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城诀》野生吱吱

18、她？

　　到了每月去福安寺祈福的日子。
　　府里的下人正欲将准备好的斋服送进冷玥的房内，哪知在门口就被小团拦截了下来。

　　“小团姐，这活向来是我伺候郡主做的。您这是何意？”
　　说话的正是送衣的小蝶，一月也就能见郡主一次，本想着好好表现能往上爬一点，岂能眼睁睁做他人嫁衣。
　　郡主的斋服是小蝶做的，因为手艺好，虽是普通丫鬟，但也能因此在王府下人间说上些许话，时间久了也有了几分傲气。

　　小团笑笑说道：“哪敢抢好姐姐的活，这不是郡主今天不太舒服，说了谁都不见嘛！”
　　随后又悄悄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小蝶脸色微变继而恢复如常。
　　她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地伸手把衣服塞进小团的手中。

　　“好团团！”冷玥见门外没了声音，欢快地奔到小团面前。
　　那一脸期待的模样，让小团有点恍惚，特别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好不容易抑制住这个念头，冷玥又扑上来抱着她，捏了捏小团的脸。

　　“嗯，我要和小团一直在一起！绝不分开！”

　　此刻的冷玥，在小团看来毛茸茸的，好不容易抑制住心中的某种冲动，小团一脸嫌弃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薅下来。

　　快速换好斋服，给冷玥简单梳妆。
　　趁着院里人少，套上纱帽便悄悄溜出院门，快步踏上后门的马车。
　　两人殊不知这一切落在了恰好路过的暗影眼中，
　　他招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吩咐他跟紧郡主的马车。
　　马车快速驶出靖王府朝着集市奔去，很快就隐入涌动的人潮消失不见。

　　谁能想到堂堂郡主竟为了一烧饼偷跑出靖王府呢。说出去简直能笑掉人大牙。
　　这罗城的饭后谈资怕不是又要多上几条。

　　今日烧饼铺子的生意依旧火爆，长长的队伍黑压压地看不着头。
　　想起上次为了早日买到烧饼扯的慌，这次小团便恢复了女儿身的装扮，还特意套上了面纱，想着掐着点嗓子说话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小团，你说我要是跟爹爹说嫁给烧饼铺的老板，是不是就能天天吃上这饼了？”
　　小团听后顿时语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你去说了，靖王怕是把烧饼铺子砸了还来不及，恐怕这铺子老板也难逃一命。

　　虽说罗城民风开放，但是烧饼铺老板和郡主这地位还是相差太过悬殊，再者便是靖王是多么要面子的人呐。
　　想起听闻靖王的一些手段，这次要是被发现的话，先没了小命的怕不是自己！
　　小团不觉得后背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咦，小团你冷吗？”冷玥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没...没事，”马车缓慢地停在了烧饼铺子的后头，“郡主，我们到了。”
　　下了车的冷玥不顾小团的劝阻，提着衣裙快步跑到了铺子前方。

　　她直径掏出一大把银子堆在了斐长歌面前，笑嘻嘻地说：“夫君，给我来个烧饼。”
　　话音未落，“夫君”二字顿时在队伍里炸开了锅。
　　边上一直犯花痴观赏斐长歌做烧饼的几个姑娘更是仿若雷劈般怔在原地。

　　冷玥却不觉着有什么不对，见眼前的俊秀少年神情怪异地看着她，连手头上的烧饼糊了都不自知。
　　她甚至有些奇怪的皱起眉。

　　一只手突然扯上冷玥的手臂，猛地将她一把拉到了身后。
　　然后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老板，我家姑娘是说郎君，误会误会。呵呵呵呵。”
　　说着说着，便奋力将冷玥拖走。

　　“小团团，怎么了嘛，他怎么不卖给我烧饼呀？！”冷玥不高兴地挣开小团的手。
　　她似乎一点都不知道“夫君”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确实，郡主平日里除了吃，对别的毫无知晓。
　　想到这里小团更加头疼了。

　　她深吸一口气，安慰地说道：“郡主，夫君二字不可这样用！”
　　“为什么不能用？”
　　“因为只有成亲了，才能这样叫。”

　　冷玥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冒出一句让小团觉得靖王非得将她鞭尸的话。
　　“那我今天和爹爹说，明天就和他成亲！”
　　“......”

