉皮,一点保温效果都没有。”

      边说边亮了一下他衬衫袖口露出的一截保暖内衣。

      许逸风想到了家长给他带的羽绒服,准备吃过晚饭去酒店套上。此时他还黏着金鑫,像个跟屁虫,不过金鑫倒也没想把他甩掉,如果想吃点正常的饭,许逸风倒是个不错的大腿。

      “那你学什么的啊?”他跟上金鑫的脚步,一边掏出手机拍了照片,发到直觉群里,此时真希望那三个人也能和自己在一起,在现场看到这些精致优雅的画作。

      “我学法语的。前期要整理一些资料,展出的过程中策展人杰奎琳先生也会到场,我协助袁总做一些翻译的工作。”

      两个人站在画前看了半晌,日理万机的袁总被一个年级挺大的老者从侧面的办公室送出来,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其中一个刚刚从另一个那里收获了他的外国名字,Evan。她闻言翻了个白眼,开始安排工作。

      这是为了庆祝中法建交55周年,上海博物馆和巴黎高等美术学院联合主办,杰奎琳文化艺术协办的一场展览,袁爽的工作是协助博物馆方安排展出相关的事务,并提供部分讲解资料。

      展出的形式多样,包括美术学院珍藏的油画、雕塑、版画和模型,囊括了17世纪末至19世纪初,“美术”在法国的诞生历程、历史和变革。从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国画家到路易十四时期,巴洛克风格和洛可可风格在此时被确立下来,最后形成了独特的新古典主义。

      金鑫的工作早就定了,他接过一摞厚度惊人的资料,做好了挑灯夜战的准备,而Evan表示他可以不要工资,免费打工,只要能让他把这些画看个够。

      “本来也没指望你干什么。”袁爽想到出发前,陈与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把“孩子”照顾好,可惜她才懒得跟陈与同一样惯着某人,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到时候你就干点体力活吧,帮安装掉个线看下打灯,另外。”

      她看着许逸风凌乱的头发就不顺眼:“你这脑袋是不是要去整整?要不,染个绿色?”

      想象了一下许逸风顶着一头绿毛的造型,袁爽忍不住笑开了花,居然挺严肃地叫金鑫安排她的发型师下次过来的时候带上染发膏。

      即将被绿的脑袋倒是没生气,嘻嘻哈哈笑着:“只要你不绿我,就没人能绿我了。我啊,还是染个黄色吧。”

      看着那张明艳妩媚的脸,袁爽想,就是剃个光头,陈与同也会喜欢吧。

      由于布展工作只能在博物馆闭馆之后开展,许逸风的上班时间便由朝十晚六逐渐进化到晚六朝十,每天早上不到七点拉了窗帘跟陈与同道晚安,然后在审判长下了班准备洗洗睡的时候穿上衣服出门去博物馆签到。

      实际上他白天能睡觉的时间也不长,有时候回酒店就中午了,再加上每天在博物馆名画海洋里遨游,灵感喷涌得就像趵突泉,不得不在房间里支了个画架,让周赫把吃饭的家伙事寄了一套过来,疯狂释放停不下来的奇思妙想。

      有时候分不清是困还是昏迷,才倒在床上睡一会儿,总感觉没睡多久晚饭时点定的闹钟就响了,再搭金鑫的车去博物馆搬砖。

      饭也是在车上抽空吃两口,全是袁爽定的健康食品,没油没盐都是草,蛋白质靠鸡蛋或鸡胸肉,吃得许逸风面如菜色,不吃又饿,有一次吃着吃着还睡着了。

      金鑫也比他好不到哪去,白天从事翻译工作,晚上去把资料往画框旁边装裱,还要反复校对,有一次看他困得实在睁不开眼,许逸风估摸着坐他的车得有生命危险,干脆打了个出租,把房卡扔给金鑫,越了袁爽的权给他放了半天睡眠假。

