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极星未晨

7、成绩

　　下午的阳光分外刺眼，倒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热情，投射自己的希望。祈宸无聊地看着窗外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心里还有些不想在这里被限制的冲动。
　　林渊一如常态，依旧坐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师，丝毫不分心。这样的学生就算是在所谓的“好班”里也不多见，大都软趴趴地伏在桌上，有几个坐得端正的，但与林渊相比起来，也过于懒散。
　　或许这就是学霸的毅力吧。祈宸心道。
　　夏天的下午依旧是那样难熬，想睡觉又不敢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好在润耳的铃声即时响起，现在的教室，懒散如烂泥，属实看不出是什么好学生的样子，又或许拿好学生的称呼去定义、束缚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十班的人称“消息通”站在讲台上发话，也许是发育不良，比其他男生矮个两三厘米，和旁边无事献殷勤的擦黑板的同学相比，更是衬出了无可避免的缺陷，但也不妨他在班里的名声，毕竟认识快两天了也有老同学介绍，熟悉起来更是快了。
　　“朋友们，我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毕竟听完坏的再听好的心里面还能得到一些不存在的慰藉。
　　“好，听你们的，先说坏消息，”许嵘靠在一张课桌上，笑吟吟的，试图让全班人不是太紧张，道：“上午的考试成绩刚下来，下节课上课就念分，”在全班人的叹息中，许嵘挤出了声音，“而且，而且还排名次。”
　　“天，本来就没好好考，现在我的颜面要在地上被摩擦了。”一个男生靠着墙发出哀叹。
　　一带动，整个班又闹腾起来，全都在说自己的分数，还有没好好考，没来得及复习什么的。
　　“铁铁们，不用这么悲哀，不还是有好消息没听了嘛。”
　　“快说，快说。”路佳一边看书，一边敷衍着带动一下氛围。
　　“好消息就是，卷子不发下来，成绩不公布在家长群。也就是说，只要家长不问，你就可以不说，这次的考试就可以被藏过去。”
　　林渊细细听着，但听到“卷子不发下来”时就急了，但是尊重许嵘，待他说完之后才将自己的声音扩大，道：“卷子不能不发下来，这次考试正能查漏补缺，可以依靠周六日的闲暇时间补回来。”
　　“别了吧，我怕我爸看见了回去打我。”一男生道。
　　祈宸站起来，“同学，我很赞成林渊的想法，如果不愿意的话，一切原样，我们也不会和老师说要发卷子。如果有愿意的，可以和我们在下个课间一起找老师要卷子，就说是自愿的。一切尊重你们自己的想法。”
　　林渊笑了，轻轻舔舐自己的虎牙，心念：“没想到，你会特意为我站出来说话。”
　　祈宸坐了下来，冲着林渊绽出在灿烂中透着温柔的笑容，恰似炽热骄阳，终身心俱暖。
　　许嵘见全班霎时间没了动静，耐不住尴尬，“怎么感觉这么沉重，就按祈宸的那种方法吧，不纠结不纠结。马上上课了还不去厕所，都快傻了。”
　　全班人又疯了似的往外冲。
　　“谢谢你，为我圆场。”
　　“怎么报答？”祈宸抿着嘴笑，准备逗逗林渊。
　　“嗯……”林渊想了想，“请你吃饭？或者，借给你书看。”
　　“不要书，也不要吃饭。”
　　“那要什么？”
　　“卷子拿到手后，我们互换，你拿我的，我拿你的。”
　　林渊眉头微蹙，又想查漏补缺，又想表达感谢，“好，你拿我的。”
　　“nice。”祈宸心中默念道，他很想要林渊的东西，关于他的一切。

　　“咳咳，上课了上课了。”
　　许是因听分的慌张，乞求林念放过一马的心思，全班人竟都站起来齐声说了句“老师好”，不过也足够体现新班的不默契。
　　“许嵘跟你们说啦？”
　　全班“嗯”的一声足足撑了十秒。
　　“我就知道，要不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才这么隆重地跟我说声老师好。你们也甭摇头，不闹着玩了念分。”林念露出了笑容，“上一节课我是去打印成绩单去了，所以没来。卷子不发，更不用家长签字，放心吧。”
　　“宋宁，语文90，数学107，英语115。班排第五。”林念念着分数，“对了忘了说了，语文满分100，数学120，英语120。”
　　“宋宁分数不错，加油。”
　　“路佳，”林念读到名字时，想起了刘老师提过她，便有了些期待，“语文93，数学115，英语117。班排第三。路佳同学数学很棒，太谦虚啦。”
　　快念完时已过了半节课，祈宸快无聊死了，但是跟没上一样的课他还是很喜欢的。林渊在本子上练着字，只有不念到他的名字，全世界都与他断绝联系了。
　　“祈宸，语文96，数学118，英语120。班排第二。很棒。”林念顿了顿，“林渊，语文98，数学120，英语120。班排第一。”林渊的卷子和成绩第一次真正了解，林念再怎么严格苛刻，却也挑不出错误，不得不说，是个好苗子。
　　“渊渊真棒。”祈宸小声道，在桌子底下无声鼓了鼓掌，其实心里有一点不好受，毕竟以前他一直是第一，不过第一是林渊，祈宸也感到高兴。因为是他的林渊。
　　“宸宸也很棒。”林渊答了声，在下面紧握住他的手，虽很常见，却也有些激动，不过化为动作弃声表达，更是他的作风，有时也只能埋在心里。
　　“其实这次的考试并不难，想必大家看见试卷也有所感触，不信的话问问祈宸，问问许嵘，我原来出题什么样他们都知道。对吧二位？”
　　两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这一次也是捡的薄弱点，但是就是没有那么魔鬼，再者说咱们班的都是好学生，这些题放普通班他们有可能不会。都得努力呀。”
　　林念这样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道理，终于下课了。

