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洛杉矶夜未眠》椰子冰糕

4、第 4 章

　　《傲慢与偏见——戏剧版》的公演时间定了下来，就在5月23号的学校大会堂里举行，届时学生的亲友可以进入学校参观。

　　这天他们没有排练，而是亲自裁缝自己的戏服。教会学校就是这样，别指望有富商可以赞助他们。不过说是裁缝倒不如说是修改，因为这片社区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慈善二手连锁超市，里面专卖捐赠而来的二手货，家具、衣服、鞋帽、日用品甚至小到茶杯、拖鞋都有。学生们都喜欢去逛二手商店，里面什么都有，价格不贵，所以买来一件差不多的服饰再自己作出改整更加省时省力。反正是学校的戏剧表演，大家又不会给他们颁发最佳服装奖，所以随意的很。

　　和艾德玩得最好的凯伦，她在剧里演的是班纳特家不受宠爱的三女儿——玛丽，所以她的戏服比较朴素，是一件白色的洋长裙，此时的她正将自己的裙子改短，不然到时候上场踩到裙摆就尴尬了。

　　“你的手真巧。”艾德羡慕地说，她家政课的成绩最糟糕，完全不知道怎么样使用针线。安娜为她准备了一条合身的碎花连衣裙，还有英国摄政王时期每个女人都必备的蓬帽。她不用自己动手，所以闲着没事做到处看，到处逛。经过多日以来的练习和丽莎修女的指导，艾德温娜演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算丰富起来。她现在心里唯一期待的就是快点公演。

　　“我以后想做一个服装设计师。”凯伦腼腆一笑，“所以这些事都难不倒我。”

　　“真的啊，要是你出名了，我去买衣服记得给我打折。”艾德蹲下来笑嘻嘻地说。

　　“公演那天，除了父母，你打算邀请谁来学校？”凯伦放下裙子，“我打算叫我男朋友来。”

　　“你今年不是才十三岁么，这就有男朋友了？”艾德温娜悄声说，她觉得这里的女孩都是很守规矩的人。

　　“这里又不是修道院，别想得太复杂。”凯伦翻了个白眼，“十三岁怎么了？露西十一岁就谈恋爱了。”她用眼神示意远处扮演达西先生的黑发女孩。

　　“出了校门，没人会管你私底下干嘛。主要是不搞大肚子就行，前几天有个跟我同级的女孩不是退学了么，你可能不认识她，她怀孕了。”凯伦淡定地说。

　　“那个叫杰西卡的？”

　　“你知道她。”

　　“当然，她那里这么惊人。”艾德温娜在胸口上比划着。

　　“噗呲——你以后也会有的。”凯伦眨眨眼睛。

　　艾德温娜不是没有见过少女妈妈，以前读的学校有几个甚至带球上学，看着让人怪难受的。她不知道一个还是孩子的人要怎么抚养自己的孩子。要她说，如果单纯因为快|感就要被迫生养，她宁可单身一辈子。她还有大把愿望没有实现，才不要因为一个婴儿将自己的梦想扼杀在摇篮。

　　她忽然想到安娜，是因为她，安娜才会一直待在迈克尔身边吗？如果没有她，安娜会不会早就远走高飞了。她的心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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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坐在主驾驶上，侧身为女儿打开车门。看着艾德一脸忧郁，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艾德温娜上车，乖巧地将安全带扣好，她碧绿色的眼睛泪光闪闪。

　　“到底怎么了，宝贝，跟妈妈说。”安娜抱着女儿，艾德的小脑袋贴在她胸前。

　　“妈妈，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会轻松点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安娜皱起好看的眉毛，艾德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用她操劳。只是听女儿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艾德不是懂事，而是习惯将所有事情放在心里默默去承担，这让安娜内疚不已。

　　“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为了我非要和迈克尔在一起。”艾德温娜吸吸鼻子，悲哀地说，“你值得更好的。”

　　“其实你爸爸不是生来就这样的。在我们初次认识的时候，他身上有很多闪光点。”安娜抽了一张纸巾，耐心地帮女儿擤鼻涕，“爱很简单，婚姻却很复杂。让婚姻变得如此复杂的一点是离婚不像分手那样，直接和对方说一声就可以了。离婚的步骤太多，财产分割，孩子的监护权，赡养费等等，都要经过一系列漫长的商讨才能得出结论。”

