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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小爷 ...

  •   楼下没了争吵,二楼的雅间也安静下来。

      柏锦轩一双眼睛生得漂亮,黑漆漆,像是融在温水中的黑水银,许是因为年纪小,并未像一般男子那般佩戴玉冠,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根墨绿色的玉簪,两鬓有斑驳的青丝垂下,再往下仅在左边耳垂上并排嵌了两颗尾指大小的珍珠耳坠,微微侧头时,映着光辉,耳垂似乎被镀了一层玉色,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捏在指尖亵玩。

      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此刻正抬着头,浅浅笑着:“青州和冀州的粮食都被我买光了,镇北侯奉命剿匪,这些日子一直派人在幽并二州的交界处徘徊,实在是辛苦,我等身为良民,自也是该表达谢意,我让人装了五百担粮,今日便送往镇北军营地,就当是感谢军爷们保卫家国、为民剿匪的英雄作为。”

      俞幼薇只能笑,镇北军冒充响马截粮一事,柏锦轩自然是知道了。

      她微微欠了欠身,说:“如此,我就替镇北军多谢小爷了。”

      柏锦轩起身,身后的下人递来大氅给他披上,他眨了眨眼,俏皮道:“我的建议,夫人不若考虑考虑,对我们三方都是好事,我这些日子会在边庸驻足,就住在梧桐坊,那里有一处宅院,是前任布政使的私宅,我给买下来了,夫人什么时候想好了,就什么时候来找我。”

      柏锦轩离开后,俞幼薇又坐在原地想了好久,心下有了主意,便起身回府,哪知刚从二楼下来,便见一楼大堂外面的门不知何时已然被关上了,掌柜的和伙计们都没了踪迹,几处角落里坐了许多携带刀剑的江湖人,几方聚集在一处杂七杂八吵了片刻,突然齐刷刷从桌子下面抽出刀剑来,惹得一座酒楼的人急吼吼向外冲。

      虽说是刚下过雪,但这家酒楼的生意倒是不错,见大堂的江湖人起了龃龉,一时间没头没脑似的往外冲,偏偏大门这时却死活推不开。

      俞幼薇被裹挟在拥挤的人流中朝后门而去,却在这时,角落里起了一声唳哨,也没见到哪里起了火,浓烟却像蒸腾的盘龙绕了过来,俞幼薇用帕子捂住口鼻,却觉眼皮越来越沉重,突然一脚踏空,险些被人踩了去,好在右肩被人稳稳提住,一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夫人小心!”

      “晚莹?姜卫呢?”俞幼薇焦急道。
      晚莹脸色沉得似冰,凑在她耳边道:“他在后厨,让我们护送夫人先回府。”

      俞幼薇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机械地同晚莹一块往外跑,待出了门,侯府的马车已然等在外面,两人上了车,也未等姜卫,晚莹便吩咐马夫道:“掉头,尽快回府。”

      马车夫得了令,不敢停留,将鞭子舞得飞快,可毕竟刚下过雪,路上泥泞难行,路上还是耽搁了些时间,等回到侯府,天色已然有些暗了,俞幼薇换了轻便些的袄裙,又净了手,这才叫来晚莹细细问询。

      晚莹口齿伶俐答道:“后厨上的人身上都带了功夫,最早是姜卫觉得菜品不好想进去理论发现的,因查探时那厨子率先动手,暴露出来,有纹身很好认,是江湖上一伙山匪,叫什么‘山虎’,为首的那个是个胖子,脸上有疤,名头响功夫弱,稍稍吓唬几句便吐了口,就知道了原来这些人是前几日误打误撞来的边庸,本是跟着一伙商队想抢夺些银子,不料中途起了暴风雪,只能进城中暂避。这几日大雪封山,他们没有户籍,也找不到食物,便控制了那家酒楼掌柜的妻女用来威胁,说是想图谋个大的买卖。”

      俞幼薇诧异:“这么说,咱们是被人当了肥羊?”

