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城诀》野生吱吱

19、对不起

　　天色渐暗，送走了冷玥，斐长歌坐在桌前。
　　他看着玉绝尘同样也坐着，只是他手里的茶杯早就凉了，他却还恍若未知。

　　“你怎么看？”受不了这该死的气氛，斐长歌终于说话了。
　　“嗯？”此刻玉绝尘脸上暗然的神色才有所松动。他放下杯子，仿佛下定决心版看向斐长歌。
　　“这之间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他顿了顿，居然笑起来，“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死了。”

　　这天过后，冷玥却再没有来过烧饼铺子，包括她身边的那个侍女。
　　想来一定是被靖王察觉了什么。
　　不过玉绝尘也没什么在意的，该来的一定会来，早晚的事。

　　靖王府。

　　冷玥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小团，我想出去。”
　　小团瑟缩了下，想起靖王那张冷冰冰的脸，忙摆摆手。
　　烧饼虽然好吃，老板也长的很好看，但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小团从兜里掏了掏，找出上次街边买的糖，冷玥接过塞进嘴里，脑袋无力地耷拉着。
　　含着的糖让她的腮帮子看起来更鼓了。

　　“怎么我的小冷玥谁惹你不高兴了？”
　　靖王突然出现在房门口。
　　冷玥见来人马上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爹爹！”

　　靖王捏了捏她的脸，然后伸手，那手上分明是一只热乎乎的烧饼。
　　冷玥一脸惊喜：“烧饼！”
　　“你是不是很喜欢街口那家烧饼铺子？”靖王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笑着，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冷玥一边啃着手里的烧饼，一边点头。

　　“哦，那烧饼铺子的老板呢？”

　　这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小团忍不住哆嗦了下，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稳了。

　　闻言，冷玥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想了想。
　　“嗯？好像长得挺好看的。”
　　“爹爹，我可以嫁给老板吗？”
　　话音刚落，靖王似笑非笑地瞥了小团一眼。

　　这下小团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团你怎么啦？”
　　冷玥看着地上的小团不解地问道，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靖王弯了弯嘴角，替冷玥擦掉了脸上的烧饼碎屑。
　　“傻孩子，怎么能为了个烧饼就嫁人呢，万一人家不是好人呢？”

　　“爹爹你认识他们吗？”冷玥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怎么爹爹语气不太愉快呢？

　　“认识啊，就是不太熟。”

　　靖王站起身，踏出房门前又补了句，“你要是真喜欢那人，下次带我见见他。”

　　冷玥转身扶起地上的小团，只见小团已经双眼通红，眼中的泪险些滚落。
　　冷玥抱抱小团，温柔地安慰：“小团别怕，爹爹不会杀你的。”
　　小团心中有些差异，原来小姐不是什么都不懂。

　　书房。
　　靖王在纸上写了字然后折起递给暗影。
　　“顺便告诉他可以动手了。”

　　没了不能出府限制，冷玥主仆二人很快就出现在烧饼铺子门口。
　　只是今天好像是休沐的日子，铺子门口紧紧关着门。

　　冷玥没想到几日不见，这铺子居然关门大吉了？
　　她很是失望。
　　小团无奈的指了指门上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家中有事，休息三日”。

　　“你们怎么来了？”铺子一旁突然冒出一个人，正是斐长歌。

　　见到来人，冷玥眼睛一亮。
　　“小斐斐，我是来买烧饼的。”
　　斐长歌听她这么称呼自己，不寒而栗，嘴角抽搐了下：“不好意思啊冷姑娘，明天才开门。”

　　这姑娘还真是喜欢吃，和那人截然不同，他的脑中不由得浮现一张淡漠的脸。
　　“那小玉玉呢？”冷玥心里不太开心，但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因此话题转移到了不在现场的玉绝尘身上。
　　“他出门了。”
　　嗯，称呼面前人人平等。

　　湖边，虽是冬日，但正值盛午，阳光打在身上还是暖和的。
　　冷玥下了车，一阵微风吹来，她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立在湖边，阳光散落在那一头银发上，整个背影都看起来暖了许多。

　　冷玥悄悄地靠近，还有半步之距，那人却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停下来。
　　然后就见他猛地挑起手里的杆子，一条鲜活的鱼被拉了上来。
　　冷玥愣愣地看着，直到那人回过头来。

　　这是冷玥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他脸颊白皙却十分地消瘦，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少年模样在银发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冷玥觉得他很孤独，刚才阳光打在他身上的温柔仿佛在看到他的双眼时全然变成了错觉。

