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泯》辞浅思深

198、番外：帝与后（二）

　　“不如，由臣妾出面，予他一笔银子，让老人家带着家眷归乡吧。”
　　谢修目光霎时凌厉的射向她。
　　夏侯湄轻声说着：“臣妾知道，陛下不杀他，就是因为心软，但皇令轻易不可更改，陛下反悔不了，也不能轻易放过他，恐日后他人也存着侥幸效仿，但臣妾可以为陛下出面，安抚这位老大臣。”
　　半晌，谢修才意味不明道：“……皇后有心了。”
　　夏侯湄顺从的低下头。
　　“臣妾不为旁的，只是觉得这臣子该罚，但也须注意徽安的身后声名，陛下今日为徽安激然一怒，不惜动了朝中资历最老的臣子，怕也会为人诟病。”
　　“还是应当恩威并施才是。”
　　谢修思忖片刻，语气已然低下去：“说得不错。”
　　终于劝动了他，夏侯湄对此微微一笑。
　　“话颜闹着要臣妾讲故事呢，臣妾带来了些刚做的糕饼，陛下慢用，臣妾先行告退。”
　　“夏侯湄。”
　　她闻声转身，疑惑的看过去。
　　谢修其实喝得并不少，他搀着柜子勉勉强强的撑起身来，他张望了外面的天色，目光扫向夏侯湄。
　　外面安静得出奇，而他已不是年轻不更事的稚涩帝王。
　　谢修淡淡道：“你就打算这么出去？”
　　夏侯湄感到很奇怪
　　不然呢？
　　她今天难道还要横着出去不成？
　　“陛下还有吩咐吗？”
　　“你今晚留在这里。”
　　他的头有些疼，但谢修还是又启了一坛酒的酒封，一把拎起来，大口大口的吞灌。
　　“那话颜她……”
　　“朕让你留，你就留。”
　　如果皇后这时候就出去了，宫中还不知会如何揣测。
　　深夜了，夏侯湄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一睁眼，谢修的身影雷打不动的定在那儿……
　　一睁眼，谢修又在给自己灌酒，她试着拦过，但是谢修并不理她。
　　再一睁眼，谢修又重新开了一坛……
　　夏侯湄有些忍无可忍，不由出声道：“深夜饮酒伤身，陛下打算何时休息？”
　　然而，她等了许久，也未闻谢修的答复。
　　“陛下？”
　　她大着胆子绕上前来，刚刚推搡了谢修一下，想将他摇醒，不防谢修忽然将她拽过去，手臂圈在她腰间。
　　他更醉了。
　　谢修的下巴抵着她肩窝，夏侯湄不由挣了一下。
　　却听他哀声嘶哑：“阿晚……”
　　“……陛下。”
　　“是我这个皇兄对不住她……是我不好……”
　　夏侯湄身子顿时一顿。
　　她当然知道谢修在悔恨什么。
　　谢修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当年放任谢珩去了北周。
　　此举，折了谢珩，也害了谢逢晚，二人均是不得善终。
　　头一次见过这年轻帝王如此脆弱孤寂的一面，她轻声安慰道：“不怪你。”
　　怪只怪……那可恶的北周人。
　　“不……还是怪我。”
　　此刻，谢修仿佛并不是那金銮殿上执掌生死的帝王，他只是个对妹妹无比愧疚的兄长。
　　“陛下，真的不怪你。”
　　夏侯湄起先一言不发，最后，忽然抬眸看向谢修。
　　谢修身躯一震，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些。
　　“……玉漾。”
　　“嗯。”
　　“你会陪着朕，对吗？”
　　“对。”
　　余生漫长，她既选择了这条天家富贵路，便定会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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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东邢与夏侯湄，是并无情分，却最相敬如宾的帝后。
　　谢乾与崔之月，是政治嫁娶，权衡利弊中最意外的情深。
　　至于谢珩与谢逢晚，便当真是应了一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