      晚莹点点头:“那山虎的头子倒是怕死,便将事情给招了,说是他原本就想来个英雄救美,没想伤人,可昨日晚有人暗中指点他们,说是咱们侯爷在弄茶马道,若是能抓了夫人你,便能要挟侯爷付出不少赎银,他们被人忽悠还以为咱们侯府现在有了不得的家底,对了,听说那头子有个弟弟,功夫不错,还是从前在蔷城的守备军一员。”

      梁绍擅自修建茶马道,朝廷是后来才知道的,为此,俞幼薇两面周旋很久,这才说服太皇太后,又借太皇太后的口说服了内阁,可不过才刚开始,内行人都知道没有银子可捞,可这群山匪却不知道,被人一忽悠,便将身家性命都赌了进来,可见这伙人还真不是本地人。

      不过俞幼薇不关心这些,她耳中只听到了蔷城守备四个字,“这些人目下在哪,把能做主的都给我带进来,我亲自审。”

      晚莹打发了小丫头为俞幼薇添茶,这才往外院来,姜卫正好提着人进门,闻听连沾满血渍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下,便带着两个人来了正堂。

      俞幼薇抬眼看,见堂下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瘦的看着约莫二十二三岁,长身挺拔,五官刚毅而硬朗,猿臂蜂腰,而胖的那个脸上自鬓角至右脸颊一条很长的刀疤,像是火伤,应当就是晚莹口中的山虎头子。

      姜卫行了礼:“主子,问过了,说是经人指点,这才误入歧途,是些山匪,大的我给绑了等侯爷发落,小的们直接送去了大狱,等朝廷派了新的布政使过来再说。”
      俞幼薇点点头,目光移至堂下两人身上,逡巡了片刻,冷声道:“你们方才说是经人暗中指点,这才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是经谁的指点,可有名有姓?”
      其实不用多加猜测,也知定然同那柏锦轩脱不了干系,可俞幼薇想听他们亲自交代清楚。

      那胖子头头叫做王右。

      王右道:“我们兄弟两个本是当年幽州的良民,亲人被屠,生计损坏,没办法这才上山做了匪患,可我们只图财,手上从未沾过人命,劫持夫人,即便是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王右也不敢,那日是遇上了大暴雪不慎误入了边庸城中,本想偷几匹马换些银子就走,可谁知这雪一时停不了,我们住在城边的破庙里,几日也没个人来,连口水都喝不上,正巧昨日夜间,黑灯瞎火地踅摸进来一老瞎子,说起最近边庸发生的事,说镇北侯新开了茶马道,那银子流水似的往府中去,我们就想演一出英雄救美,想骗些银子而已,真没想动夫人您的性命,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兄弟二人吧!”

      偏瘦的那人听到这话,冷笑说:“大哥不必求她,他们这种人哪里管我们百姓的死活,当年若不是镇北军战败,何以我们幽并二州的良民会尽数做了响马,我们不愿意依附响马而生,这才只能四处艰难讨生活,说到底,还是他们梁家人害的,若非钟老将军坚持,他梁家焉能再有起复之日!”

      俞幼薇道:“响马掠商,你们抢银,有何不同难道竟只是你们没有给勅摩人粮敬,你们的劫掠便是不得已了吗?再者,当年幽州沦陷自是苦了百姓,可说到底梁家也是受害者,梁老侯爷为战敕摩,将自己和爱子都折在那场战役里了,这是满大周人都知道的事,难道在你们这些人眼中,征战沙场之人,便是只能胜不能败的,你们的亲人流的血是热的,人家父子战死沙场就是天大的罪过?”

      刚走到正堂门口的梁绍脚步却是一顿。

      偏瘦那人叫王吉,幽州未沦陷前,本已入了军中,爹娘托了关系花了银子为他踅摸了个小旗的职位,他也曾立志要效忠朝廷,尽职主将,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攒到足够的银子娶回隔壁青梅竹马的姑娘,哪知因为镇北军主帅擅自出城迎战,导致全线溃败,幽州沦陷,他这个奉命驻守的大头兵也被驱赶,历经艰险才从敕摩人弯刀下活命。

      王吉心里堵着一口气,身体挺得直直的,“我也曾效命军中,自然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可当闻镇北侯已然得了咱们大周派往敕摩中的细作,也问出了敕摩的军情,他贪功冒勇,仗打的稀松平常,这才战败,不是他梁铮父子的过失,又是谁人之错?难道是我等百姓和留守的军士之过吗?”
      门板砰得一声被推开:“这么说,你是当年叛逃的蔷城守备军之一了?”

      俞幼薇站了起来,见梁绍脸色阴沉,双唇颤抖,走过去握住他双手柔声道:“侯爷莫急,先听他怎么说。”

      “我没叛逃!不过是被敕摩人打散了,多少人被屠戮,你们管过吗?”

      梁绍坐下来,俞幼薇为他斟了热茶,他抬头盯着王吉冰冷道:“当年镇北军战败,留守蔷城的守备军本应在太子指挥下全线救援,不料太子却被随军的锦衣卫强行带回了京都,而之后幽并二州沦为敕摩刀下炼狱,原本的守备军也都被打散,有的叛逃,有的被杀,留下来的寥寥无几,你既然知道细作之事,想必定是知晓其中的事,你今日说得清楚便罢了,若是说不清楚....”

