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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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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仪嘉说完便起身,试图退回边缘。还没挨到床沿,梁希丞便忽然起身将人抱住,不许她下去。
被挽留的人眼里当然难免泄露出些许胜券在握的轻狂。
交付心事之后他想过她会变得轻慢。他见过她对待太多无关紧要的人,上星期为之摇旗呐喊,下一周便形同陌路,热情太容易消散。但当她果真露出这一面时,他竟然并不觉得讨厌。
反正她其实从来都稳操胜券。
他不愿再被追逐,稳坐高处并不是享受,反而活在摇摇欲坠的惶恐。他想要更具体的拥有,牢牢抱住也仍觉得不够,吞咽了几度才决心松口:“你想做什么?”
语气好像无论她回答什么都会应允。
以为这次不再需要等待。所以当她迟疑,哪怕仅有片刻,心尖也酸酸麻麻地泛出酸涩。
“我想陪着你啊……”周仪嘉却装作听不懂词性,手轻轻抚上他的背,温柔而诚恳,“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待会儿天该亮了。”
梁希丞这回却出奇地固执。
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干脆整个人都挂在她肩头,下巴抵入肩窝威胁:“那就这样睡。”
紧密的拥抱令她只能保持斜坐在床的姿势,仰头被他的重量压着。她却不觉得被胁迫,只在他颈侧又蹭了蹭,甘之如饴地搂住他的腰,说:“好。”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撑不住睡着。
第二天上午一起被门铃吵醒。沈湘前来探病,良心大发地带了营养餐和水果,还大方备了周仪嘉的份。
走到二楼他正撞见梁希丞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抹暧昧的红色醒目地晃过眼前,沈湘的问候尽数收了回去,第一句话变成了嫌弃:“不是说病了吗?”又点了点自己脖子相应的位置,轻啧了声,“遮一遮。”
梁希丞毫不理会地路过他去洗漱,只提醒他不要随意进卧室。
沈湘便走回一楼吃起自带的水果。
周仪嘉出来时刚好掐准梁希丞洗漱完毕的时间,并肩下楼时他却带着些微埋怨挪开眼,刻意忽视她问候早安的笑容。
“又怎么惹他了。”沈湘正往嘴里塞一颗葡萄,朝着周仪嘉使眼色,“这都没哄好?”
周仪嘉只冲他挑了下眉毛。
两个人居然在他的客厅眉来眼去。梁希丞抿着唇去沙发坐下。
周仪嘉就势拿过早餐,倒进厨房的器皿里重新装盘,连餐具都在茶几摆好。梁希丞仍然不动,周仪嘉干脆抱着胳膊在他腿前蹲下,熟练地仰头卖可怜:“不会要喂吧……”
虽然小声但大活人沈湘还是每个字都听得到。
他往手心吐出几块葡萄皮,摇摇头起身,拿着另一筐水果去岛台洗:“你们玩儿。”
只走出两步,他突然开始自娱自乐地哼歌:“So it’s gonna be forever,or it’s gonna go down in flames……”
一首《Blank Space》越来越声情并茂,水流冲刷果皮的声音都盖不过他的嗓音。
唱到“Got a long list of ex-lovers/They’ll tell you I’m insane/But I’ve got a blank space baby/And I’ll write your name”的结尾,还故意把最后几个单词咬得怪腔怪调。
(歌词大意:前任的名单一长串/他们会告诉你我是疯子/但是宝贝,我会留着一个空格/在那里写下你的名字)
周仪嘉终于忍无可忍对他下逐客令。
“哦她现在可以在你这儿赶我走了是吗?”沈湘大为受伤,看了眼梁希丞的背影,心痛道,“我一个霉粉唱两句怎么了?”
他们俩隔着半个客厅都能打闹,梁希丞的早餐吃得五味杂陈,时不时斜睨周仪嘉一眼。
周仪嘉从他的眼神中读来一些不加遮掩的讯息,却仍然很难以置信:“不会连这个醋都吃吧?”
梁希丞用餐没一会儿便停筷,只坐在沙发上喝一杯纯净水,轻声说:“只是觉得你们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很投缘。”他回忆着那次在餐厅的见面,周仪嘉也像这般和初次见面的沈湘畅谈甚欢,“不像和我,很疏远。”
他仍在病中,强撑着在此作陪,言辞再温和,脸色也还是隐含低落。
当时的情形她犹可追忆,但那种不敢吞服成瘾性药物的克制与畏缩,恐怕再多词句也无法描摹。
周仪嘉趁他放下水杯的那一瞬,突然毫无征兆地吻上他的嘴唇。两个人失重倒向沙发,宽大的沙发背恰好阻隔了视线,将他们的身影挡住。
水流声成为不远处的背景音,他的后背牢牢贴着靠枕,只敢微微仰头回应。她却不加克制地深吻,五指锁着他的五指,交握着支撑她的重量,在柔软的皮质座垫上压出一道深深的凹陷。他无法出声阻止,只能听凭她侵入齿关,唇舌肆意地纠缠。昨夜迟迟不愿落下的吻,此刻却吻得汹涌尽兴。
直到水流声停止的那一秒,齿隙陡然一空。她压低的气声带着一种天然的诱引,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比出口型:“疏远吗?”
他只来得及稍稍调整坐姿,沈湘已经端着果盘走到身后。
沈湘弯腰放水果的时候只瞥了他俩一眼,说:“干嘛一副做完坏事的样子。”
周仪嘉淡定伸手接了串葡萄:“哪有?”