　　甚至她还觉得有点熟悉。

　　对于她的到来，玉绝尘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这么好的机会，那个人是不会放过的，噬魔剑的下落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知晓。
　　如今冷玥这张脸大概就是他的筹码，至于他到底谋划什么无人知晓。

　　见少女的模样，玉绝尘露出一个笑，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之间仿佛彼此认识许久。
　　冷玥见他如此娴熟地问道，心中还是有些讶异，心里有了一个猜测，犹豫间还是开了口：“我想问，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一个人？”

　　玉绝尘挑挑眉，没想到这个只关心吃的丫头心思还挺细腻。
　　他也不想瞒着她，于是点点头。
　　“那她现在在哪里？”
　　“死了。”

　　话落，冷玥一僵，不可思议地抬眸，随即惶然道：“对不起。”
　　“没关系。”

　　想起来昨天爹爹那不悦的表情，冷玥又问：“爹爹说你们认识，但他好像不太喜欢你们，是不是……？”
　　玉绝尘皱眉，靖王倒是毫不遮掩，又放任自己这个女儿跟他们接触，又明里暗里透露点往事旧仇。

　　冷玥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说错了什么，不安的低下头，手指拽住衣角绕起来。
　　“与她无关。”玉绝尘拎起鱼笼，然后准备向马车走去，“走吧，天色渐晚，我送你回去吧。”
　　冷玥点点头，乖巧地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她又猛地抬起头，朝着走在前面的玉绝尘喊：“若是爹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然后没收住脚步，一头撞了上去，落入一个温良的怀抱。
　　冷玥感觉撞的七荤八素，恍惚间抬着脸看着脑袋上的那张脸。

　　这次她发现他也定定地看着她，但和刚才的他又有所不同。
　　他似乎透着自己的脸在看另外一个人。

　　冷玥挣扎了下，玉绝尘也回过神松开手，又换上了那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是你，他是他，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
　　“那…”冷玥说，“我还能叫你小玉玉吗？”
　　说完便又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他被冷玥的模样逗笑了。

　　看来他和爹爹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怨，那她就可以一直来找他们玩啦。
　　想到这里，冷玥开心的笑起来。
　　玉绝尘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见她这般也不由得笑着。
　　只是视线落在她露出的手腕时，又顿住了。

　　“砰！”
　　突然两人身后的马车被炸开，原先的马夫被瞬间炸的四分五裂。
　　冷玥面对着马车亲眼看见了这一幕，瞬间傻在原地。

　　玉绝尘眼疾手快揽过冷玥朝后退去。
　　烟尘散去，马车被炸裂的地方多了三个人，三人皆身穿夜行衣，脸也蒙住了。

　　玉绝尘警觉地看着他们，气息间不能看出都是高手。
　　按照三年前的自己还能轻松对付，但自从中过蛊毒之后，功力大减。
　　他看了一眼怀里早已吓傻的冷玥。
　　沉声道：“别怕。”
　　冷玥闻言才缓过神，颤颤巍巍说道：“小心点。”

　　玉绝尘往前站了一步，从袖中抽出一柄软剑。
　　暗杀的三人似乎没想到玉绝尘还能身怀一把剑，江湖传言天机阁阁主并不会武功。
　　但三人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分成三个方向朝玉绝尘攻去。

　　玉绝尘身形一顿，三人竟瞬间飞了出去，身上的衣服炸开了许多口子，血流了一地。
　　领头的那人扶着胸口强撑着起身，嗤道：“天机阁阁主好身手。”
　　然后怒斥一声，将内力汇聚到手里的剑，朝玉绝尘奋力一刺。

　　只是他没想到，玉绝尘前一刻还是迎战状态，下一刻却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朝自己扔了过来。
　　黑衣人猛地抽回手中的剑，向后回退了一步。
　　瓶子落在地上炸开了漫天的粉。
　　待到粉尘消散，玉绝尘早已没了踪影。

　　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黑布，突觉内力翻涌，随即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那粉，有毒。

　　过了许久，玉绝尘抱着冷玥跑了许久，终于寻到一个破旧亭子坐了下来。
　　冷玥坐在石凳上，微微喘气，半晌才回过身。
　　她看见玉绝尘倚靠在她对面的柱子边，垂着头。

　　看了一会儿，冷玥才惊觉不对。
　　再一看，有血从他垂着的右手指尖滑落，一滴滴滴在地上绽开绚烂的花。

　　“小玉玉！”

　　玉绝尘昏过去前是冷玥惊慌的面孔，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告诉她没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