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极星未晨

8、晚饭

　　知了站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唱着，与清脆悠扬的蝉鸣相融，更是衬出夏天隐匿着的生机与活力。现还有令人愉悦的放学铃声掺和着，让学生们更为欢快。
　　“渊渊我们今天还一起走，以后都一起走好不好？”祈宸收拾完书包坐在凳子上等着林渊。
　　“好。”过了会儿，“我们走吧。”
　　“今天又是最后一个走的。”祈宸含着可乐味的棒棒糖，双手交叉在脑后，关风扇用了只手又恢复原样。
　　“我以后快点，尽量不耽误时间。”林渊的眸子一瞬直接垂了下去，有些莫名的自责。
　　“没事没事没事，我随便一说，他们在的时候太闹腾，看现在安安静静的，多舒心。”祈宸见林渊的神情立马补了句，顺便把多带的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塞到林渊嘴里，不，是特意带的。
　　“谢谢。”
　　祈宸把双手放下，再次占便宜似的把林渊的手牵住，顺着林渊的速度往外走着。

　　“我去宸哥，好长时间不见你都变磨蹭了。”高宇跑去把手搭在祈宸肩上。不出所料，祈宸的老朋友。
　　林渊看了看旁边，身影被祈宸挡住了，沉默不语，盯着熙攘的人群。
　　祈宸意识到了什么，“才没有，身为一名帅哥，还这么热爱学习，就够那些疯狂的女生们追着跑了。”祈宸取乐说了句玩笑话。
　　“请你吃晚饭啊，上学期欠你一顿呢。”
　　“明天，今天我还有奖励要回去领。”祈宸骄傲地笑着，“念姐又考试了，我考的不错，所以要领奖励。”
　　“孤独的我只好自己去吃兰州拉面了。”高宇假装叹了口气，转眼间便绽放了笑容，“宸哥我走了饿死了。”说罢便蹦蹦跳跳出了校门。
　　祈宸目送完后才想起来林渊，“渊渊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嘛，我可不会客气。”
　　“不是那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晚饭和试卷我都要。”祈宸像个小太阳，随便一句话都能将林渊的情绪改变。
　　“好。”
　　两人出了校门，林渊买了两根冰棍，和祈宸一起解渴。
　　“嗡”，消息提示音响起，林渊拿出手机，点进了微信，林晏给他发的语音。
　　颂临：“阿渊，爸爸已经到美国了，具体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还不确定，卡里面给你打了一万，不够了再找我要。”
　　林渊怔住了，发愣了好几秒才迟缓地打了字回复了他。
　　沉渊：嗯，注意安全，在那里照顾好自己。
　　回完便关了手机，盯着地。
　　祈宸跟别人打着招呼，没有听见林渊继续说话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转头看着林渊，发觉了异常，“渊渊怎么了？”祈宸拉着他往前走。
　　“我爸，出国了。”林渊望着天继续走着，“也就是说，”他哽咽了一下，“我又是一个人了。”
　　“没事没事，渊渊还有我呢。”祈宸揉了揉林渊的头发。
　　林渊等刺心的针退去后才说：“今天我下厨，给宸宸做晚饭。”眼眶有些红，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祈宸抱了下林渊，“渊渊对我真好。”

　　夕阳下，被染了猖红的玻璃映着他们的身子，影子将原样刻了出来。与正午相比，现在的阳光是柔和的、温暖的，虽说仍有些热，但也好了很多。
　　楼道灯坏了，还好天没黑，两人跑上了楼梯，开了门。
　　“我去开空调，你随便坐。”林渊走去开了空调。
　　祈宸换上林渊拿出的拖鞋，在林渊家里逛着。干净、整洁，祈宸来自内心真挚的评价。
　　“我去做饭，当自己家。”林渊系上围裙，“对了想吃什么？主食我就热一下米饭？”
　　“好。菜嘛，简单一点，西红柿炒鸡蛋就好啦。”
　　祈宸看着有书架的房间，便猜到是林渊的。进去便看见了让人眼花缭乱的书有序地陈列在书架上，单是那英文的书名就让祈宸看得发烦。
　　“果然是学霸，连看的书都很独特，并且看这被翻过的痕迹，一定是位很有耐心的人。”祈宸摸着书的褶皱，很轻，“然后我们可以知道这本书的主人十分温柔，如果是我，我可能会把它撕了。”
　　祈宸瞥了眼书桌，看见了网格本上一排清晰且工整的字迹。“有他陪着，我很开心。”祈宸偷偷笑了下，拿手机拍了张照。就算是一个细节，无论多么细微，他也愿意，因为他真的把这一次的重逢看得太重，太害怕又像当年一样，在人群中相遇，又在人群中消失。
　　才看到摆在书桌上被相框保护的照片，“渊渊和阿姨的？应该是吧。”祈宸拿起来端详。
　　林渊做完饭，走着到了房间里，看见了祈宸手中拿着的照片，不知为什么一股紧迫涌于心口，沉默片刻，说了句：“放下。”
　　“啊？”祈宸眨巴着眼睛。
　　“我让你把它放下。”林渊加重了语气，莫名的生气在心中荡漾着。
　　祈宸见林渊脸色不好便把照片放了下去。
　　“吃饭。”林渊没等祈宸，回去拿了碗筷。盛好饭后见祈宸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上。
　　林渊心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和祈宸对着面，笑了笑，“怎么这么拘束？”
　　“怕了。”祈宸往嘴里机械式地扒着饭，也不忘看林渊的脸色。
　　“对不起，刚才失态了。”林渊的眸子又沉了下去，给祈宸夹了鸡蛋。
　　“你……生气了？”祈宸抬起头看着林渊。
　　“没有，谈不上生气，我有点莫名其妙。”
　　祈宸把林渊夹去的鸡蛋吃掉，“谢谢，你做的菜好好吃。鸡蛋很入味，我喜欢。”
　　“谢谢。”林渊轻笑，往祈宸眼里夹着鸡蛋，自己默默吃着西红柿。
　　“渊渊你也吃鸡蛋，有营养。虽然西红柿也很有营养。”祈宸也给林渊夹了块。
　　“没事，我不喜欢吃鸡蛋，你快自己吃吧。”他不是不喜欢，只是想让祈宸多吃一点罢了。
　　“这样啊。”祈宸夹了口西红柿，酸味没有褪去，他不太喜欢西红柿，尤其是炒的。
　　边聊边吃，在他们身上成功看到“光盘行动”的影子。