演技其实天衣无缝。
但沈湘轻嗤:“你一个人演没有用。”
过河拆桥的那座“桥”在此地当然已经多余,沈湘没坐多久便颇有眼色地起身告别,临走前只记得规劝梁希丞好好休息——“低热一直不退其实比高烧危险,休息几天还不好建议还是去医院看看。”
言尽于此之后他拿起外套离开,只留下某位害人无法好好休息的罪魁祸首欲盖弥彰地检查着余下的水果种类,说沈湘这种生日带他去摄入过敏源的人不得不防。
提及生日,梁希丞的眼睑又垂落下来。
周仪嘉想到了什么,心虚地说:“我没有你这么冷静镇定,吵架还记得精心准备礼物。我过来的时候连行李箱都忘记带,如果要继续在这里待几天的话下午还得出去买日用品。”
她懊恼得真切:“早知道你们要订那家餐厅的话我就当时让人帮我代送一下。主理人跟我还挺熟的。”
梁希丞当然不是责怪她没有回赠礼物,想起沈湘转述的那个“不打不相识”的浪漫邂逅。唇上仍旧异常地湿润,眼下终于有立场开口发问:“怎么变熟的?”
周仪嘉以为他不知道,从头描述她当时如何被追着骂了三个礼拜,但后来感觉对方较真得还挺可爱,也就化干戈为玉帛,交了个朋友。
梁希丞听到“可爱”两个字便又条件反射地不高兴,搞得周仪嘉只好当面发誓以后绝不会再骂别人家的鱼。
“那饭总还可以吃?”周仪嘉终于得空拆开沈湘给她带的吐司,假意征求同意。
他坐在原处陪她慢慢吃完一份早午餐。周仪嘉简单收拾完,上楼把他喊去起居室吃药。
苦涩的药片入喉,梁希丞又想起昨夜没有要到的答复。
“不会还在不开心吧?”心知肚明的她终于学会察言观色。
起居室的沙发挨得很近,周仪嘉坐到他对面,为自己昨晚一时兴起的玩心亡羊补牢:“我这么爱你,想一直在这里陪你不可以吗?你都没有答应过让我留下来。”
梁希丞不予置评,想起上次见面前她还在忙于录音,便问:“在北京的事都忙完了吗?”
她作出惊疑的表情:“什么事比你重要啊,小少爷?”
情话张口便来,越来越放肆。他不想再进她的圈套,干脆缄口不言。
周仪嘉却伸出两指捏了捏他的下巴,拇指在优越的下颌线边缘摩挲,出神地慨叹:“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有多高贵。真的感觉像宅门里只能遥遥一望的小少爷,多看两眼都会有家丁上来堵我的眼睛。”
梁希丞对她的浮夸玩笑仍旧反应平淡,只是把脸转回来直视她的眼睛。小时候因为体质不好,家里确实雇过人时刻随护左右。他那时候觉得全无必要,旁人要如何阻止免疫细胞在他身体里作乱?而他从小到大遇到过最大的恶人,也正在眼前兴风作浪。
周仪嘉的手指沿着颌骨下滑,渐渐落到她昨夜制造的痕迹。拇指刚好可以盖住,指腹按上去,隐隐能摸到血管下的心跳。
她的喉咙反而难耐地轻咽了一下,松开手指险些又想去那里舔一口,最终长叹一口气:“今天不是很想戒酒了。”
梁希丞大方向她开放了父亲的酒窖。
这些早年的藏品已经长期无人问津,或许周仪嘉会是这个家里唯一适合继承它们的主人。
周仪嘉听完之后更加放纵地挑选。比起言外之意她也许更加关注珍稀的藏酒,喝出一种品鉴宴会的架势。他睡完一个午觉便见到她已经出门采购完必需品,晚餐时分特意沐浴更衣,在岛台上一字排开高高低低的酒杯。
梁希丞下楼时,她的品鉴宴会早已独自开场。
他来到岛台前,周仪嘉不知已经喝了多少,变得更加松弛健谈,对着一排色泽仅有细微差别的酒液向他传授:“假如有酒局非要你喝酒,可以像这么玩。”
她两指夹着调酒用的盎司杯模拟示意:“准备一整排shot,场面越浮夸越好,其实在里面混苹果醋或者葡萄汁。喝完里面所有的果汁,把剩下几杯酒递给别人帮你喝就好。”
这样的经验大概他永远都用不上。但他依旧认真听取,猜测她用这样的计谋逃过多少次类似的场合。
周仪嘉教完才意识到,其实并没有人胆敢像这样逼迫梁希丞。
她忽然恶向胆边生,递给他一只酒杯说:“过来陪我喝一点吗?”
红酒杯里只有一个底,梁希丞闻了闻便真的喝。害得周仪嘉连忙伸手去阻止,紧张道:“这杯不是葡萄汁!”
手指一撞,酒杯翻倒,冰凉的酒液沿着他的锁骨浸透胸口,在浅色的衬衣上晕染出一朵朵鲜艳酒红。
梁希丞只勉强把酒杯接住,在岛台上扶正。
周仪嘉怨自己玩脱,连抽几张纸巾帮他清理也无济于事,倒是把他锁骨下的皮肤也擦出一点浅红。她又扒开两颗扣子,探往更深处。
解第三颗时却忽然被他按住双手。
梁希丞撇开视线,心猿意马地制止:“还是直接去洗一下好了……”
周仪嘉退后丢掉纸巾,目光从她制造的一片狼藉中找到那抹尚未消褪的红痕,半真半假地遗憾:“哦,今天不让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