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热冰？ ...
-
雪一点一点的落下，渐渐的成絮飞扬，再这样下去，等雪落满地，就没办法开车了。
温月寒掺扶着林秋踩在细碎的雪上，雪很薄，雪地靴踩在上面，因为受力太大且不匀，有些轻微打滑。
她将林秋安置在车上，开起车内空调制暖，将手凑近用指尖感受温度，唇上湿凉凉的，带着残余的百加得的酒香。
在手机上点了代驾，她把玩了一下手机，感觉到后面有人看她，好奇的探过头去，就看到后座上那个正一脸乖巧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小流氓。
头顶细软的发丝散乱在脸上，脸颊被酒烧的潮红，衬的一双杏眼异常的亮，整个人缩在后座左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温月寒暗自发笑，帮她轻轻拢了拢头发，没忍住在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儿。
小姑娘也没生气，依旧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甚至带着讨好意味的微笑。她轻轻挑起眉，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小丫头。
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乖，干的事儿却一个比一个无赖。
“你叫什么名字？嗯？”尾调上扬，带着玩味的哄骗。
“林秋。”小姑娘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指节轻轻敲打车门扶手，“大学？”
林秋摇了摇头：“高中。”默了须臾，又添上一句：“我成年了。”
温月寒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存心想逗小姑娘：“成年了就能耍流氓了？”
“啊？”小姑娘五官皱在一起，不能理解温月寒话里的意思，想将身体凑近温月寒耳边，却也没个重心，晃荡中就要撞上前座。
温月寒眼疾手快地将她头扶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气息清晰的交杂着，浓烈的酒香混着车载香水的冷洌清香弥漫开。
林秋感觉身体稳当了，脑子里的眩晕感消散不少，没脑子的冲着温月寒傻笑一声。
这一笑把温月寒整无奈了，笑着叹了口气。
算了，跟个小醉鬼计较什么。
小醉鬼身体前倾，胃里翻江倒海一顿闹腾，很是不舒服的皱着眉，强撑着直起身来朝后仰去，身体轻摔进后座，靠着玻璃用脸颊轻蹭冰冷的车窗。
“你要是再不告诉你家在哪里，我只能带你回去了。”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但她却还是看了看后排的那人。
很好，依旧没动静。
她松了口气，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桶小酸奶给林秋解酒，递过去之前还细心地将吸管插好。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当妈的天赋，看着后排花样年华的小姑娘，心中感慨万千。
难道真是我年纪到了？
这个思想太恐怖，话题也太过沉重，让奔三的温月寒不敢再细想下去。
代驾已经到了，是个中年男人，黑黑瘦瘦的身躯被严严实实地裹在肥厚的黑羽绒服里，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露出来。
刚进车门就看到温月寒在紧皱眉头看手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在心里开始紧张，不由得腼腆一笑，问：“姑娘，你叫的代驾是吗？”声音哑沉。
温月寒漫不经心的“嗯”一声，确认信息后，司机尴尬的干笑两声，开车上路。
雪越下越大，车窗玻璃上结出细密的水珠，模糊了窗外风景，林秋蹭在窗户上的头发被浸湿，喝着手里的酸奶，眼睛盯着副驾驶座的温月寒。
女人穿着驼色的风衣微微敞开，头发用银簪子松散的盘在脑后，指甲上没有美甲且被剪的很短，指尖不停地划动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成年了。”
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小姑娘：“我知道啊。”
“我想吃冰。”
话题转的太快，温月寒跟不上小姑娘的思路，干脆眉毛一挑，等着下文。
气氛松快了起来，驾驶座的司机只当是小姑娘撒娇，语重心长的说：“小姑娘，冬天吃冰对身体不好。”
“可是很好吃啊。”林秋嘟囔着，舌头软软地在口腔里打转，说话有些让人听不清“很甜，又很粘，轻轻咬一口还会被打。”
温月寒刚开始没听懂，直到那句咬一口还被打，让她皱了眉，这事有点儿熟悉。
“姐姐，吃冰也算耍流氓嘛。”声音委屈巴巴的，却让温月寒一下子无言扶额。
小流氓就是小流氓，跟陌生人接吻这件事居然说的理直气壮，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不是所有的冰看见就能吃。”快到目的地了，她将敞开的风衣裹紧：“有的冰吃完得负责。”
林秋喝完酒的思考能力实在有限，理解不了这么高深莫测的东西，嘴里慢慢重复着“负责”两个字，好半天消化下去，赌气似的剧烈摇头“我才不要负责！”
这句话气笑了温月寒，佯装怒道：“你再这么说，就把你丢下车去。”
林秋听这话一僵，在后座缩着不动弹了。
车慢慢停在地下车位上，司机很是自觉地从后备箱搬出折叠自行车就走了。
