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蛇》雨落云山

1、第 1 章

　　知世是清风寺的一个小和尚，自幼在梵音中成长，虽对佛祖知之甚少，却也知佛度众生。可是突然有一天，所有的事实都告诉他，佛，也自私自利，佛度的从来都不是众生，知世迷茫地看着那尊金灿灿的佛像，问道：“是吗？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还要信佛？”是问佛祖，是问众生，亦是在问自己。
　　如今的世道，妖祸四处可见。所以人们对妖恨之入骨，见之杀之，亦有人说食妖肉可延年益寿，便又有人食妖骨肉，饮其鲜血。
　　“师父，妖当真有这么可憎吗？”尚且年幼的知世坐在师父的怀中，满眼天真地问道。
　　“那是自然，妖乱人世，祸人间，当诛之。”
　　“可是，师父不是说佛度众生，怜众生吗？众生是世间所有的生灵，那为何佛不度妖，不怜妖？”
　　闻言，抱着知世的老和尚眉头一皱，厉声道：“知世!”
　　大抵是第一次见师父对自己厉声呵斥，知世赶紧拉住师父的衣袖，轻轻晃了晃，道：“师父，知世错了，知世不该说让师父生气的话……”
　　看着拽着自己衣袖还不停哭的小奶团子，慧禅便觉得是自己过分了，一个小孩子而已，日后好好教导便是了，何必动怒呢？于是，他便将小知世抱了起来，温声哄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奶团子：“知世乖，不要哭，师父的错，师父不该对你凶的，不哭了，而且你要记住，妖为祸人世，佛不度为祸人世的孽畜，以后若是见到妖，立斩之。”知世擦了擦眼泪，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不住会去想：“妖当真都是十恶不赦的吗？”
　　数年后，当初的团子和尚已经成了一个俊朗的少年和尚了。
　　这天，知世去山上砍柴。在回来的路上，忽然听到一旁的草丛在响，于是他便上前去查看了一番，却发现草丛中蜷着一条奄奄一息的小白蛇。知世觉得它可怜，便将它带回了清风寺。
　　“正好师父不在，我可以去他的禅房找些伤药，小白蛇，你等等哈……”知世小心翼翼地将小白蛇放到自己的床上后，便一路小跑去了慧禅的禅房。待他回来后，那小白蛇正想从窗户逃出去，知世温声对小白蛇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受伤了，需要上些药，这样会好的快一点……”白蛇听后，又转身回来到知世的床上盘成一团。知世见状急忙上前去替它上药。边上药边叨叨：“小蛇，你听的懂我说话啊，那你是不是妖？我听师父说过，妖很厉害，妖会蛊惑人心，唔，疼……”原是那白蛇用蛇尾抽了知世一下，知世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它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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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知世处理好小蛇的伤口后，天黑了，忙活一天，知世觉得累死了，便直接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当知世将一碗很香的青菜粥摆到白蛇面前，并笑着说了一句：“请你喝粥。”时，白蛇觉得这和尚的头可能受过什么刺激。
　　见白蛇一直看着自己，知世又补道：“很好喝的，你试试。”看着知世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白蛇将脑袋歪了歪，然后凑到碗边，吐了吐信子，然后便飞快地游到院子小池子里……
　　知世跟着跑到院子，趴在小池子边叫道“小白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许久后，当知世要走时，白蛇游了上来，用尾巴在地上写道：“不知恩公可是杀了人？”
　　“怎么可能，我是和尚啊……唔，你会写字？好神奇啊！不过，你为什么要说我杀了人啊？我一个和尚，杀谁啊？”
　　白蛇又游到小池子边用尾巴沾了些水，继续写道“我觉得你一定是杀了卖盐的老翁，不然，你从何处来的这么多盐？”
　　“对不起！我，我，我……”知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过了几日，白蛇的伤渐渐好了，它心想自己是时候该走了，但是这个小和尚的恩……
　　这是晚上，睡得正香的知世被一道白光照醒了。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白蛇看了他一眼后，便从窗口游了出去。知世猛地清醒了，道：“小白蛇，你要去哪？”他很快的穿好衣服，也跟着出来了……
　　他跟着白蛇一路跑到后山的竹林里，眼看着白蛇不见了，他急道：“小白蛇，等等我呀！”
　　当他拨开挡在面前的细竹后，一个白衣少年悬在空中，在月光下，少年缓缓回过头，一脸漠然地看着知世。少年一袭白衣，靴子是浅蓝的，上面用银线绣着竹叶，月光照耀下，还闪闪发着光。
　　知世：“……”虽然平日里知世总是觉得妖也有善良的妖，但那也是因为没有见过妖时的猜测而已，如今真的见到了，知世还是害怕的紧：“唔……这，这位，这位白白衣公公子，你有没有见到过一条，一条小小白蛇？我，我，我，找它……”
　　白衣少年来到知世面前冷冷道：“在下白宸，多谢恩公之前的救命之恩！”
　　知世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就是小白蛇，知世激动道：“小白蛇？”白宸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恩公的名姓在下还不曾知晓。”
　　“你叫我知世就好了。”
　　“不知恩公可有什么是在下能帮得上忙的？权当是报恩了。”
　　知世摇了摇头，道“我一个和尚，能有什么忙要你帮，更何况，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记怀。”
　　听罢，白宸心中冷笑道：“虚伪至极！”
