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母子连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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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有些熟悉，我回过头去。
身后站着的是弘晳，太子的儿子，也是那天曾警告我以后不要再铤而走险的少年。他的身后站着弘晟，是那天在庙会上见过的三阿哥的儿子。
这些姓爱新觉罗的来干什么？我现在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有心情跟他们打交道？
微蹙起眉，我不客气地问道：“你来干什么？”我的话是对着弘晳问的，至于弘晟，我连看都不看他，直接无视。
三阿哥跟我的仇，我不会报到下一代身上去，但要我和颜悦色地对他，也不大可能。
弘晟不自然地向后缩了缩，弘晳却上前一步。他并不恼，反倒笑得很开心。他看着我说道：“我来看你！那天从庙会回去后，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在偷人钱袋？今天见你改过自新，干了正经行当，爷心甚慰！”
年纪不大就学得假模假式的，还在我面前称爷，也不怕折寿！想当年我是刘春桃的时候，他见了我，还应该叫一声婶子的。我心里颇为不平，便随口说道：“‘爷心甚慰’的意思是说，你爷爷的心甚是欣慰？”
弘晳的脸儿一肃，“不是！”大概觉得太过了些，面色缓了缓，又道：“我爷爷就是当今的康熙皇帝，以后这样的话你还是少说为妙！”
“哎哟，原来你是凤子龙孙啊！”我故作惊讶地大声道。“俺们这梯子胡同庙小，可招不开您这样的大神，您以后也还是少来为妙！”
缩在梯子胡同还躲不开他们，让我有些恼火，说话便不大客气，只想把人倔走，永绝后患。
“大胆，竟敢对太子世子这般说话，你不要命啦！”弘晳身后的侍卫出声怒喝。
弘晳摆手制止了他们，转身对我说道：“你确实挺大胆的，在庙会当众出手偷阿铎泰的钱袋，现在对我也如此无礼，你是傻的呢？还是大胆到不把我们皇家人放在眼里呢？
胤禟这侄子倒会用皇家威势压人！
我斜睨他一眼，转身拿了把小刀在待炸的臭豆腐上刻起花来。刻萝卜花也是我以前练习手指灵活性的一种手段，现在身边没有萝卜，只好用臭豆腐刻着玩了。
我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手上的刻刀也飞速地旋转。
豆腐比萝卜软，控制不好力度，就会刻坏，难度也更大。不过，这对拿了十年刻刀的我来说，倒也不是件太难的事。不一会儿，手下的案子上就出现了各种形状的臭豆腐，它们很快堆成了一小堆。
这些豆腐有梅花形、三角形，有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形，还有外圆内方的铜钱形。
弘晳、弘晟凑上前来，看着我手下的一堆刻好的豆腐。
弘晟惊叹道：“手真巧啊，这么会功夫就刻了这么一大堆！”
弘晳却若有所思道：“爷那天看走了眼儿，你肯定不是个一般的小乞丐，也不是个一般的偷儿！一般的小乞丐不会有这门手艺，也不会想出那样的法子让全京城人都知道臭豆腐。现在连住在南城的裕皇叔府门前，都有小乞丐唱臭豆腐歌了。这么看来，你那天一定是想救人才出手偷钱袋的，所以，你也一定不是个一般的偷儿！”
我刻个臭豆腐竟能让他得出这么个结论来，甚感无语。
午后时间已经过了，顾客开始多了起来。我忙着招呼他们，不再理弘晳和弘晟两人。
“钱叔，给您八块臭豆腐，拿好！”
“二妞，要不要辣的？”
“虎子，给你多加点蒜水吧！”
“什么？张婶，您说要给小孙子买刻了花的？可这刻了花的会小一点……，没关系呀，那好吧！您的小孙子一定喜欢这种动物的，我给您多挑几块动物的。”
……
……
一个又一个顾客，我几乎忙不过来。不过，今天下午的豆腐生涯终于接近尾声。
“卖完了！收摊了，收摊了，想吃明天请早啊！”我对着刚来的两人说道。
“你这是什么？”刚来的一人看着我刻花剩下的下脚料问道。
“这些是剩下的臭豆腐碎渣。”
“我要啦！谁让我家老爷子就馋这一口呢？我要是不给他买点回去，他得念我一晚上！”
“那好吧，这一大堆，我就算您一个铜板好了！”
……
……
又费了番唇舌，答应了明天多带点臭豆腐来，摊前的顾客才不情愿地散去。
这下世界清静了。我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松了口气。
“你这生意这么好，难道臭豆腐真的有这么好吃？”
谁？人不是都走了吗？谁在这儿？
我回身，却见弘晳仍然站在我身后。刚才那一阵忙碌顾不上理他，他也一直没出声，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想到他竟一直待在这儿。不过，原本在他身边的弘晟却已不见踪影。
“好不好吃要吃过才知道，想吃下次请早！”
我对他公事公办。收拾好摊子让赶来的小棒子帮我一起推回去，弘晳却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直到跟着我们回到了那破落的小院。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破落的窗扇、缺瓦的屋檐和破旧的家具。
“现在你信了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不是你嘴里的那个特别人物。收了你的好奇心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冷冷地下着逐客令，不假半点辞色。
