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而至》北里七斗

91、酒醒之后

　　第二天起来，安洁觉得自己头要炸了！
　　她揉着疼得快裂掉的额头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要命！
　　她掀开被子揉着额头慢慢向客厅走去，“顾荨，我头好痛啊...”
　　顾荨将事先准备好的温蜂蜜水递给她，“喝点蜂蜜水，我熬了粥，待会儿一定要吃点。”
　　安洁接过蜂蜜水慢慢饮下，“我昨天到底喝多少了啊？完全想不起来了！”
　　苦涩干涸的舌头，霎时甜润起来。
　　“想不起来也好。”
　　“怎么了？”安洁开始有些紧张，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难道发酒疯了？”
　　顾荨舀了一碗瘦肉粥放到安洁的桌前，想起昨晚安洁的模样，她不免失笑，“嗯，挺疯的。”
　　安洁痛苦地坐到位置上，捂面长叹，“啊！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还好，就是抱着酒瓶睡觉，不让人拿。”
　　闻言，安洁松了口气，“还行还行，没扒别人裤子就行。”
　　顾荨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她握着勺子却不由陷入沉思。
　　“我昨天好像去了一家酒吧...”安洁捶着昏沉的脑袋，慢慢回忆，“我记得好像...还遇到秦锐那个混蛋了！”
　　“嗯。”
　　“对！他还跟我喝酒来着！”
　　“安洁...”
　　“怎么了？”
　　沉吟片刻，顾荨轻声道：“我想提前回宣市了。”
　　安洁疑惑道：“怎么了？房思哲的婚礼不是还早吗？而且你回去了住哪里啊？”
　　“嗯...”她的声音很轻，很浅。
　　“你...顾荨你是不是看到他了？”
　　眼睫一颤，顾荨捏紧勺子淡淡道：“跟他没关系。”
　　安洁挑眉，看来是有关系了，而且她昨晚隐约记得好像看见了？
　　“你说你当初走的那么洒脱，怎么回来了还变得拘束了。”安洁喝了口粥，接着叹道：“既然没什么，就别担心，管他们的呢，咱们过好自己的就行。”
　　喝一场，醉一场，真的很有效。
　　顾荨抬眼叮嘱道：“下次别一个人跑去酒吧了。”
　　安洁垂眉苦涩道：“我也是第一次去，那里很吵也很爽，喝着酒什么都不用想。”
　　“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还是有点疼，嗓子也疼。”
　　顾荨又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心里呢？”
　　“难受...”安洁看着淡淡黄色的蜂蜜水，一阵苦笑，“心里还是很难受，苦苦的。”
　　顾荨拍了拍她的手，她不晓得该怎么安慰，而此刻再多的话也都是多余的。
　　安洁拿起蜂蜜水一饮而尽，同喝酒时一般豪气，“我知道的，不过是个渣男而已，我这四年的青春就当喂了狗，谁爱养这条狗就养，老娘不稀罕！”
　　豪言壮志下，安洁像是打了鸡血般，不是拉着顾荨上街购物，就是在店里“热情”的指挥着她们，一刻休憩都不成。
　　余蕊看到安洁走进后厨，连忙拉着邓星星私语，“你说安姐最近怎么了？跟洒狗血一样，没客人的时候都还吆喝着我们出去发传单！”
　　邓星星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啊，估计顾姐应该知道吧？”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们俩干嘛呢？！赶快去收拾下桌子，就知道偷懒！”安洁走了出来，余蕊她们不由吐舌离去。
　　顾荨走到安洁身边，“怎么了？”
　　“她们啊一找到时间就知道聊天，是我以前对她们太宽容了！”
　　“安洁，别这样。”顾荨看着她紧绷的眉眼，担忧道：“不用强装坚强，你这样我很担心。”
　　默了片刻，安洁展颜而笑，“说什么呢，我不一直是这样吗！”
　　“我倒希望你能大哭一场。”
　　“我为什么要哭，为他？”安洁冷笑道：“不值得。”
　　说完，她便又忙碌去了。
　　安洁在店里待了又待了一阵就去进货了，余蕊和邓星星霎时兴奋起来。
　　“顾姐，你说安姐最近是怎么了？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余蕊问道。
　　顾荨收拾好残杯，“她最近心情不大好，别去问她。”
　　余蕊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将杯子端进后厨，顾荨瞥见垃圾满了，便弯身收拾好准备拿出去丢掉。
　　“顾姐，扔垃圾的地方在楼下街道左边拐角里。”邓星星叫道。
　　“好。”
　　地方并不远，就在附近街道拐角处，大约五六分钟的路程，她扔完便往回走。