　　“所以你是觉得太麻烦了，不想离婚？”

　　“也不能这么说。你知道我自从高中之后就没约会过了吗？在校园走出来后我就和你爸爸结婚，然后生育了你。我没有办法想象到我和迈克尔之外的男人在一起。对于我来说，迈克尔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即时他现在变成这样，我认为我还是有义务去照顾他。”

　　“我想，我大概是个很执着的人吧。认定他的话，就是他了。”安娜笑了笑，“你不能完全否决你爸爸，至少他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一处地方让我们一家人住下来。”

　　“可我还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你长得那么好看，难道不想找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吗。”艾德闷闷地说。

　　“我们不讲这个了，好吗。”安娜摸摸艾德的头，“没有什么比拥有你更值得了。我知道最令你困扰的事就是我们经常搬家，甚至没有理会过你的感受，让你无法拥有一个安稳的童年。而且我和迈克尔虽然总是在吵架，但原因都不是因为你，你不要将过错推在自己身上。”

　　“嗯.....”艾德撇撇嘴。

　　“如果我说妈妈知道错了，你会原谅我么？”

　　“不，你没有错。如果没有你，我甚至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事地成长。”

　　安娜吻了吻女儿的脸颊，“现在给我笑一个。”她捏捏艾德的下巴。

　　艾德温娜破涕为笑。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由凯伦的男朋友转到少女妈妈之后由想到自己的母亲安娜，她是准备到多愁伤感的青春期了吗？

　　“噢，我给你找了几份工作。”安娜要开车，眼睛不能到处乱瞥，所以她伸手打开汽车副驾驶前面的手套箱，让艾德温娜自己拿出来看，“最近没有什么电视剧拍摄的机会，大多是广告。不过这样也好，先从最基本的入手，适应镜头。”

　　安娜是处|女座，为人讲究细节，整齐。自从艾德决定入行后，她便买来一本笔记本，记录下自己从各种公司还有大小机构的招募信息。她已经很幸运了，工作的地点靠近好莱坞，来快餐店消费的顾客除了观光客，还有很多赶着拍摄、草草用餐的工作人员，跟他们套近乎不是件难事，所以她很快就弄清了哪些地方要招儿童演员。

　　“如果你觉得拍广告不好，其实还有更简单的，就是当平面广告模特儿。”在一个红绿灯前，安娜停下轿车，这才有空跟艾德探讨她找到的工作机会，“找到了，莎拉.朱丽娅正在征募8-12岁的女孩为自己的儿童服装品牌做宣传，截止申请时间在这个礼拜日。你要是想去的话，我们应该先带你去拍一辑写真。平面杂志要求比较低，好的照片可以让你被录取的机会大大增加。”

　　“我无所谓啊。拍杂志好像也很有趣。”艾德温娜心满意足，总算接触到这一行了。

　　“好，晚点我打电话给菲奥娜。”

　　“菲奥娜不是在你们店里上班么，她也会拍照？”

　　“摄影是她的主业，快餐店只是兼职而已啦。为了交房租，这里很多人不止有一个工作。”安娜再次发动汽车，“我们可要忙起来啦，年轻的小姐。把你的简历弄得漂漂亮亮，很快你就能赚到自己的第一笔钱了，这可不能和你帮邻居修剪草坪比较。”她向女儿抛了个媚眼。

　　艾德温娜没有跟莱昂纳多谈起她要拍写真，可能是较劲，不想让他来笑话自己，倒不如确定下来再公布出去好。不过她还是小看安娜和伊尔梅林的熟络程度。消息很快传去莱昂纳多的耳朵里，他迫不及待打电话向好友询问细节。

　　“听说你要去试镜了？”话筒那边传来莱昂纳多的声音，艾德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只是一个小小的平面广告。”艾德叹息。

　　莱昂纳多搓搓鼻头，“看来你母亲很支持你嘛，还好你有和她好好商量了一番。”