　　“啊！说起来，可能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呢！”
　　白宸心道果然，没有比人更虚伪的了。他道“何事？”
　　知世却神秘兮兮地说“明日我再告诉你！”
　　白宸语气依旧是的淡淡，他应到“好。”
　　第二日，知世背了一个竹篓正欲出门，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知世这是要去哪？”
　　知世回头对老者行礼后，笑道：“师公，知世正打算去山下买些东西呢，不知师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老者若有所思的看了知世一阵，道：“知世，你可信我佛？”
　　知世迷茫地看着师公，道：“师公为何问这个问题？我是和尚，自然是相信的啊。”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道：“知世，师公只能告诉你，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话已至此，你去吧。”
　　知世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师公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听不懂他的话呢？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去找白宸吧。
　　然后知世便来到了昨夜的那片竹林，他唤道：“白宸，你在哪？”半天都不见白宸，知世想着他会不会去修炼了？然后他转过身打算走时，白宸那张绝美却冷漠的脸就在他的面前。
　　知世吓了一跳，他很快调整好自己，微恼道：“你做什么突然站到我后面，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白宸挑眉，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在下又不是人。”
　　知世被这句话给噎住了，是哈，差点忘了，这家伙是妖。
　　白宸又道：“你昨夜说的是什么忙？”
　　知世道：“白宸，你方便吗？我带你去山下玩。”
　　白宸皱了皱眉头，道：“去山下玩？这就是你说的帮忙？我拒……”绝字未出口，知世便一把拉住白宸的手朝山下冲去。
　　白宸“…………”你倒是问个球！！！山下的集市十分热闹，白宸感慨道“我这是有多久，没有来过人间了？”
　　“卖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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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世笑着从老伯那里接过糖葫芦，递给一边的白宸后，道“白宸，可喜欢这人间？”
　　正看着糖葫芦发呆的白宸听了这句话后，猛地将糖葫芦扔到地上，冷冷到“滚！”
　　知世没有料到白宸会是这个反应，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宸，你怎么了？”
　　白宸猛地扭过头，他面目狰狞的表情吓得知世退后了一步，这一退，却不小心把自己给绊倒了。
　　白宸怒道“你，给，我，滚！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饶你一条狗命！”
　　“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知世实在有些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白宸会突然这么生气，难道就因为刚才自己问他的那个问题吗？
　　听了这话后，白宸怒极反笑“朋友？和尚，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人，我是妖，你觉得人与妖可能是朋友吗？”白宸猛地一甩衣袖，便走了。只留知世一人呆呆地坐在原地茫然道“人与妖，真的不能做朋友吗？”
　　“当然不能！”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突然站到知世面前并对他伸出手，一把把他拉起来。
　　那道士看着知世湿润的眼眶，揶揄他道“原来和尚也是会流泪的么？不行，我得去找个小瓶收集起来。”
　　知世揉了揉眼睛后，又问道“人与妖，为什么不能做朋友？”
　　那道士回答他道“人与妖之间的仇恨都积攒了上百年了，就凭这一点，你觉得可能吗？更何况，就算成为了朋友，到最后……”说到这里，道士叹了一口气。
　　“最后如何？”
　　“还能如何，被两族所不容呗。”
　　听到这里，知世沉默了。
　　“对了，在下顾云忱，我该如何称呼你？”
　　“知世”说完，知世便转身离开。
　　突然，集市中传来一声爆响，二人皆是一惊。然后便是才离去不久的白宸伤痕累累的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他那纯白的衣袍已经被血浸染成了红色。
　　知世急忙上前想要将白宸扶起来，奈何白宸并不领情，还一把甩开了知世。
　　“知世！快，快收了这妖怪！”
　　知世揉了揉眼睛，“师，师父？”
　　来人正是慧禅。当顾云忱看清楚来人后，他左手紧紧握成拳，右手也将剑柄握紧了。
　　慧禅见知世傻楞在原地，便又吼了一声“知世！莫让这妖物逃走了！你忘了师父是如何教你的了吗！妖为祸人间，当诛！”
　　听了这话，白宸与顾云忱都冷哼了一声。白宸正欲动手，却突然被一个身影罩住了。
　　“师父，白宸不是坏妖！你不能收了他！”
　　“知世，你，噗……”慧禅吐出一口老血，他回过头看着方才偷袭自己的顾云忱。
　　见师父被人偷袭，知世又急道“顾云忱！莫要伤害我师父！”
　　“知世！你知不知道你师父都干过什么事！”白宸与顾云忱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知世茫然地看了看白宸和顾云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