　　清风吹拂，林间鸟啼不断，斑斑树影随风摇曳。
　　脚下一滞，她恍惚地看着前方的人，惊讶，慌乱，想要逃避。
　　杨徛站在楼下，脸色苍白而冷漠，同是黑色的衬衣和休闲裤，看上去是那么冰冷，疏离。
　　找到这里并不难，那日公司的相遇，他便让李东杰查了那家外卖的地址。
　　她想要迈步隐去，可看到他徒然面色痛苦起来，捂着自己的肚子脆弱的弯了弯腰。沉思片刻，她咬牙快走过去。
　　“没事吧？”
　　心一紧，杨徛抬眼看去，眉心依旧痛苦的死死揪着。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女人。
　　为什么你能这么冷静，这么无情！
　　他一把推开她，“不关你的事！”
　　杨徛忍痛离去，额边慢慢冒出些许冷汗。
　　顾荨抿紧唇瓣，片刻她追上去扶住快站不稳的杨徛，“哪里痛？我带你去医院。”
　　明明夏日炎热，她却感受到一股冰凉的微风，夹杂着宿醉的气息，吹来淡淡的迷醉。
　　他茫然地看着旁边的人，随即冷嗤笑一声，“又想故技重施？”
　　“不是。”顾荨撇过视线，看着他冷峻而苍白的脸色默而淡道：“你是来找我的？”
　　杨徛撇过脸，冷嗤道：“别自作多情。”
　　“嗯。”顾荨轻应。
　　腹部的绞痛已经好很多了，他看着旁边的人竟有些贪恋起来，霎时用力甩开她的手，“不用了！”
　　顾荨仔细地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发现好了很多，她轻声道：“最好去医院看一下，好好休息。”想起昨晚的事，她又道：“别喝酒了。”
　　“关心我？”杨徛逼近她，顾荨不由后退，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直逼她的眼眸，“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顾荨移开视线，连退两步，“你可以不听我的，但别糟蹋自己。”
　　“糟蹋？”杨徛笑得更冷了，“顾荨，你知道什么是糟蹋吗？”
　　心一颤动，从他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她就不由隐隐颤抖。
　　“对不起，是我多话了。”顾荨说完便要离去。
　　霎时，杨徛心底不由冒出一阵无名火，他一把地拉住她的胳膊，迫使她面对自己，双眼泛着血丝咬牙道：“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顾荨紧紧掐着手指，抬眸平静道：“说什么？”
　　忽而，杨徛甩开她，望着寂静的街道冷笑两声，而后阴冷的斜视而看，随即沉色离去。
　　鸟啼虫鸣依旧，却倍感哀伤婉转。
　　她不知道自己在楼下站了多久，看了多长时间飘逸的白云，沉静的思绪在风中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拉回。
　　“顾姐姐，你在看什么？”
　　傅嘉疑惑的走上前，顺着顾荨的视线看去，只有一望无际的蓝天和飘散的云朵。
　　顾荨收回视线，淡道：“没什么，来喝下午茶吗？”
　　“嗯嗯，上次那个蛋糕挺好吃的。”傅嘉展颜而笑。
　　还是上次的桌子，同样的窗边，傅嘉吃了口蛋糕又苦涩的放下叉子，望着窗外。
　　“顾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顾荨微楞，沉默片响她淡笑道：“喜欢上就知道了。”
　　“不是啊，就是你比较喜欢哪种类型呢？”傅嘉不甘心地追问。
　　“很重要吗？”
　　傅嘉一愣，随即又说：“女生多少都会幻想自己未来的对象吧，长什么样？温不温柔？体不体贴？”
　　顾荨放下餐盘坐到她对面，望着淡蓝的天空轻轻弯起唇角，“你喜欢的人跟你想象的样子一样吗？”
　　“...不一样。”傅嘉蹙眉苦笑，“完全不一样，他跟温柔和体贴根本对不上号，就是个冰块！”
　　门上的风铃声响起，安洁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余蕊你和邓星星去把货搬上来。”她看到旁边桌的两人，而后微讶道：“这不是上次那个失恋的小丫头吗，怎么又来了？”
　　闻言，傅嘉不悦地白了安洁一眼，顾荨只好轻声赔礼，“抱歉，她最近跟你遇上差不多的事了，别生气。”
　　果然，听到这话傅嘉心里好受了很多，她不由招呼安洁过来，仿佛要进行一个失恋者联盟阵线集会。
　　安洁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坐到顾荨旁边，“你还伤心呐？要不要我让咱们蛋糕师傅给你再做几块蛋糕？”
　　傅嘉不满的撅着嘴，“失恋伤心不是很正常吗？如果那么快就放下了，这感情才是搞笑吧！”
　　“是...这几年感情都喂狗了！”安洁低骂道。
　　“......”
