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植言物语》木子小榭

5、第五章

　　最终，黛玉还是没能完全如愿：柳四娘确实可以解林如海所中之毒，只不过林如海毕竟中毒已久，身体本身也不是太好，解毒的事并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完成的。当然，这样的结果也足以令黛玉心满意足了。但同时，她留在扬州的愿望却没有达成。林如海答应她会好好的配合柳四娘解毒，但却还是坚持着要将她送到京城去。

　　至于下毒之人，黛玉虽然打探了，可是林如海最终也没有透露他的心里是否有怀疑的人。因此，黛玉对此还是一头雾水。但她也只能先将此事放在心里，等有时间了再去慢慢的琢磨。而现在，她更重要的事是确定要带哪些人随她一起去荣国府。

　　黛玉笑眯眯的将林如海晚上要喝的药端给他，然后就坐到了其对面，一副有事要谈的模样。

　　其实，在确定自己必须得去荣国府后，黛玉就已经跟竹子、兰花、芍药等花精花灵研究过：此番前往荣国府，她代表的是林家的脸面，可千万不能让人小觑了。

　　虽然黛玉觉得荣国府来信以及来人的态度代表不了她的外祖母和舅舅们对林家的态度，可是竹子、兰花等花精花灵却坚定的认为荣国府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些年，它们从荣国府的来信与来人中看到了太多荣国府对林家的嫌弃与轻视，感受到了太多荣国府的贪婪与势利，刻薄与寡恩，黛玉若是冒冒然的过去长住的话，一定会被荣国府的人欺负羞辱的。

　　为了让一直非常关心自己的朋友们安心，黛玉决定听从它们的建议：这一次去荣国府，她就带足了侍候的下人和需要的物品，看谁还能说什么？

　　“怎么了？又有事要跟我谈谈？”林如海好笑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女儿：上一次黛玉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在几天前。那时黛玉告诉他“他被人下了毒，而她找来了前朝御医柳家后人来为他诊治”。不知道这一次黛玉又想说什么呢？林如海的心里自然颇为好奇。当然，他能够隐隐的感觉到这一次黛玉要说的事不会如上一次那么沉重。

　　看着林如海满脸笑容的样子，黛玉扁了扁嘴：“父亲，你严肃一点，我跟你谈正事呢！”

　　“好好好，刚刚是我的不对。”林如海右手握拳掩在唇边轻轻的咳了咳，一本正经的道：“玉儿，你有什么要跟为父谈的？”

　　黛玉给了林如海一个“这种态度才对嘛”的眼神，接着说道：“父亲，此番去外祖母那里，我想带着季嬷嬷一起去。”

　　季嬷嬷是林如海几年前特意为女儿寻来的教养嬷嬷，可黛玉与季嬷嬷的关系却并不亲近。一方面季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为人严肃刻板，与一手将黛玉带大又颇为和善的王嬷嬷相比，自然不讨黛玉的欢心；另一方面，黛玉毕竟年纪尚小，身子又弱，无论是贾敏还是林如海，都没强迫黛玉好好的学规矩，而是由着唯一的女儿的性子来了。

　　因此，林如海根本没想到黛玉会想带着季嬷嬷去荣国府。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想到黛玉要跟他谈的竟然是这个：“怎么会想到带季嬷嬷了？你不是……”一句“不喜欢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黛玉一副“带着她很奇怪吗”的表情看着林如海：“我也该学规矩了。母亲说过的，荣国府的规矩可是很大的。我要是规矩不好的话，岂不是会给林家丢脸？”

　　当然，从黛玉自己的角度来说，她并不想学那些束缚人的规矩。可是为了林家的脸面，为了父亲不被荣国府的人小瞧，这规矩她学定了，还一定要学得好。

　　林如海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理由竟然是这个：“你是我林海的女儿，怎么会丢林家的脸？要是不想学的话，就不用学。左右你还小，学规矩的事也不用急在一时。”还有一句话是林如海没说的：荣国府里肯定有教养嬷嬷，到时候贾母也肯定会给黛玉安排的；若黛玉自己带着的话，反倒会惹贾母不高兴。

　　黛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早晚都得学，那就学呗。而且，这两天我跟季嬷嬷也接触了一下，觉得她人还不错，除了过于严肃一点以外。”

　　黛玉的心里很清楚的是，如果她不带着季嬷嬷的话，就得按着林如海的意思带着王嬷嬷了。她才不要带着那表里不一的王嬷嬷呢！

　　林如海点点头：“既然你想带着季嬷嬷，那就带上她吧。还有什么要带的人吗？对了，带上王嬷嬷吧，她是你的奶嬷嬷，一直照顾你，照顾得很好。有她照顾你，当你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我也能放心。”

　　其实，就算黛玉自己不要求，林如海也会为她安排好随行的人。可既然黛玉有自己的想法，林如海也愿意听取她的意见。另一方面，等黛玉到了京城出了孝，上皇为了安抚他，也许会召见黛玉。那样的话，还真是季嬷嬷更适合一点。想来贾母也能理解。

　　黛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就不带王嬷嬷了。王嬷嬷照顾我这么多年，肯定很想自己的孩子，很想跟自己的孩子团聚。这次我就带着夏嬷嬷吧，我想让她当我院子里的管事嬷嬷。”

　　夏嬷嬷是林家的家生子，一家子都是林家的奴才。黛玉带着她，林如海自然也是放心的。只不过，他不知道原本很依赖信任王嬷嬷的黛玉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王嬷嬷说了什么吗？”

　　“没有。”黛玉并没有过多的跟父亲说王嬷嬷的事，以免父亲担心：“我就是不想再让王嬷嬷与家人分隔两地罢了。”