      梁绍一掌拍在桌角,黄花梨木角应声而落。

      王右早已被吓破了胆:“侯爷饶命,我这兄弟自小耿介,说话不中听,我等若真是那十恶不赦的,又怎会被一场大雪所阻,被困在这边庸多时,不得已才将主意打到贵府头上?”

      只听王吉打断他,冷冷道:“哥哥不用求他,当年我跟随营长武大哥奉命守城,因为正在长身体,吃的多,曾于大战前夕进营中灶上偷吃食,亲耳听到梁大公子身边的近卫同自己的手下盘问那细作,他们后来清楚知道了塔木河对岸的兵马情况,知道对方兵力远少于我们,这难道不正是梁老侯爷当年出兵的契机吗?哼,只可惜他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即便是得了天时地利人和,仍是败军之势。”

      “那名细作,你可还有印象?”梁绍厉声道。

      王吉目光含了愤慨:“都这么多年了,谁能记得住那畜生的样子,只记得他说了个名号,叫什么碧血什么的。”

      “碧血戈?”俞幼薇瞪大了眼睛。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

      “那细作吐出来的,当年敕摩人的兵马情况如何?”

      “说得倒是挺清楚,就是时间太久我记不得了,约莫是人数只有三四万,且听闻是哈炀亲自挂帅,还有什么敕摩八部内部出了什么矛盾什么的,什么政变什么的,这又不是该我管的事,我哪记得清那么多!”

      梁绍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

      俞幼薇让姜卫将人带了下去,走到梁绍身边,见他十根手指微微蜷缩,几乎都在嘎嘎作响,她握住他双手,小声道:“也许这里面还有些误会,你先别急...”

      梁绍双肩陡然缩了下去,他猛然推开俞幼薇的手,走到门口大声叫来方孟,让方孟去牵了马,径直朝外走,走到半路,突然又折回到俞幼薇面前,不由分说,拦腰扛起她便朝外走去。

      俞幼薇吓得大叫,院中几个丫头也凑上前来,却被梁绍发红的眸子给瞪了回去。

      两人一骑,慢慢挪步,一直出了城,直到邃空中隐隐星辰降落,这才停下。

      俞幼薇脸色被冻得通红,推开身后梁绍箍住的双手跳下马,这才看到二人不知不觉竟到了校场不远处的一处废弃的瞭望塔。

      这塔楼很有些年纪了,从外看墙体斑驳,青色的苔藓布满整个塔台,寒风中看着有些摇摇欲坠。

      梁绍将缰绳丢到一旁的拴马桩子上,疾走几步追上她,从后面拽住她手臂拾阶而上。

      俞幼薇只觉整条左臂都要被人扯下来,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待上了塔顶,见四处都是蓬松的厚雪,竟无可下脚之地,梁绍却是不管不顾,径直挟持她朝前而去。

      “停吧,再往前就要掉下去了。”俞幼薇大约知道他为什么发疯,此刻怕他怕的要命。

      只见梁绍转过身,眸底深沉,像是片刻间长出了几把长长的锋利无比的小钩子,他盯着俞幼薇,呼吸渐沉。

      俞幼薇心跳如鼓,就见原本冷铁一般的男子突然垂了下了头,她的唇瓣一凉,连呼吸都停滞下来,脑海中轰鸣作响,眼睛猝不及防瞪大,像是突然被这阴冷的天气冻住了。

      渐渐地,她觉得胸口越来越压抑,直要喘不上气,偏偏她的后脑被梁绍狠狠摁住动弹不得,梁绍辗转于她唇齿间几个来回仍是不觉解气,索性将她推到了后面一杆旗杆上,同时又将双手圈住她的双臂,令她动弹不得。

      又过了许久,时间长到俞幼薇眼睛开始冒出黑色的火花,梁绍这才气息不稳地松开她。

      俞幼薇鼻翼间萦绕着男子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那气味伴着阴冷的空气像成千上万的小虫子直往她身体里钻,她又羞又臊,待双手逃脱了辖制,一个耳光便甩了过去。

      梁绍也不躲,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唇角勾起讥笑:“这是你们皇家欠我的!”

      俞幼薇胸口兀自起伏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梁绍将身体微微错开些,冷声:“你也听到那王吉说的了,大周派往敕摩的细作,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最是瞧不起这些暗流之中的阴险算计,又怎会派人潜伏敕摩?可以设想,当年的镇北军中,能说服我兄长合作的,除了太子又还有谁?可太子是第一次监军,又怎么会提前用多年的时间去培养什么细作!

