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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流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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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夜晚,空气干燥寒冷,光秃秃的树干上是昨天下的积雪,明明快入春了,风还是冷列如刀,好几次劲风刮过,吹的林秋脸生疼。
旁边MUSE酒吧将音乐放的震天响,一群莺莺燕燕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她,顺势一裹爱马仕羊绒大衣,扭着腰肢一口一个“好哥哥”,穿着小高跟毫不费力地跑到自己男伴身边,挽上男人的胳膊,双双成对的进了发光的大门。
她敛了敛身上的暗青色羽绒大衣,脚上棕色的羊毛靴沾了水的部分已经变成褐色结了冰,她的脸冻僵了,被人拽住后无可奈何的蹲在路旁边,努力将脸埋进墨绿色的高领毛衣里。
旁边的酒吧小哥依旧在卖惨:“小姐姐,真的你今天要是不进去,我今天就一点业绩都没有了。”
“你找别人吧。”她嘴巴蠕动两下,声音闷闷的,毛衣的领子被气息浸的微湿。
“没别人了。”酒吧小哥拉着她的大衣衣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道:“就进去一下,十分钟就行。”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这小哥已经磨了她好半天了,现在她实在后悔自己刚刚那会儿产生的借酒浇愁的想法。
“小姐姐你可怜下我,我妈重病住院,我爸整天花天酒地还赌博,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我家就靠我一个人了。”小哥声音越来越哽咽。
“……”林秋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可是你刚刚那会儿说的是你父母双亡,家中还有一个重病的妹妹呀。”
“……”气氛僵了一瞬。
那小哥悲切的哭出声:“我这个妈妈其实是我刚认的,干妈也是妈啊!小姐姐。”瘦骨嶙峋的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袖,泼皮耍赖的哭爹喊娘。
林秋被他缠的头疼,妥协的退步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听到她的让步,小哥立马喜笑颜开的挽着她往里走:“姐儿,我一看就知道你人好,就十分钟,多了我都不让你多呆。”
刚进去有两个保镖穿着黑衣,块头很大,态度冷淡地冲她伸手要身份证查看是否成年。
“……”很不巧,她今天因为那件事偏偏带了,更不巧的是,昨天她的生日刚过。
当真是天要亡我。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三年前的,那一年,她的刘海长的遮住眼睛,拍照的时候工作人员让她把刘海拨开漏出眉毛。
保安看着照片上那标准的八字刘海,轻嗤一声,随后跟同伴晃了晃,才递给她。往后退一步,示意她可以过去了。
穿过幽暗又被镭射光打的极其明亮的走廊,就可以看到舞池里的人正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醉生梦死地摇头热舞。
舞池下方有几个小桌子是不需要开台费的,小哥把林秋带过去,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手里多了一副骰子。
林秋坐在那张仅能容纳一个人的小桌上,舞池上方传来的音乐声的节奏感又快又强,容易让人觉得心律加快,产生一种微妙的急躁快感。
酒吧里人很多,暖气开的很足,羽绒大衣被她胡乱叠成一团塞在怀里,她坐的是个高脚凳,脚尖刚好着地,她顺着音乐声附和着鼓点轻轻敲点地面。
她本想安静地呆上十分钟,结果那小哥拉来一个人,指着那人说道:“小何,我兄弟!”,看到林秋没有反应,尴尬的笑了笑,将骰子和一瓶酒放在桌上。
“……”她看着这瓶酒突然感概自己的脑残,甚至想一拳捶死自己,盯着那个棕褐色的酒瓶,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来安静不了了。
小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征询她的意见,便开始自顾自地教她玩骰子。
游戏规则将的太过模糊,她听不懂,酒吧声音太大,她也听不清。小哥说完拍了拍小何,眨了眨眼走了。
用手撑起下巴,光迷醉的变换着颜色,暗色魅惑是不变的主调,打在林秋的脸上,低眉杏眼,清秀到寡淡的长相,跟这里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稍抬眼睑打量身前这两个人,他们长相有些相似,估计都是南方来的,个子比她稍稍高一点,170左右,声音低沉沙哑,声调却像是港台腔一样带着嗲气。
旁边有人经过,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轻轻往里靠,下意识去看那人。
是个很好看的女人,一双狐狸眼上调,朝她轻笑一声便能染上魅意,朱唇翁动了一下,好像在冲着她说什么,却被酒吧声音吞噬掉了。
女人看到她疑惑的凑过来,无奈的俯下身在她耳边“抱歉。”,噪声实在太大,她趴在林秋耳边喊了一声,小姑娘才听清。
林秋听清后怔怔地点了点头,表示她听清了,女人这才客套的微笑离开。
小何目送刚刚那女人走远,趴过来喊着问她:“认识?”
她没听清,习惯的摇头,给她演示玩了一把,然后倒酒喝了一杯,眼睛转了转,给林秋使了个“喝”的手势。
看懂后她赶忙摇头拒绝这一要求,随后又想起姜梦来憎恨的眼神,心中一堵。
小何也不气馁,趴在耳边哄着喊:“小姐姐,来这里的人都是来喝酒发泄的,你这不喝酒来这里做什么?”