　　“我们去找老师要卷子吧。”林渊将上课写字的本子合上，放进书桌里。
　　“走。”
　　两人打了声“报告”进了办公室。
　　“老师我想来拿卷子。”林渊走向林念，“麻烦您给找找。”微微低头。
　　“老师老师我也……”
　　“等着，”林念拿出了卷子递给他们。“考的都不错，继续保持。整取以后每次考试第一、二名都是你们的。”
　　“嘿嘿，我尽力。”祈宸笑嘻嘻地说。
　　“未来如何，等到我们走到那一步便知道了。”林渊沉稳地思索片刻后回答。
　　印着图案的白色T恤将林渊浑身散发的早熟气息全部掩盖，阳光射在侧脸上，下颚线更为立体，本无表情，散着些生人勿近的气息，被本有的冰冷映出来。
　　“那老师，我们先走啦。”祈宸拉住林渊，在办公室门口问了句，见林念点头便回去了。

　　进班时，大多数人的眼光聚集在他们身上，是卷子上，原来敢的不敢的全都跑出教室，把办公室围个水泄不通。回来时，手里都拿着卷子，情绪表露在脸上，不隐藏，也无需隐藏。倒还有偷偷抹泪的。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还沉浸在对自己的不满意中，后一秒就又找同学玩，上厕所的上厕所，聊八卦的聊八卦。
　　“路佳路佳，你看祈宸天天和林渊黏在一起，我天会不会……”王尧坐在路佳旁边，一副嗑瓜子的吃瓜群众的样子。
　　“有这时间多看看错题，好歹整理一下吧。”路佳所答非所问，也不想理这种事。
　　“你就爱学习吧，你马上就要失去我了。”王尧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里，留了双眼睛看着路佳的神情。
　　“不学习了，我也休息。”路佳合上书，整理了下桌面，也趴在桌子上小憩。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失去我。”
　　“我只是有些困了。”路佳口是心非道。
　　“行行行就是你困了，我们路大学霸怎么会理我这个全班第七的学渣。”
　　“我没有。”路佳无力反驳道。
　　“你就有。”
　　本就是半大少年，本就该懵懵懂懂，无所忌惮，是他们该有的本色。

　　祈宸坐在座位上撑着脸侧身注视着林渊，刚注意到。林渊睫毛很长，垂眸时正能清晰看到，微微卷起，却多了份与本身气质不符的灵动与可爱。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祈宸小声道，但也不至于离得近的人都听不见，不就是林渊。
　　“怎么了？”林渊闻声抬头看着祈宸。
　　“没事没事，你继续整理，我看着你就行。”
　　林渊点点头，继续动笔写着记着，嘴里嘟囔着：“我也挺喜欢你。”
　　祈宸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万个表白场面，什么九十九朵玫瑰花，还有把蜡烛摆成爱心，把床上洒满花瓣。各种老掉牙的方法都想了个遍，没一点儿新奇和创意。
　　祈宸趴在桌子上，闭眼的前一秒还盯着林渊。虽然教室里很吵很吵，但他在这嘈杂中安心地睡了下去，毕竟他的身边，是林渊。
　　梦里，祈宸梦见了和林渊一起疯狂的场景，如果还能再来一次该多好。
　　祈宸在梦中呢喃着，“林渊。”
　　林渊听到轻得不能再轻的呼唤中，握住了祈宸一半垂在身侧的手，“我在呢。”

　　有时候的心思在嘴中表露，却从不表述完整，如若真正去体会，方可知道真正的情感。
　　说来，其实在19年的盛夏相遇，就已在心中埋下心愿，不被探索一直埋藏，直到20年的盛夏，整隔一年，一切的期盼都将实现。
　　起码现在，他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