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知几许》幽己

6、人生几回伤往事

　　话说，大四开学的时候，悦妙可干了一件很窘的事情。
　　其实，这事也是她一直奇怪的事情。人很奇怪的，会对一件小事情耿耿于怀，譬如，悦妙可一直对学校的电梯很有想法。

　　狭小的空间，一堆人挤在里面，很不舒服。电梯门开，最开心的就是人忽的一下子全部走完，也没人上来，然后自独享电梯。这时候，你会干什么？
　　大部分应该是什么都不干的吧。悦妙可不一样，其实她小时候第一次乘电梯的时候就很好奇这个电梯的神奇，后来长大了，知道原理也就不好奇。但是大学的时候她又对电梯产生浓厚的兴趣，源于某次淤泥说：“这电梯看着这么点，竟然能同时载十五个人。”

　　当时悦妙可正好贴在边上，眼睛都不用抬就看到电梯上标的最高载人数是十三个人，1000Kg。能载十五个人也只能说大学的女生都是拼了命往死里减肥。再往上，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黄色的上面的图案是一个铃的凸出的类似按钮又不大像的东西。

　　她以为这是超重时候警示亮灯的东西，但是又隐隐对自己的想法表示怀疑。当时她就想伸手按一下这个，不过忍住了。

　　一直到大四的这天，她要去学院办公室，乘电梯的时候还是贴着边站，依然是在门旁边。电梯在四楼的时候停了，还真好，所有人都下完了。她感觉一下子轻松起来，两眼望着这个黄色的东西，大约三秒之后，她的纤纤玉手按在上面。

　　然后她听到有声音传来：“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个大叔的声音。

　　这下她明白了，这东西是用来练习值班室里的警卫的。然后她赶紧按了六楼，在六楼下来。本来她是要去九楼的。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心想还好刚才憋着气不说话，不然太糗了。人家问起来怎么了她总不能实话说“啊，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这个东西干什么”吧。

　　她想，反正也没人发现，无所谓。正当她庆幸没人的时候，她发现一个人跟她一起在爬楼梯。她轻轻瞥了一眼那人，那人也轻轻瞥了一眼她，说：“真遗憾，刚刚你确定无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向后看看。我太没存在感了。”

　　“你……”霎那间，悦妙可感觉自己临时性哑巴了。

　　这人再次轻轻瞥了一眼悦妙可，刚把头移开，又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好像想起了什么。紧接着他又抬腕看了一下表，快步爬楼。

　　悦妙可感觉自己似乎被撼到了，愣了好几秒没动弹。她愣住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方才一番行为全部被他看到，还因为，那个人，就是她大二结束的时候见过的唯一的一个她认为比她老哥还帅的男人！她坚信自己不会记错，因为，她对这种很特别的帅哥是非常有记忆力的。特殊的东西人都是记忆深刻的。

　　石化好久之后，她无力地爬楼，一直懊恼刚才怎么没跟他相认，这可是红果果的缘分，小言的极佳情节哇。（幽注：此处的红果果是被剥了衣服的且扭曲了姓的赤.裸.裸。）

　　后来，悦妙可把这件糗事跟吴林微和阳语妮说了。可把这两人乐上天，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悦妙可自然知道，这两人不是笑她做的事情，而是笑她会对把这个人当成一年前的那个人。

　　为了替她的记忆力挽回尊严，为了抗议宝宝和淤泥对她记忆力的侮辱，为了反思自己到底看有没有记错，她决定十分钟之内不理睬宝宝和淤泥，并且想法子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学院的电梯里。

　　查这个，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混过学生会，好歹也是一入党积极分子，（关于她为什么不是党员，辅导员可是扼腕叹息啊，她上完院党校的学习之后，就没有去参加下一批的校党校学习，主要原因是她真的对动辄要写思想小结这种事情感到厌恶，在交思想小节上总是和老师打游击战。）跟辅导员曾经打成一片过，想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记得那天是在六楼下的，然后两人共同爬了一层楼梯，后面由于她发呆而错过了跟踪，但是一句猜测，他不是在八楼就是在九楼下的。八楼九楼都是她所在学院的辅导员办公室。并且九楼可以排除，因为那天她在九楼绕了一圈，忙里忙外的，根本没发现那人踪影。

　　她可以确定，此人肯定不是辅导员，就算是，也一定是新来的，因为大三的时候她可是本学院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哪个辅导员不认识啊。她只需问问现在在学生会工作的学妹就知道。学妹说，本学院没有新来的辅导员。

　　然后，她去找了个借口跑到八楼辅导员办公室。八楼跟她最熟的是柴洁辅导员。当初举办卡拉OK大赛的时候，柴洁老师一直是评委。她和柴老师胡扯了半天关于即将在电视台实习的话题，最后终于转移到正题上。她问柴老师：“对了，柴老师，昨天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比较熟悉的人。但是没去认，可惜了。他应该也是下午两点左右来八楼的。唉，我当时就没怎么敢认……”

　　柴老师推了推最近很流行的漂亮的框框眼睛说：“昨天下午两点？是有人来我们办公室，你说的该不会是苏骥吧？”

