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堇》樱语未希

11、十一、新年

　　小槿在萧煜怀里挪了挪，用更舒服、更放松的姿势斜斜靠着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你说，恭王会不会是认出了你？”
　　其实这个问题小槿想问很久了。
　　萧煜昔年在宫中时，最尊敬的人是长兄，玩得最好的却要数这个六弟了。毕竟长兄年长他不少，而且因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要学的东西很多，每日能与他相处的时间有限。而六皇子与他却是相差不大，两人又都喜欢赛马狩猎射箭习武，因此很是要好。
　　萧煜曾说，恭王幼时的梦想就是当个大侠，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而萧煜自己虽同爱那些成为侠士的必修课，却并不想完全融入江湖，若能做个闲散王爷，在皇长兄治理天下时也能出些力，就是很不错的了。
　　谁知造化弄人，两人阴错阳差地拥有了对方更想要的人生。而萧煜的身份，除了当今知道，他并没有对恭王说过，他现在还不想让弟弟也卷入未知的危险。
　　对萧煜而言，有了阿槿在侧，这样的日子并不算太糟糕。而恭王至今仍是独身一人，不知他对于如今的生活，又抱着怎样的想法。
　　萧煜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怔了一下，回想每次与恭王相见的情景。恭王待他，态度很平和，似乎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小槿见他不答，有些后悔自己问起这件事。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软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并非想惹你伤怀。”
　　萧煜摸摸她的头：“我知道。”
　　说着，他握住她的一只手，带到自己脸侧，对她说：“帮我把面具摘掉吧。”
　　小槿看着他，眼前的这张脸比他真正的样子多了几分清冷和沉稳，就像他做姬成煜和萧煜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摘下□□要用专门的药水，小槿唤星染端了温水来，往里兑好了药，等萧煜洗完，她踮着脚，帮他除下这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刚刚将面具收进玉盒，萧煜突然就将她拦腰抱起，也没从书房离开，直接将人放在他写字的桌上。
　　刚才写下的那些张纸都被拂到一旁，萧煜低头吻下来，小槿的衣裙很快就散开来……
　　小书房一般是小槿在用，屏风后摆了张矮榻，让她累了可以就近歇息。萧煜曾有两次拉着她在榻上乱来，可是就这样直接在桌子上，还从没有过。
　　小槿害羞又紧张，手搭在他肩上，也不知是要把人推开还是拉近。
　　萧煜今天极有兴致，小槿被桌子硌得背疼，央求着他换到榻上再继续。
　　等到风停雨歇，她已经连话都不想说，也顾不上是否会被下人看到自己什么样子了。
　　不过萧煜显然知道她的性子，提前将人都散了，只吩咐星染备水，然后用披风将她裹好，抱回了内室。
　　她被喂了几口水，又似乎被简单擦洗了一下，后面的事情模模糊糊，她都不大清楚了。
　　第二天醒来，萧煜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也知道自己昨天折腾得过了，看她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很是心疼，过去亲亲她，哄道：“先吃点东西再睡。”
　　小槿确实是还想睡，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应声，只把脸蒙在被子里。
　　萧煜见她不搭理自己，似是闹了小脾气，却是觉得可爱得紧。
　　他轻哂一下，摇摇头，转身出了门。
　　小槿听到脚步声，想他大概是出去了。她在被子里又躲了一会儿，没再听见动静，便放心地露出头来，打算舒舒服服地接着睡。
　　哪知刚要入睡，萧煜就回来了。
　　他用温水拧了帕子，走过来将她抱坐起，细心地给她擦脸。
　　小槿哼了两声，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温热的帕子擦在脸上还是挺舒服的。她享受完他的服侍，人也清醒多了，于是睁开眼。
　　萧煜冲她笑得温柔：“槿儿肯起来了吗？”
　　小槿点点头，他便自然地拿过她的衣服，帮她穿起来。
　　星染进屋时，正见着宗主把夫人抱到妆台前坐好，拿了银梳给夫人梳头发，等到梳顺之后，让她过去绾发。