　　“嗯，这也是多亏你提醒。”艾德说。

　　“说不定以后我们可以同台演出。”莱昂纳多笑了笑，他还挺期待那天的到来，真正的，两个人一起演戏。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今天才去菲奥娜的工作室拍照，照片还要等几天才能拿到。我想去拍平面广告，就是怕来不及。”艾德用手指绕着弯弯曲曲的电话线。在拍摄过程中，菲奥娜夸奖她的镜头感很棒，对着相机不会僵硬，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艾德也不太懂，她只知道自己没有把相机放在眼里，就当平时玩耍那样对待，该干嘛干嘛，偶尔抬起头望下镜头，咧开嘴角甜甜一笑。

　　“没关系啊，这次赶不上还有下次机会。不过你记得把底片保存起来，这样可以充分利用，不至于拍多一辑相片。”莱昂纳多是过来人，他自然很了解她那种焦急的心情。

　　“我觉得有些害怕。”艾德捂着胸口，压力莫名涌上心头。

　　“平常心对待就行了。”莱昂纳多安慰说，“你啊，看着挺酷的不爱说话，怎么到关键时刻就开始婆妈起来了。”

　　“可能是我真的很重视吧，想要快点去赚钱，让我妈没那么累。”艾德的手冰凉冰凉，抚在自己烫热的脸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莱昂纳多身同感受，自从拍过几次广告后，他发现做演员这条路真的可行，一次片酬就可以减轻伊尔梅林的负担。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莱昂纳多说。

　　“你还会唱歌？”电话那头的艾德笑道，“你打算唱什么？我给你伴奏吧。”她拿起放在床头旁的一把老旧吉他，这是几年前安娜在二手市场为她淘来的礼物。她喜欢听摇滚乐，久而久之她开始自学吉他，现在弹几首慢节奏的音乐不是大问题。

　　艾德夹着话筒，轻轻拨弄琴弦。她抬头望着天空，洛杉矶的夜晚不会出现星星，这里的光污染太严重，不过天幕中的一轮弯月却足以照亮她的心。她第一次觉得拥有一个朋友是件如此贴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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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过了两天时间，艾德温娜从安娜那里收到自己的写真成品，菲奥娜觉得她的照片都很好看，几乎没有保留全部冲晒出来。

　　她满心欢喜地和安娜筛选出最完美的照片，事不宜迟，她们要抓紧时间把这些成片投递出去。

　　“妈妈，这些不要的照片我可以留下来么？”艾德温娜舍不得扔掉它们，放在房间当摆设也很好。

　　“当然可以啦，我也要拿一张放在车上，哦！还有钱包里。”安娜情不自禁亲吻女儿的头发，“一转眼你就长大了。”她感慨地说。

　　照片上的女孩时而文静，时而活泼，一双大大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如同一个百变精灵在镜头下展现自己。菲奥娜还恳求她能够留几张照片，还说艾德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艾德给她的感觉让她想起英国超模崔姬，两人同样留着短发，有着娃娃般的外形还有天真无邪的风格，她敢打赌艾德一定很快就能成名。

　　“还在做梦呢。”喝得醉醺醺的迈克尔从厨房的后门拖拉着进来，他满脸通红，神情恍惚，这里靠一下那里靠一下，吊儿郎当地把安娜的花瓶撂倒在地。

　　他的出现打破了家中的安宁。安娜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把资料整理好，放进羊皮袋里。艾德温娜也在容忍，她只能尽力无视迈克尔，压抑着自己的腾腾上升的怒气。迈克尔对她的梦想不屑一顾，他所做的就是瘫坐在沙发上，蠕动着嘴唇对她冷嘲热讽。他早忘记自己两个月前说过的屁话了，什么他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此时的艾德温娜只想作呕。

　　“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读完中学吧，不过千万别当少女妈妈，我不会帮你养孩子的。”迈克尔呷了一口酒，又开始说浑话。

　　“艾德，上楼去。听话。”安娜握紧拳头，她很瘦，所以只要一激动脑门两侧就会突起明显的血管。

　　然而艾德早已怒气冲天，一把夺走迈克尔手上剩余半瓶的啤酒，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散落一片，支离破碎。

　　“go fuck yourself！you idiot！”艾德温娜吼道，“你每天除了喝酒还会什么？不去找一份正当的工作来养家糊口就算了，还要在那里冷嘲热讽？你|他|妈把政|府补贴的钱都拿去买酒喝，这些年都是靠我妈出去打工来养你这只自大的猪头，你有什么资格在那里指指点点？”

