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谁与归》山色遥问

4、点绛唇

　　不日便到了太子婚宴，歌舞升平，新人入殿，朝臣列站两侧，叶若安与宋辰红衣似火，缓步而来，一个温婉大方，一个风姿俊秀。待得礼毕，宫人正要将叶若安领回寝宫等候，便闻得侍从来言，说是东胡使臣来恭贺太子殿下大婚。
　　“宣。”宋襄不禁警惕起来，想看看这匈奴要搞什么鬼。
　　那使臣虎背熊腰的，看起来来者不善的，正在这时，那使臣笑道：“我王听闻陈国太子殿下成婚，特遣我来为太子殿下送来贺礼。陈胡两国相邻多年，这些心意还是有的，陛下何必这么紧张？”
　　“哈哈，使者说笑了。不知这东胡王送的是何物啊？”
　　“陛下请看。”那使臣招手让随从取出一物，却是一把琵琶，“这琵琶是我王遣精工良匠，取紫檀木而成，简直可担得我族至宝的名分。”
　　“哦？那东胡王可真是有心了。”宋襄却更加不解了。
　　“只是....”突然那使臣叹息着。
　　“只是如何？”
　　“素闻大陈国人才辈出，只是若说这琴艺...”那使臣太息着，“只怕这好器无良主啊...”
　　“大胆！”一旁的一位大臣已先呵斥道。
　　“陛下你叶别生气，在下也是惜物之情。这样吧，素闻太子妃是当朝才女，不如，便请太子妃为在下弹奏一曲吧？”
　　“...”宋襄不禁握紧了拳头，笑了笑。这东胡这主意可真是，若是太子妃弹了，那我陈国未来的国母不是就成了博人一笑的玩意儿了吗？可这胡琴也鲜少传入，更别说是技艺精湛的了，着不是摆明看笑话的吗？
　　琵琶？我记得，叔叔不是曾经缠着阿公非要学吗？萧汜突然想到，目光不禁看向前列的萧白月。萧白月听了那使臣的话，轻轻一笑，原是想玩这花样，可算是不巧了。
　　“陛下，这琵琶，微臣幼时曾有幸得太子妃指点过一二。今日太子大婚，哪有太子妃奏乐的道理，不若让臣来助助兴吧？”萧白月出列言道，胸有成竹。
　　“这...”宋襄不禁瞥了一眼萧季子，见萧季子微微颔首，便扬手：“既然如此，那萧大人便奏一曲吧。”
　　“遵旨。”说着，萧白月便前去到使臣身边，从侍从那抱来琵琶，“大人见笑了。”
　　萧白月气定神闲，转轴拨弦。微微颔首，“那在下便献丑了。”
　　轻拢慢捻，清音滑落，好似玉盘走珠，清脆润泽，恍若杏花烟雨江南春，启窗见客脉脉情，相顾无言，一往情深，莺啭鹊啼，相伴依依。妙妙清音，忽而山高水流，潺潺远逸，空灵纯净，好似伯牙子期之遇，天然自成。众人正听得沉醉，一声裂帛，一曲终了。
　　“献丑了。”萧白月归琴，站在一旁。众人这才回神，那使臣也缓缓回神。
　　“不知使者认为如何呢？”宋襄也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来使。
　　“啊，陈国果然名不虚传，清音悦耳。只是这曲小人都从未听过，不知这位大人是从何处学的？”
　　“大人高看了。这曲叫《杏花雨》不过是萧某无聊自作的。实在难当大人称赞。”
　　“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姓名？这曲谱，可否告知在下。”
　　“哈哈哈，你这来使怎么还向我朝大臣讨要东西呢？”　宋襄笑道。
　　“回陛下，这琴曲婉转，小人也想带回去让王上欣赏一番，也好告知我王这大陈人才济济啊。”
　　“哈哈哈，好。白月，你下去后便把这曲谱写下来吧。”
　　“白月？”那来使细细思索，“陛下，不知可否准许我敬萧大人一盏，以表小人敬佩之意。”
　　“行。来人，赐酒。”
　　宫人端来酒盏，萧白月有些犹豫。萧汜忙出列上言：“启禀陛下，萧大人风寒初愈，恐难饮酒。”
　　“萧汜，今日高兴，只是一杯酒罢了。再说这酒可暖身，便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萧白月也笑笑，心想，没事，一杯酒而已。便上前取过饮下。
　　众人也又复初时笑谈，朝臣列坐开宴，诸座谈笑风生。萧白月却有些酒意上头，头疼又有些犯了。便悄然离开座位，往水榭处去，想着吹吹风醒醒神。刚至水榭，头疼欲烈，萧白月不禁坐在一旁，阖目凝神。风中寒意未消，突然脚步声起，那头疼也缓和了几分，萧白月忙起身，原是宋辰见他离去匆匆，便跟随出来看看。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萧白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大人可是不舒服？可需请太医来瞧瞧？”宋辰忙将他扶起。
　　“没事，旧疾罢了，微臣缓缓就好了。太子殿下不必费心。”萧白月强扯出一个微笑，却不禁疼得蹙眉。
　　不远处，萧汜匆忙赶来，唤着“叔叔”。萧白月见萧汜来了，便向宋辰告辞道：“太子殿下若无事，微臣便先退下了。”
　　说着萧白月便朝萧汜走去，萧白月已然有些恍惚，竟以为那水面是陆地，正要踏出去，宋辰见状忙上前拉住萧白月，一手揽住萧白月的腰拉近自己怀里。
　　“萧大人小心！”
　　倒把萧白月吓得一激灵，酒意醒了大半，抬眼便看见宋辰满眼关切的看着自己，萧白月耳根子都快红透了，忙将宋辰推开，退后几步，“微臣冒犯太子殿下了，还望殿下见谅。”酒意越醒，头疼却越烈，萧白月有些撑不住了，不断摇着头。
　　萧汜忙冲过来扶住萧白月：“叔叔，我来了。”
　　萧白月听到萧汜的声音，有些安心，靠着萧汜，轻声唤着，“阿汜，头疼。”
　　“太子殿下，臣先告辞了。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殿下莫要见怀。”说着萧汜便抱起萧白月退去，萧白月窝在萧汜怀里，像个受伤的小兽，声音已经泛起了哭腔，抱着萧汜的脖子，“阿汜，头好疼。”
　　“没事没事，我们这就回去。”
　　只留下宋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