“你很穷，但你还是特别的！我就是对你感兴趣，不然，你跟我回府吧！我府里什么都有。”
他让我跟他回府？我诧异地看着他。这些皇家人都喜欢来这手吗？无论人还是东西，只要喜欢就带回府去。
“我一个乞丐，跟着你回府能干什么？”我有些恼。
“不用你干什么，你只要陪着我，就成！”他没有看出我的愠怒，仍不知死活地说道。
“二阿哥，你听好！你是凤子龙孙，在天上；我是小乞丐，在地下。你我八杆子打不着，猴年马月也不可能有交集。你回你的天宫做神仙去，而我永远只会在地上做一只为三餐奔波的蚂蚁。”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蚂蚁只能在地上爬，到了天上会摔死，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府。我就待在这儿，待在这个穷窝里！”
大概我的话太过直白，或者在他看来，太不懂好歹，反正他脸色难看，瞪着我运了会儿气，才愤愤离去。
但愿他这次碰了钉子，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不然，我不知道他又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小荷终于站到了我的面前，带着她三岁的儿子。
她身着鹅黄色绸衫，梳着已婚女子的发髻，面目温和可亲，很有几分成熟女子的味道。居移气，养移体，看来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她的儿子跟小五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小的眼睛冒着灵气儿。上身只穿了个红肚兜，下面一条刚过小腿的绿裤子，藕节般的胳膊腿儿，看着很讨人喜爱。
“是敏逃姑娘吗？我们大阿哥和小格格很喜欢吃你的臭豆腐，秦管家让我来买点回去。”小荷看着我说道，手里递过来一只莲鱼彩绘珐琅盘。
“呃，好！”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总不成跟她叙旧吧？
我接过盘子，抓了把刻了花的生豆腐放入油锅中。用铲子翻动着锅里的臭豆腐，小心调节着火候，要把豆腐炸透，还不能让它们炸得太老。一定要炸成金黄色，才看起来诱人、吃起来也最香。
我捞起炸好的臭豆腐，码放到那珐琅盘中。
“两位小主子喜欢什么口味？”我抬头问小荷。
“大米阿哥口味清淡，喜欢吃香菜，小米格格口味重些，爱吃带点辣味儿的东西。”
我把盘子里的臭豆腐一分为二，再分别撒上调料。一边多撒了些香菜，另一边撒了一点点辣油。小孩子不该多吃辣，所以没多撒。
“下次带两个盘子来，我好分开撒料。”我说着，把盘子递给小荷，却见小男孩瞪着亮晶晶的小眼睛，贪馋地看着盘子里的臭豆腐。
我又捞起几块臭豆腐，用油纸包好递给他。“这包臭豆腐是给这个俊小伙儿的。”我逗着他说道。
小荷忙推辞，我却坚持给。她要付钱，又被我坚决拒绝。
别说亲妈给自己孩子做点吃的，没有收钱的道理，就是做姨的给小外甥点吃的，也没有要钱的道理。
小荷过意不去，说是秦管家吩咐过要给钱的。
我说，秦管家能允许我在这里摆臭豆腐摊子，我感激不尽。府里人想吃点臭豆腐，我又怎么好意思收钱呢？
这话说得不尽不实，却成功地把小荷打发了回去。
实际上府里的其他人来我这里买臭豆腐，我从来都是按价收钱的。这府里人多了，若是都不收钱，我可就赔了。
我开始每天在豆腐上精雕细刻，因为府里每天都会派人来给大米小米取臭豆腐。来人不是小荷，就是小翠，他们开始还要给钱，后来看我总是不收，也就不再提给钱的事。她们来了告诉我今天大米口味有什么变化，小米对豆腐又有什么要求后，便等着我炸好豆腐装盘。
我一般会跟她们“随意”地聊几句。从她们口中，我知道大米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读完了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唐诗、宋词也背了不少，已经开始读一些其它书籍。这孩子过目不忘，很长的文章往往听师傅讲一遍，再自己读上一遍就能背下来。比他年龄大上好几岁的孩子都背不下来的文章，他却背得滚瓜烂熟。听说康熙因此十分喜欢他，常让宜妃叫他进宫去住。
小米念书倒没多大天分，只是因为比一般的孩子起步早，认的字也多些，便在皇室的孩子们中拔了尖儿，尤其是在那些普遍不识字的女孩子们中。
看来，不到一岁我就教他们认字，倒还真起了作用。
“我们小米格格呀，虽然没有大米阿哥会读书，但别的府跟她同岁的小主子里，也没有能比得上她的。小米格格都能读书了，别的府里的小主子们，大多连字还不认识呢！而且呀，她小小年纪就伶俐得不得了，嘴巴甜得像抹了蜜，宫里的主子们也是极宠她的。宜妃娘娘想让她在宫里长住，好天天陪在身边。要不是九爷舍不得小米格格离开半步，早就住宫里去了。”小翠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骄傲。
我的心里，也溢得满满的。
当我得知大米小米极喜爱我当初给他们做的那些卡通玩偶，不让别人动一下时，心里又酸酸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他们也想念额娘吧？
我开始在给他们炸的臭豆腐上刻上米老鼠、辛巴、维妮熊、小飞像等图案，希望他们看到这样的臭豆腐，能感到和额娘的亲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母子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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