　　“我的好郡主，成亲是要和喜欢的人才能成的！”话一出，小团便知解释无望，只知吃的郡主怎会知道喜欢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小团开始转移话题：“郡主，咱们别着急，成亲暂可放放，先买烧饼可好？”
　　冷玥乖巧地点点头。

　　对对对，烧饼才是正事。
　　好不容易瞅见队伍差不多没了，小团才敢拎着冷玥出现在斐长歌面前。
　　只见斐长歌瞥了一眼，淡淡地冒出一句：“哟，您这主子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不像咽气之人呐。”

　　小团一惊，他是大仙吗？这都能认出来？！
　　小团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正准备反驳一下。
　　斐长歌已经将一两个热乎的烧饼递了过来。

　　冷玥见状，睁大双眼，噌地接过烧饼，啃了起来。
　　那模样，说是三天没吃饭也不为过。
　　冷玥一边塞一边点头口齿不清的嘟囔道：“夫君…唔…做的烧饼竟是如此美味。”
　　她丝毫没发现黑了脸的小团和满脸饶有兴致的斐长歌。

　　小团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个........傻子，没错，还是特爱吃的傻子。
　　“呵呵呵，老板别在意，我家姑娘口误。”
　　“哦，口误？”身后忽的传来一个声音。
　　几人回头看去，铺子深处那人开口说话了。

　　一头银色的发在暗处忽隐忽闪，远远望去，虽瞧不清模样，但粗看依然觉着是个好看的人儿。
　　等那人真的立到小团跟前时，她倒吸一口气，见惯了俊俏的男子，这般俊俏模样说是仙人也不为过。

　　只见眼前的少年，一头银发之下双眸净墨如深，虽是少年，周身透露的沉稳莫名让人安心。
　　他笑吟吟地扇动着扇子，被那人瞧上一眼，小团竟觉得脸上绯红。

　　只是，他的目光虽是在她二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但最终落在了郡主身上。
　　那探究的眼神让小团突觉有些不适，忙站到冷玥前头。
　　鼓起勇气故作镇定地说：“敢问阁下何人？”

　　“在下玉绝尘，也是这烧饼铺子的老板。”
　　面对小团的质疑，他丝毫不在意，反而笑起来。

　　随后突然弯下腰，定在冷玥面前，隔着纱布仔细看了一圈，莫名说了一句：“真像。”
　　斐长歌一脸没好气地走到一边，向小团和冷玥抱歉笑笑说道：“这人脑子不太好。”

　　“咦，小团，他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身后的人突然开口，这下在场的人都顿住了。

　　斐长歌更是一惊，虽隔着一顶纱帽，但风依稀吹起的面容与这身形，和那人实在太像了。
　　这一两年玉绝尘虽不再提及她，但每隔两个月都会去一趟天魔宗。
　　他不说，他却都知道。

　　“那姑娘可否摘下纱帽，或许我们真的见过。”玉绝尘笑起来，那眼中闪烁着光。
　　“小姐.......”小团皱着眉示意她不要轻易以真实模样现人。
　　可冷玥满脑子竟都在盘算着怎么不用排队就能天天吃上烧饼。

　　“那我有个请求可否答应？”她认真地询问道。
　　那两人点点头。
　　“你看了我的模样，是不是可以娶我？”
　　没看错的话，这话是跟斐长歌说的。

　　斐长歌只觉得四周的目光刷的落在他身上，他倒吸一口气。
　　“姑娘，想看你模样的是他不是我啊！”
　　“可你不是做烧饼的吗，我们成了这样你就天天可以做烧饼给我吃啦！”
　　斐长歌有些头疼了，这姑娘是魔怔了吗？

　　玉绝尘望向一脸无奈地斐长歌，开口道：“老斐，姑娘对你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呢，别抚了人家的美意。”
　　冷玥听罢猛地点点头，她一心只想吃很久的烧饼。
　　斐长歌深吸一口冷气，那家伙笑里藏刀。

　　“你给他看一眼，以后你来吃烧饼就不用给钱了如何？”
　　冷玥眼中亮起光，眨巴着大眼睛说：“此话当真？”
　　本以为这世间绝不会有长相丝毫不差的两个人。

　　可是当冷玥摘下纱帽的那一瞬，连玉绝尘都恍然。
　　除了白皙的脸上少了一条狰狞的疤，怎么看，都是那个人。

　　“怎么会！”斐长歌惊呼出声。
　　冷玥一惊，不自信地摸了摸脸，有些不自觉的问：“怎么？我很丑吗？”

　　她见斐长歌一脸怪色地摇摇头，随即又好奇地看向面前的人。
　　玉绝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向前一步，凝视着冷玥的脸，好一会儿才开口：“冷姑娘，刚才不过是玩笑话，莫要当真，日后来此，烧饼自是免费吃，只是夫君二字不要再叫。”

　　说罢，又摇着扇子转身向铺子的后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走得如此轻巧，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斐长歌有些担忧地看着玉绝尘消失地方向，心中的疑虑在再次看见冷玥的脸时，忍不住问道：“敢问姑娘，一年前在何处？”
　　“应是在天城。”
　　“应是？”
　　冷玥有些为难地说：“两年前，我生了场大病，以前的事都记不太真切了。”
　　听到此话，斐长歌沉默了，但又不得不怀疑是一场巧合，毕竟进了血池定是尸骨无存，又如何能变成眼前这位活生生的郡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