      中途郭总的美术馆开张,他还跟着袁总钦点的安保安装队伍去了趟古镇,剪彩前的鞭炮响了,许逸风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站着睡着了。好在郭总不负众望,又给袁总的投资款添了一个零。

      连轴转的结果反映到视频对面的陈与同眼里,就是他爱人明亮的大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不管是早上中午还是晚上,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去搞事业,也不知道在这种哈欠连天的状态下,能搞出什么事业,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也肉眼可见瘦了一圈。

      陈与同纠结了半天给袁爽打了两次电话,都是占线,组织酝酿好的话一句也没用上。猜测她现在恐怕比许逸风更忙,于是家长也不好意思让老师再关照自家孩子。

      他最近也有点体力不支,到了年底,除了再接再厉提高结案率,还有各种汇报和党政文明建设工作。连着两个周末没休息,不知不觉,十一月已经见了底。

      他想了想过两天就是那个笨蛋的生日,估计寿星本人早把日夜颠倒的地球时间给过晕了,灵机一动打算来个突然袭击。鉴于长久以来的任劳任怨及全月无休,何冰很爽快地就给他批了假。

      也该查查岗了,陈与同想。

      每次视频都听那边念叨有个叫金鑫的人,挂电话的理由也都是“金鑫来接我了。”按照袁爽的尿性,金鑫想必也是个美男子,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喜欢男人这句话不是白来的,尤其是会法语的金某人还call他对象by Evan了……

      距离产生想念,也难免产生胡思乱想,陈与同相信某个一根筋的笨蛋,但他不相信别人,自己家的孩子那么好,万一有贼人惦记呢?

      收拾了一番凌乱的心绪,陈与同对自己沸油般的醋意没感到多羞耻,他只是很想,见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疲惫的宝宝。

      出发前一天,陈与同沉着冷静地开始探听敌情,接通视频后,发现许逸风身在酒店卫生间,脖子上围着一个黑色的斗篷,一双手在他脑袋上翻飞,涂抹着黄色的染膏,而头发的主人正昏昏欲睡,下眼睑挂着明显的黑眼圈,那张白皙的脸也憔悴了不少。

      “许老板,混得不错啊?”陈与同看着那边跟钓鱼似的脑袋有点心酸,但毕竟有陌生人,只好沿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都有□□的造型师了?”

      “瞎扯,人家是袁总的造型师。”许逸风挣扎似的把眼睛睁开,看见陈与同一如既往的棱角分明的脸,冒了头的胡茬显得他有种成熟的味道,身上的暖意便驱散了些许困意。

      “这么大阵仗,要出席多隆重的场合啊?”

      陈与同想起那天许逸风去美术馆剪彩拍的照片,一副困倦的表情就像笑,笑完了又心疼。

      “没什么场合,袁总要搞收购,找了个咨询公司,活干差不多了,明天晚上请他们吃个饭。”许逸风把手从斗篷底下掏出来,揉了揉眼睛,双眼皮愣是被搓成了一对三眼皮,懒洋洋地倚在座椅靠背上:“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申请不去,想在屋里睡觉,可袁总说有龙虾,我不去的话她是不会让金鑫给我打包的。”

      陈与同被可爱得画家勾得快忍不住下腹生发的燥热,压了压笑意,嗓音却掩不了沙哑:“你要是想吃我给你买不就完了,非得吃袁老板的啊?”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许逸风看发型师已经涂抹完毕,给他套了一个加热帽,打手势说他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但他完全不想挪动,继续摊成一团泥:“操,你都不知道,我这半个月天天被袁爽这个女人喂草,现在别说是龙虾,就是给我一头龙我都能生吃了。”

      “你说龙这玩意,得怎么烹饪啊?一锅估计是炖不下,不过万物皆可烧烤……”

      陈与同听着许逸风一通胡言乱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看着刚收到的短信,提醒购票成功,心想,远水这就去解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海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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