地下车库幽暗潮湿，温月寒刚下车就感受到冷空气在疯狂的肆虐，将风衣的领子竖了起来，她本想去扶小姑娘下车，却没成想这人已经下来了，还稳当当的站在车边靠着。
她轻轻挑眉，往前走了好几步，也没听到那人跟过来的脚步声。
“林秋？”
温月寒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姑娘却没理她，依旧垂着脑袋靠在那。
“怎么了？”她走过去，弯腰想把小姑娘的脸掰正，手一下子摸到一把水。
“……”
哭了，她完蛋了。
“别哭了好不好？”这话本质上想安慰安慰小姑娘，但是喉咙被冰淬的冰冷，声音也寒了几分，林秋一听这语气哭的更厉害了，而且越哭声音越大。
空荡荡的停车场一下子被哭声填满，停车亭的值班保安探头朝这边看过来。
“咱们先回家行吗？”温月寒急的上头，却只能好脾气的哄小姑娘。
林秋哭着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牵上她的手往前走的时候，让她忍不住诡异的产生一种诡异的感恩戴德的感觉。
电梯缓缓停到一楼，一个老太太牵着小孙子进来就问到一股酒味儿，嫌弃的皱着眉，那哭的惨兮兮的林秋，一看就是个乖娃儿，于是她又瞄了瞄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的温月寒。
肯定的沉下来脸，一脸鄙夷的收回视线，撅起嘴来就对着自己牙都没长全的孙子说：“宝贝儿，这种喝酒的女人都不是好人，你以后千万不要娶这种姑娘，不干不净的。”
小孙子根本听不懂，嘴里“啊啊啊”的不停叫唤。
温月寒知道这老太太嘴里说的人是她，敛了敛眼睛，却不想出声反驳，毕竟上了年纪的人思想陈腐又顽抗，你强行讲道理，他反而要说你不尊老爱幼。
但是喝醉的林秋听到这句话，哭的越来越大声，嘴里含糊不清地指着老人骂：“你孙子这么小，到时候娶不娶的到老婆还不确定呢，你自己还挑上了，你个老不干净的东西，怎么那么要脸！”
林秋身体没个重心，骂着骂着就往前倾，整个身体风雨飘摇一般摇撞着，温月寒怕她撞倒老人还得赔偿，更怕她自个儿摔了自个儿，将她禁锢在胸前。
老人家大部分都是纸老虎，护着小孙子离得远远的，嘴上却不甘示弱：“你这小姑娘怎么看起来人模人样，说的话咋就这么难听，一副泼妇样子跟谁学的，把我小孙子都吓懵了。”
“跟谁学的？”林秋抓住字眼重复一遍，上下扫了扫老太太，铿锵有力的说：“跟你学的！”
老太太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我我我，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八道。”林秋吸了吸鼻子，噙住泪水，努力认真的思索着：“你一进门就对别人评头论足，这不就是典型的长舌妇吗？”
一句话把老太太噎死。
“你打着说教的名义，对其他人品行恶意中伤，指桑骂槐和小人行径你一下子占了个全。还连带着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打击一大片群体，实在令人不齿。”
骂得太难听了，老太太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怒骂道：“你说谁指桑骂槐、小人行径呢？你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尊老爱幼尊的是有德之老，你看你君子尚且不论他人是非，你显然不能被称为君子。而后的言行有失，通俗来讲就是没素质，不适合尊老爱幼这句话。”
条理清晰的让温月寒发笑，这小姑娘站都站不稳，只能盲抓几个重点词逐一破解。
“你这情况适合孔子的一句话。”林秋语不惊人死不休：“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话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什么意思，老人脸色大变，怒目圆睁的瞪着林秋，胸口剧烈起伏，缓缓蹲下身捂住心口，吓得温月寒连连道歉，生怕老人一口气没挺住直接过去了。
幸好老人只是剧烈的喘了几下，求生欲极强的稳住呼吸，怨恨的看着林秋。
楼层恰好到了，温月寒忙不失的捂着小姑娘的嘴出了楼层，将门打开后，把小姑娘扶到沙发上坐好。
结果转头关了个门的功夫，林秋就闯了祸。
其实也不算闯祸，就是吐进了猫砂盆里。主要就是小白猫深深看到后，生气的跑到入侵者旁边示威，结果入侵者看都不看它一眼，往后一坐，压在了它那蓬松的大尾巴上。
温月寒的家是个中小型的loft，米白色的底调搭配着法式的简约家具，不仅有格调而且很贵。
可就是这人审美及其独立又太过在线，导致家里大大小小的家伙什儿有一大半都是请人定制的。
她看到猫咪嚎叫不已，觉得有些头痛，赶忙把林秋塞进卫生间里，让她吐个爽快。
一出门就看到深深正在小心翼翼的刨猫砂，因为是长毛猫的原因，腹部垂下来的毛发连带着猫爪上都轻微的沾惹上了。
“深深！”温月寒斥吼一声，吓得它嗖的跑到沙发底下。
她将那酸臭的呕吐物混着猫砂打包进垃圾袋放在门口，就听到厕所噼里啪啦的一顿闹腾。
“……”
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海蓝之谜、雅诗兰黛、sk2……的价格单，面如死灰的打开门，就看到一地的化妆瓶惨破在地，顿时心如刀割。
结果看到那肇事者已经摔在地上晕过去了，吓得她直接魂飞魄散，过去细细检查了一遍，只发现林秋的手掌被玻璃片划了个口沁出血珠。
外面的雪下的纷纷扬扬，很快积起厚雪覆盖了整个凤安市。
原来没有很糟只有更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热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