　　虽然黛玉很想扒下王嬷嬷表里不一、吃里爬外的皮，再将其送到官府查办——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后诅咒，弟弟和母亲也许就不会死，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就算她不怕被人说凉薄，可却不能不在乎父亲的名声。

　　所以，即使心中对王嬷嬷有再多的不满，她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然后再将人放出府：正所谓眼不见为静。

　　林如海点头应了下来，可心里却决定过会儿就让管家去查一下，看看王嬷嬷到底做了什么惹恼了黛玉，让黛玉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王嬷嬷不去的话，你带着夏嬷嬷，我也能放心。这样吧，我将夏嬷嬷一家子都给你派过去。到时候，让她在你外祖母那里侍候你，她的丈夫、儿孙就打理林家在京中的宅子。你还有什么想要带着的人吗？”

　　“我打算带着墨痕过去。”黛玉笑道：“秋绫的年纪不小了，已经订了亲，这次我就不带着她了。墨痕跟着秋绫学了有一段日子了，应该能够接替秋绫的位置了。”

　　林如海点点头：“墨痕本来就是你母亲活着的时候替你选定的接替秋绫的大丫环的人选，又是府里的家生子，必然会好好照顾你的。”在林如海看来：墨痕的父母兄弟都在林家当差，心里有着顾忌，就不敢因黛玉年幼而糊弄她。

　　“还有……”看着林如海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黛玉连忙把自己要带着的人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当黛玉把自己要带的人全部说完后，林如海差点被自己口中的茶水呛到。他完全没想到黛玉竟然打算带着那么多的人，从贴身大丫环到院子里的粗使丫环、从教养嬷嬷、管事嬷嬷到糕点师傅、厨房厨子，甚至还有跑腿的小厮、杂役，林林总总的总共有五十多人。

　　“玉儿，”林如海失笑的看着黛玉：“你这是打算将你的整个院子都搬去吗？”

　　黛玉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玉儿，”林如海无奈的笑了笑，试图劝女儿打消这种念头：“你外祖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短不了侍候你的下人。我觉得你带着几个贴身侍候的就行。到时候如果真的不顺手的话，你写信告诉我一声，我再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的带着这么多人去呢？”

　　况且，黛玉带着这么多人过去，荣国府那边肯定会不满意的：林家派了那么多人侍候黛玉，这不是不信任他们吗？

　　黛玉轻轻的摇了摇头：“父亲，女儿不是这样认为的。我听柳四娘说过的，京城的人大多长着一双势利富贵眼，惯会跟红顶白，捧高踩低。若我只带了几个下人过去，就算外祖母、舅舅、舅母不在意，可落在别人的眼里呢？他们肯定会觉得我连使唤的下人都要用贾家的，是去打秋风的。我才不想那样呢。再说了，左右我都是要去的，他们跟着我一起过去，又怎么会麻烦呢？”

　　听了黛玉的话，林如海的心里气得再次将柳四娘骂了一顿：柳家人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就为了自己那点子私人恩怨，竟然无耻的利用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是，黛玉的话却又令他无法反驳：对于世人的势利、跟红顶白，林如海本就比黛玉有更深的体会。

　　“你……”揉了揉黛玉的小脑袋，林如海温柔的笑道：“算了，如果这些人是你自己想带着的，那就带着；可如果是因为柳四娘的话的话，那就没必要勉强自己。她的话，你就当……”

　　好吧，当着女儿的面，林如海怎么也说不出粗俗的话来。

　　黛玉在一旁嘿嘿的笑了一会儿，才得意洋洋的道：“当然是我自己想带的了。父亲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吗？我可是很聪明的。不过，听父亲的意思，好像认识柳四娘很多年了似的。难道父亲以前就认识她吗？”

　　“胡说八道。”看着黛玉那闪着兴味的眼睛，林如海斥道：“我怎么会认识她？”

　　“父亲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呗，我才不管呢。”黛玉犹豫了一下：“对了，父亲，这几天我仔细的想了想，既然那幕后黑手能够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到的情况下毒，而且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就证明他一定藏得很深。不如我们把家里好好疏理一遍，把那些可疑的都放出去吧。省得……”黛玉咬了咬唇，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看着黛玉一脸郑重的样子，想想这几天黛玉忙前忙后的似乎一夜长大了的样子，林如海的心里不禁有些愧疚：本来应该是他这个父亲来照顾、保护女儿的；可是现在呢，却让黛玉小小年纪就要为他这个父亲操心、担心，他实在是惭愧。

　　“玉儿，父亲这里你不用担心，他们也就只能得手那一次，没有下次了。”林如海安抚的对着黛玉笑道：“至于你自己，到了你外祖母那里也不要想那么多，更不用去顾虑什么林家的面子。你要记得，有父亲在，林家就不会让任何人小瞧了去。如果荣国府的下人待你不好，你就直接告诉你外祖母，让她帮你处置；若是你带去的下人有什么不对的，你直接处置了就行，不要有顾虑。”

　　想到自己在自己的府里竟然不知不觉的被人下了毒的事，林如海对黛玉带着那么多的人去荣国府的事也就能理解了：连他都遭了暗害，更何况黛玉呢？到时候黛玉身边的都是林家的家生子，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保障——毕竟那些人一家子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自然也就不敢背叛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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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排面的小仙子，怎么可能只带两个人进京呢？当然得带着一个院子啊！
来都来了，就点一下收藏呗！！！
小剧场：
芍药：糟老头想得真好，还院子？真实情况是碧纱橱都跟人分一半
王嬷嬷：怎么就不带我了？我可是连码头都拜好了
柳四娘：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林如海：我可是斯文人，怎么会说粗话
黛玉：总觉得父亲的话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