　　顾荨自知自己在此处无话可说，默默起身离去，留下她们两人会知音。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她们两人还在侃侃而谈，而顾荨也识趣的呆在后厨没有出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傅嘉拿起一看，“我哥来接我了。”
　　安洁无语轻瞥，“这么大了，还要哥哥随时跟着？”
　　“安姐姐你可别误会了。”傅嘉暧昧的睨了眼后厨，“某人是另有所谋~”
　　听言，安洁倒没什么惊讶，她刚失恋，好友的桃花就来了，想想甚至还有些无语的苦奈。
　　“那他得加把劲儿了。”
　　傅嘉来兴趣了，“这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我哥有劲敌了？！”
　　安洁端杯还真仔细的想了想，“应该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啊？”傅嘉急道。
　　“可能她现在没...”
　　“铃...铃...”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她们不由抬头看去，只见傅立走进来带着一贯的温柔，“下午好啊。”
　　傅嘉不悦的白了他一眼，正听到关键呢！
　　傅立不解地回味着自家妹子的白眼，“怎么了？谁又得罪咱们的小公主了？”
　　“你！”傅嘉气道。
　　“我怎么了？”
　　傅嘉起身，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我尽力了，你自己加油吧。”
　　傅立愈发困惑了，他求解地望向安洁，只见对方不接收这目光，起身便准备离开。
　　“安老板，顾荨在吗？”傅立连忙问。
　　安洁眉梢轻轻一挑，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她在后厨，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这阵子傅立的频繁到来，安洁不是没有察觉。
　　傅立自知擅自去后厨不礼貌，让安洁叫人更有些说不过去的窘迫，他弯唇而笑，“我想请她帮个忙。”
　　“什么忙？”安洁接着又说：“跟我说是一样的，我也好帮你传话不是吗？”
　　虽然她认为傅立的确是个难得的男人，但也得好好考量一下才行。
　　傅立微微一笑，也不生气，“那麻烦你帮我问问她，过几天能不能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我想请她做我的女伴。”
　　安洁微惊，这意思可就十分清楚了。
　　她甚至想都没怎么想，笑着应下，“行，我替她答应了。”
　　傅立一挑眉，“那就谢谢安老板了。”
　　一旁的傅嘉不由看向安洁，却见对方眨了下眼，她已经坐等好戏上场了。
　　蒙在鼓里的人出来看到桌上已空，也不见人影，她走到柜台，“傅嘉走了吗？”
　　“嗯，被她哥接走了。”安洁回道。
　　顾荨轻点了下头，随即又开始收拾桌子。
　　安洁一把拉住她的手，帮她取下围裙，顾荨不解她的动作，“怎么了？”
　　“别收拾了，跟我去商场买套礼服。”
　　她拉着一脸迷茫的顾荨就往外走去，露台上顾荨反拉住安洁的手，“什么礼服？你要参加活动吗？”
　　安洁摇了摇手指，眨眼坏笑道：“是你。”
　　“我？”顾荨更困惑了，“我买礼服做什么？”
　　“你要参加酒会了啊，当然得好好打扮打扮了。”安洁煞有其事道。
　　顾荨抽回手，看着安洁格外认真，“你干什么了？”
　　被盯得有些心虚的安洁，飘忽的看着摇曳的树影，“我...我替你答应傅立的邀请了...”
　　“你...！”顾荨气结，她抿唇无奈道：“你怎么能替我擅自答应呢？我不会去什么酒会的。”
　　说着，她便拿出电话准备打给傅立拒绝。
　　安洁一把抢过电话，藏在身后，“顾荨，你先别拒绝！”
　　顾荨郁闷地深吸一口气，而后叹道：“安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
　　“我...对不起，这次是我自作决定替你答应了。”安洁捏了捏手机，抬眸紧视，“你知道现在遇上一个喜欢又合适的多难吗？我们不说傅立有多好，起码你也得给别人一点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想你再那么没有目的的走下去了，我想你安定下来。”
　　她的眼眸格外认真又十分哀伤，风也吹不散这股悲伤。
　　静默良久，顾荨伸出手要回手机，“我知道...”
　　安洁将手机还给她，却在放下的一瞬又握紧，“答应我，先别急着拒绝。”
　　“好...”
　　心被禁锢着，早已不敢奢望。

---

作者有话要说：　　咚咚咚！来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