　　林渊让祈宸去看电视了，自己刷完碗擦了桌子，走到客厅坐在祈宸旁边。
　　“爱看蜡笔小新呀，有VIP。”林渊揽住祈宸的肩膀。
　　不知怎的，同时转头的对视，让祈宸有一种想扑上去的冲动。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祈宸僵硬地挪近了。
　　“有点，尴尬？”林渊在茶几的抽屉里拿了包薯片，递给祈宸。
　　祈宸双手环住林渊的左臂，双腿弯曲在沙发上，活像个树袋熊，透出的尽是信任与渴望。
　　浸透眼底的暖意引得人不由得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和祈宸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是笑着的。
　　“渊渊，”祈宸噘噘嘴，抱住手臂的手又紧了点，好一副可爱又可怜的依赖样，“没手了，喂。”祈宸张开了嘴盯着薯片。
　　林渊把左手抬起来配合着右手打开了薯片包装，放在腿上，一片一片塞进祈宸嘴里，温柔和缓。祈宸一脸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切，都是他的。

　　“很晚了宸宸。”林渊捏捏祈宸的脸，好心提醒一下。
　　“我不，”祈宸依旧像个树袋熊抱着林渊，抬头看着林渊，“渊渊，我可以寄宿在你家吗？都这么晚了，如果有个坏人，把我抓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祈宸又往林渊怀里钻了钻。
　　祈宸软得一塌糊涂，林渊也不忍心赶他走，再者说也没想让他走。
　　“好。和你父母说一声吧。”林渊趁着祈宸闭眼，拨弄了一下他的睫毛。
　　“我妈在外地工作，我爸也在国外，我独居都一年多了。”祈宸抱怨似的说了句，“对啊渊渊，既然我们都是独居，为什么不一起住呢？隔三差五换换家。”
　　“嗯，”林渊想了想，“挺好。”
　　“渊渊。”祈宸看着林渊，张了嘴。
　　祈宸成功的在林渊的喂养下吃完了整包薯片。

　　“我看上你了。”祈宸坐在凳子上，翻看着林渊的试卷，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弄得林渊措手不及，“你比他们都要优秀。”
　　“他们”，顾名思义，也就是祈宸的老朋友们。
　　“啊？你看我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学习还不好。”林渊莫名受了夸奖，一瞬间口中只有这些话。
　　“渊渊，你特别好，你就连自己那么优秀都要用谦虚的语言去掩盖。”祈宸看着试卷也不忘拍照片。
　　“你你你也特别好。”
　　“渊渊，别看我每天笑嘻嘻的，但是那些人我都看不上。我知道他们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过客。”
　　“但是你，是我很早就看上的，我认定了的，我不想再松手再失去了。”
　　“我……我其实哪都不好，”林渊紧张起来，“不值得不值得。”
　　“但是于我而言很值得。”

　　“渊渊，我想洗澡。”
　　林渊在阳台上拿了条内裤，回去给他，“新买的，没穿过，洗完晾干了。”林渊又在行李箱里拿了套新睡衣，长袖的准备入秋穿，现在正好有用，“睡衣也没穿过，干净的。”
　　“渊渊早有准备呀。”祈宸拿起林渊给的衣服，真挚地感叹了句，“还是为我准备的。”
　　祈宸这么想就随了他，早晚的事。林渊在旁边笑笑，表示默认。
　　“我就知道，”祈宸进了浴室，“渊渊我去洗澡啦？”扒着门看了外面一眼。
　　“去吧，等着你。”林渊在外面应了声。
　　“一起吗？”
　　“得得得，快自己洗吧。”林渊结束了祈宸的贫嘴。
　　水龙头的声音从浴室里蔓延渗透至客厅，虽很嘈杂，但也优美清脆。毕竟里面的，是他。
　　祈宸在热水里享受着，头发上沾的水珠流过滑动的喉结再至锁骨。心里已达万籁俱寂。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