林秋在嘈杂的音乐声中隐约捕捉到喝酒发泄这个字眼,两个人凑得太近,会让人产生一种信任的错觉。
棕色的酒瓶早就被打开,辛辣甘甜的酒味早就冲进了她的鼻腔。口腔干燥,她没在拒绝,拿起一杯酒轻轻喝了一口。
刺激干辣的感觉从喉咙泛到胸腔,却给人酣畅淋漓的快感,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像一大块寒冰,融入烈火渐渐融化。
她喝了一杯,小何看到古怪的笑了一下,将骰子重新放入瓮中,开始摇晃。
来来回回好几次,林秋没赢一局,头渐渐开始发晕,她觉得世界渐渐朝她远去,撑着晃晃荡荡的脑袋,迷茫的看着四周。
一群人撞着她跑进舞池,她本来就不稳,差点被撞下来,堪堪扶住桌沿才没被撞下去。
那人觉得她有点挡路,抱怨地轻轻推了推她,她直接踉跄的摔下凳子,本以为会摔个四仰八叉,却被一只手揽尽一个人陌生的怀里,耳垂传来痒意,有人在她旁边轻喊:“小心。”
声音太过熟悉,她忍不住转头去看,两人离得太近,她几乎被那人揽在怀里,下巴挨到的地方很软,她没忍住摸了一下。
那人往后躲,却没松开手,胸腔微微震动。
她有些好奇,昂起头看那人神色,太高了她只能看到那人嘴巴勾起,好像心情很好。
那人低下头一整幅面容清晰无余的砸入眼中,柳眉蹙起,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手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她假装乖巧的笑了一下。有打礼炮的声音砰地一声从耳边传来,彩片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拨开,眼前模糊后又清晰,但却只能看到那人脸颊上的一颗小痣。
小何过来拽她,唧唧哇哇的不知道在冲着女人喊什么,女人犹豫的看了她一眼,这个眼神熟悉到林秋想哭,紧紧地拽住女人的针织毛衣,将脸埋进女人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措不及防,温月寒无语的看着胸前这个小丫头,肩旁剧烈的抖动着,直到胸前的针织衫上湿润的让人难受,她才反应过来小丫头哭了。
两个人不知所措的看着痛哭流涕的林秋,小何第一个反应过来,指了指林秋又指了指自己点点头,怕温月寒看不懂,用口型说道:“我女朋友。”
胸前的小丫头已经不哭了,手却一直没松开,朦胧杏眼委屈的盯着温月寒,她一下子啼笑皆非。
摸我胸、拉着我哭着不让我走,跟个小霸王一样蛮横无理,怎么自己还委屈上了。
她俯下身,在迷瞪的小丫头耳边轻喊:“你认识他吗?”
林秋什么也听不清,只当温月寒想让她放手,将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欢腾。
这就很难办了,虽然小丫头跟她无缘无故,但是要是被眼前这个穿的花里胡哨,带着明显社会气的少年带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后果多严重。
小何看到林秋摇头,心里咯噔一跳,本想蛮不讲理的将林秋带走,有几个女生过来,冲着温月寒比划着,看样式是让温月寒上去陪她们。
看着温月寒僵在原地不动弹,其中一个女生注意到温月寒怀里的小丫头,走过来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小何本来就心虚,结果又来一个人,还是经常来的客人,而温月寒也一脸寒溯的看着他。
他知道想带走林秋是不可能了,抿着嘴垂头耷耳地走了。
温月寒看到他离开有些庆幸,看来自己猜对了,但是看着烂醉如泥的小丫头犯了难,她苦笑着扶额,求救一般看着她的朋友Aislinn。
Aislinn扁着嘴耸了下肩,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她让Aislinn帮她看着小丫头,结果就发现小姑娘嘴巴一扁又要哭。
“……”
她只能好脾气的将这不讲理的小姑娘一路护送般带到自己的卡座,套上自己的风衣后,将小丫头抱在怀里已经垂在地上的那件灰扑扑的羽绒服拍了拍。
怪不得她刚刚老感觉走不动,原来是被人踩住这件衣服了。
看着林秋死死的拽着那件衣服,她气笑了,忍不住揶揄小姑娘:“别人喝多了都醉的没劲,你倒好拽着人不撒手。”
酒吧声音很大,林秋根本听不见温月寒说什么,看到她看自己脸上带着笑的,自己也跟着傻呵呵的笑起来。
脾气倒是挺好,温月寒心想。
将羽绒服紧紧的套在小姑娘身上后,温月寒带她出了酒吧,蹲在门口问到:“你家在哪啊。”
林秋听到这话,将头埋得很低,默不作声的哭了起来。
“……”
什么毛病?耍流氓,还不让走不让问,一不对劲儿就开始哭。
真是个活祖宗!
她认命的弯下身来哄着小姑娘:“你先别哭,你听我说你这样总得先回家吧。”
林秋不说话,微微昂起头,鼻尖在酒吧里闷出来的汗珠已经被冬日的风吹干,寒风拐着弯儿钻进来,吹在她的脸上,竟像是温柔的手摩挲着。
鼻子低矮小巧,低眉杏眼,皮肤真带着营养不良的病气,唇色浅淡的像极了雪色。
温月寒担忧的皱眉:“你是不是生病了?”
喧闹的音乐声从远方传来,面前的面容惊艳温柔,声线像是淬了火的寒冰,林秋突然想知道热冰吃起来是什么味道,抬头一点,附上了眼前人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