　　夫人脸皮薄，每每要做些亲密的事，必定要避开旁人。可星染是贴身大丫鬟，除了她，萧煜不准其他人近夫人的身，故而她难免会撞到些夫妻俩甜蜜的时刻。
　　有时候她真觉得，宗主是把夫人当女儿养的。
　　明明夫人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能做，可每每在宗主身边，都变成了个瓷娃娃似的。宗主不仅将她周围的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连些日常的小事也要亲力亲为，若不是他不会为女子绾发，今天这活肯定也轮不到自己。
　　尽管用的是午饭，但因小槿是刚起身，桌上还是多了道碧梗粥，和一碟桂花糖蒸糕。
　　小槿没什么胃口，被萧煜硬喂了一碗粥，随便吃了几口菜和两块糕点，然后就躺回了床上，没多久又睡着了。
　　本来她以为是前一晚累着了，不想一连几天，她都觉得睡不够似的。
　　不过这点小问题没被她放在心上，想着，也许是前一段时间都累着了，多睡睡估计就好了。
　　现在早已入了冬，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小槿曾受过重伤，也受过凉，有些畏寒，因此最是讨厌冬天。加上最近又嗜睡，简直是恨不得每天只窝在房里睡觉才好。
　　萧煜向来纵着她，便每日将炭烧得足足的，把屋里弄得暖和舒适，还闷不作声地将应由她管的事务揽过来不少，只晚上带着她“劳作”。
　　转眼便到了年节，暮槿山庄里也如其他家家户户一般，挂了红灯笼，贴了福字和春联。
　　主院的福字和春联都是萧煜亲手所书，然后由小槿亲手贴上去，她还会剪两张窗花，一并贴好，年年如此。
　　这十年里，有些习惯逐渐养成并保留至今，除了这些装饰，还有赠礼。
　　夫妇二人每年新年都会互赠礼物，今年小槿为萧煜绣了只荷包，里面装着她求来的平安符。
　　像她这样打打杀杀中长大的女孩子，绣工非常一般，用平平无奇来形容已然是褒奖，要不是萧煜明里暗里提起了太多次，她实在不想将自己这拙劣的手艺每天挂在他身上。
　　然而萧煜倒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并不嫌弃，当场就要将荷包戴上。
　　小槿看他低头摆弄，自然地上前去帮忙。萧煜也就顺势放了手，任由妻子帮自己系好荷包，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小槿正端详荷包的位置，发间突然一紧，她一怔，询问地看向萧煜，就见他目光温柔，微微点了下头。
　　小槿抬手，摸到一支光滑的发簪。她摘下来，是上好的和田玉，雕着两朵木槿花，这样式有点眼熟，但她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萧煜看出了她的那点迷茫，解释道：“有一次，看到你在街上，看摊上卖的簪子。”
　　小槿隐约记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天她不过一时兴起，瞄到摊位上有支簪子让人眼前一亮。只是那天她急着赴约，只匆匆一眼便放下了，不想竟被萧煜知道了。
　　她不用问都知道，定是萧煜担心她第一次见何云晖和轩辕落伊，所以和影一一道，随在她身侧。
　　她摩挲着簪子，问他：“是你做的？”
　　萧煜点点头，矜持地应了一声。
　　小槿绽颜一笑，夸奖他：“夫君做得真好。”
　　萧煜摸摸她的头，与她玩笑一句：“夫君买的就不好了？”
　　小槿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依偎进他怀里，软声道：“只要是夫君送的，我都喜欢。”
　　她表白心意后，愈发掌握了哄萧煜开心的方法，萧煜现下果然受用，也伸手回抱住她，说道：“夫人今日定是吃多了蜜糖，说出的话都这般甜。”
　　他的声音低低响在耳畔，撩得小槿心间酥麻。
　　她耳根微烫，正欲把头埋得更深一点，萧煜却松了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吻了过来。
　　小槿仰着头，呼吸与他纠缠在一起，最亲密最熟悉的事，不管做上多少次，都依然让她心跳得仿佛回到最初的那刻。
　　……
　　年节过去后，小槿再想一直赖在家里却是不成了。
　　正事是耽误不得的，除了她心目中的正事，也总有些旁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出门。
　　女人之间的聚会和应酬，从来不比男人的少，无论是勋贵世家，还是武林江湖，抑或平民百姓，内宅的女人们都免不了要互相走动。
　　这日便是七峰派的掌门夫人邀请几个门派有地位的女眷或是女弟子一同赏梅，顺带着叙叙话。

作者有话说

　　前面几章改了个崇侯司的名字，其他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