      好,好极了,你们皇室中人真是会玩,那把龙椅上的人是神,我们军中男儿的命都是草芥,是可以随意舍弃和绞杀的。先是让太子监军,又用什么父子情的,迷惑太子送来个不清不楚的细作,使得我父兄不得不出战,怪不得兵败后太子一言不发,因为他压根不敢说!这细作故意传了错的敕摩军情,又再让京都的人在塔木河对岸的雪山埋了火、药,与敕摩人勾结,真是好算计!敕摩人根本不用费一兵一卒,既能铲除了我父兄又能将太子一举铲除,好算计,若是此事与咸奉帝和承平帝毫无关系,我能将这颗头颅切下来给你!”

      俞幼薇心里七上八上,知道他说得很可能接近真相,可偏偏不敢承认:“你说是两帝玩的好计,我身为晚辈自然不敢多做置喙,可你方才也说铲除镇北军是其一,铲除太子是其二,那这些事总不能是咸奉爷亲自来做?承平帝当时尚未出头,以他的身体状况,谁会效忠于他而放弃太子?所以只有咸奉爷有这个能力,可焉知咸奉爷当年不是受了中人蒙蔽?要知道这京都中还有一个二长公主萧伯幻。”

      “不是萧伯幻!”天色彻底黑透了,瞭望台上并没有灯,抬头稍稍望远处望去,只能依稀看到城中微弱的烛光,“你我二人出京前去见过长公主,虽然她现在疯疯癫癫,可你我都知道,她的话十句中有一句定然是真的,她说她信错了人,可见这背后搅混水的根本不是她,再者说她毕竟是女流,即便有锦衣卫何浩然从中穿针引线,敕摩人又如何会相信她一个女人?与她合作,将这样重要的一战交到她一个女人手上哈炀不是疯子!要知道当年敕摩八部之所以重新整合,就是因这一战他们取得了大胜,这样重要的一场战役,根本不是萧伯幻一个女人可以左右的。”

      俞幼薇相信咸奉帝定然是对太子动了杀心,可若说他勾结敕摩人屠杀自己的军队,打死她也不信:“咸奉爷或许因为头脑一时发热做了很多错事,但勾结敕摩埋火、药屠戮自己军队这种事定然不是他做的,敕摩当年虽未整合八部成功,人数也不比现在,可一旦幽并二州失守,一路南下会直达京都,你认为咸奉爷有这般傻?”

      这也是当时梁绍只相信了咸奉帝顺水推舟而不是主谋的原因!可如今——

      俞幼薇生着气,加之又冷,整个人喘的直哆嗦,梁绍这会冷静下来,见她双手抱着胸,心里生出几分歉疚,他伸出手,俞幼薇吓了一跳,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却见梁绍垂下眸子,一把将她拉近抱在了怀中:“若不想被冻死,就别乱动。”

      俞幼薇被强行抱在他怀中,男子身上的火热气息冲散了一点她身上坚铁似的冰冷。

      梁绍发了一场疯,心里好受一些,见天色晚了,便抱着俞幼薇一步步沿着石阶向下走:“我承认你说的对,可那细作绝非是太子的人,定然是京都人的手笔,既能作为碧血戈的一员潜伏在京都,又在关键时刻作为京都那边信得过的人前来报信,可见他在敕摩,在京都都有一定的势力,或许我们之前想的岔了,这碧血戈是敕摩人楔入大周的钉子不假,可也有京都高位之人利用他们来为自己铺路,除非能找到这碧血戈上层的人,否则他们便如同附骨之疽,会深深埋在大周和敕摩人的血液之中。”

      俞幼薇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闷着头不接话。

      梁绍抬头望着城内依稀的灯火,自言自语道:“我方才想,反正这大周都烂了,索性我也不伺候了,你们既然都对我不起,我又何必压抑自己,干脆什么都不管不顾,想要什么就取来,日后朝廷若是怪罪,大不了我拿镇北军同他们拼了,反正现在有了茶马道,我也不用再依靠朝廷的军粮挣扎求生。我为大周当了七年的看门狗,难道还要当一辈子不成?”

      俞幼薇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她停下脚步,从他怀中微微错开半步,仰头震惊地望着他。

      “你不用这么看我,韩暨反了,朝廷马上就自顾不暇了,我想做什么,他们也管不住!”

      俞幼薇脚步一软,险些从石阶上摔下去,可她腰身和一臂被梁绍牢牢抱住,只觉整个人要断裂开来,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着:“韩暨?反了?”

      墨色的天幕中,梁绍轻轻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着急回内院见她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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