　　悦妙可被柴老师这话吓得差点内分泌失调，赶紧问：“谁？柴老师你说谁？”她抚了抚胸口，想不带这样同名同姓的。
　　柴老师笑了笑说：“我估计你说的不是他。”

　　悦妙可于是把那人的外貌形容了一下，还用了好几个很有型很有型来跨在他。她说：“就是因为他太有型了，所以我都不敢认。”

　　柴老师这时候很肯定地说：“被你形容得这么有型的人那肯定就是苏骥了。”

　　“苏骥？”悦妙可皱了皱眉，直觉是自己听错了，“我只知道有一个很有名的作家也叫苏骥。我可喜欢他的书了。”

　　“嘿，就是他。”柴老师仿佛又遇到了知音，激动说，“我非常喜欢他的小说，尤其是《蓦然回首》……”

　　悦妙可只感觉眼前似乎有一道隐形的雷向她劈来……

　　通过柴老师她知道，原来苏骥三年前资助的一个孤儿现在考进本校的汉语言专业。因为某些乱七八糟的原因，他要亲自来学校弄些什么东西。柴老师和苏骥其实早就认识，因为她老公是献语出版社的老总，苏骥的书又都是在献语出版的。悦妙可听了顿时觉得世界美好无比，她唏嘘不已：“奇妙而又美好的世界啊！”
　　早知道柴老师和苏骥有这层关系，她肯定老早就勾搭柴老师了。看来以后不仅仅要知道自己的老师是干什么的，也要知道老师的对象是干什么的。

　　当然了，悦妙可成功搞到苏骥的手机号码，当然柴老师是不可以透露这些的，无论她如何死磨硬套，柴老师还是很同情地说不可以的啊。悦妙可无奈了，后来借助某些关系，她还是搞到手。

　　拿到号码的那一刹那，悦妙可心烧得厉害。她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尖叫一声，然后在本子上写一个大大的“Orz”。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刻她太热爱中国诗词了，怎么可以这么拽，将这等她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杂事情简单概括出来。

　　曾经幻想了无数次和偶像相逢的场面，却不料时这样的，在不经意间已经发生。

　　那天，她知道原来自己曾经跟偶像有过两次亲密接触的时候，她是真的僵化好久。晚上，回寝室也是一副呆相。

　　宝宝和淤泥一致鉴定：她这是典型的思春！
　　瞧瞧这副德行！

　　悦妙可想，思春就思春吧，反正她其实早就思春了。

　　那几天，她的心情一直处在某种不正常的边缘。她几近花痴地在私人空间里写：
　　他原来那么帅，晕，原来他那么帅，晕，原来他帅成那样，晕，原来他就是他，晕，原来我真的跟他有缘，晕……现在要怎么办啊？

　　有了手机号码，可是她根本不敢去联系这个人。

　　她也特别懊恼，曾经，他在苏骥面前的形象是多么……嗯，她期待苏骥根本不记得那件事。不过后来发生的又一件事情彻底将她的期待击灭。

　　那次是两个月后。她足足给苏骥发了两个月的短信。当时，她鼓足勇气给苏骥发出的第一条短信是：苏骥，您好，我是悦妙可，就是那天在J大电梯里不小心没看到你的人。

　　发出去之后，她内心忐忑不安。但是，她想苏骥收到这条短信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吃惊，吃惊之下就一定会回她短信。十分钟之后，她的估计被验证是正确的。
　　苏骥回她：嗯？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收到短信的时候，悦妙可几乎都要激动得抓狂了。通过各方面的努力，在宝宝和淤泥的帮助下，她终于发出去第二天短信：我通过某些不太正规的途径得知了你的手机号码。不过我本意是善良的，我太热爱你的作品了。
　　其实她本来是想对苏骥尊称您的，可是一想觉得称呼您有点生疏，还是你比较亲切。

　　然后苏骥回：呵呵，谢谢。希望勿对外说，我不想太多读者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悦妙可回：当然当然。
　　太多读者知道，她不是给自己寻找竞争对手么。
　　她说：没想到那天会那么意外见到您，要是知道您就是您，我那天一定要你签名。

　　然后，苏骥就没有回过她短信。

　　此后，悦妙可就开始了一场无厘头式的骚扰苏骥，从他的每一部作品的每一个人物说起。死缠烂打总能起点作用，两个月之后，苏骥回她短信说：你是第一个对我的作品这么在心的人。你读懂了XXX。虽然，以前对你曾给我留下比较……嗯，其实你真的很可爱。

　　悦妙可感到惊悚，忙回：“您说的那次……哪次？该不会是……餐馆……”
　　苏骥回了一个“！”。真是言简意赅舍不得多发一个符号。
　　悦妙可纠结了好几天。

　　唯有感慨：那些不堪的往事啊……
　　她真想抹平那段不美好的记忆。

　　不过，她很开心，因为她感觉自己和苏骥又进了一步。

　　她的目标是，誓要把苏骥搞到手。宝宝和淤泥问她：人家万一有女朋友的话……
　　悦妙可道：一定不会有。
　　宝宝和淤泥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悦妙可撩撩头发，说：直觉。

　　宝宝和淤泥又是很一致地“切”了一声，各自扭头干自己的事情。

　　真正的让苏骥明白悦妙可的心思是在那次签售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