　　艾德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在迈克尔头上，他愣了一会儿，似乎不认识眼前那个正在爆发的人是他女儿。一直以来，他这个女儿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不像安娜还会和他吵几句。他对艾德不是没感情，对方的态度冷淡，父女之间话不投机半句多。

　　迈克尔实在无法相信艾德会这样对他说话。

　　“what？难道我有说错吗。”艾德骂道，“你压根就配不上安娜。”

　　这句话激怒了迈克尔，他作状扬起手掌就要往她脸上盖，“你怎么敢？！”

　　安娜把艾德拉到自己身后，作出保护幼崽的姿势，和迈克尔大眼瞪小眼。

　　“你打啊，我人就站在这里，有种你就打。我立马报警告你家暴，你就等着洗干净屁|股坐牢吧。”艾德温娜轻蔑地说。

　　“你永远自顾着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艾德，别说了。”安娜脸色铁青，转身指着楼梯口，“快上去。”

　　艾德温娜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她头也不回就跑上楼去，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是她狠狠地把房门摔上，表示自己的抗|议。

　　她抱着枕头悄声地哭了出来，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只是习惯伪装自我，不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些许的脆弱。她想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倾述，而符合她心中人选的只有莱昂纳多。她悄声地从窗户翻身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家。

　　莱昂纳多望了一眼闹钟，还有五分钟就到晚上九点。他不想那么早睡觉，要是再大一些，他就可以偷偷溜出门去参加那些听说很好玩的青少年派对了。

　　玻璃窗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手中的动作，迟疑了半刻。那个敲打的声音没有停止，甚至更快更频繁。

　　他走到窗前，低头看见艾德温娜.戴维斯鬼鬼祟祟地蹲在他家后院的花丛中，手上拿着一把不知道哪里捡到的小石头。

　　“艾德？你怎么在这里。”莱昂纳多打开窗，小声地说。

　　“嘘。我偷溜出来的。”艾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能上来吗？”

　　莱昂纳多点点头，随后艾德轻巧地沿着屋檐攀爬上来。

　　“这算是你的隐藏技能吗？”莱昂纳多饶有兴趣地问。

　　“没什么，很简单的。”艾德的语气很平常。

　　莱昂纳多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看着像刚哭完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是个混蛋。”她冷冰冰地说，好像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和她认识这几个月，她从未向他提过她有个父亲。莱昂纳多的意思是，当然每个人都会有爸爸，不过他一直以为她是单亲家庭，跟他一样，由妈妈独自抚养长大。

　　艾德也不管他听不听，一股脑把自己多年以来对迈克尔的不满倾述出去，包括刚才他们之间的争吵，说完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心情畅快了很多。

　　莱昂纳多有点迷糊了，他搞不懂艾德的妈妈为什么不离开迈克尔。不过他把自己的疑惑憋在肚子里，没有开口问艾德。毕竟这是他们家的私事，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艾德托着腮帮，没有看他，仿佛在喃喃自语，“因为老是搬家，就算玩得好，很快又因为距离的问题，关系冷却下来，久而久之我就不想去交朋友了。你是个例外。”

　　“那你还会搬走吗？”不知怎么，想到艾德要从他身边消失，莱昂纳多的心瞬间空荡荡的。

　　“不知道。我希望不会。”艾德望着他，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流露着一层梦境般的色彩。

　　“我也希望不会。”莱昂纳多坐在她身旁，“你应该算得上我第一个玩得好的异性朋友。”

　　“喔，那我们岂不是成为对方的‘第一个’了吗？”艾德笑了，“我很幸运嘛。”

　　莱昂纳多仰起头，露出一副“当然”的臭屁表情，随后他问，“你爸妈知道你偷溜出来吗？”

　　“当然不知道啊。”艾德觉得他真是个傻子。

　　“好吧。我猜你肯定不想那么快回家。”莱昂纳多说，“要不你直接在这里睡一晚算了，等明早再回去。”他们家离得很近，相隔不够五分钟路程。

　　“可以么？”她可没想过男女有别这个问题，在她眼里大家都差不多。

　　“你睡床，我睡沙发吧。不过我晚上好像会打呼，你不介意吧。”莱昂纳多开着玩笑说。

　　“放心，我睡得很熟，一般声音吵不醒我。”艾德太感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