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晚挨巴掌了吗》火林林

55、五十五章

　　王氏本不甘心就这么打道回府，她打听一圈寺庙里的僧人，都说不曾认识她所言之人，明摆着替那一老一小两个僧人遮掩，沈窈是强拉着才把王氏带上马车。

　　“娘，玄之又玄的东西怎能当真，夫君才智过人行事谨慎能出什么意外，您万不可真把此事放心上。”

　　“可我这心总是不安宁，我儿，回去你再寄封信给九云，顺便把这道平安符也捎过去，一定要他日日戴在身上。”

　　…
　　一连过去月余，近来京中显贵纷纷穿素戴银，不以贫为耻反以贫为荣，往常她们最看不上的衫布面料，如今是比着穿次品。

　　若问因着什么，还不是因为萧家大娘子那出卖物换粮给闹的，皇上为此当朝赞赏，亲赐下第一夫人，虽是按敕命规格行的赏，却有别于敕命，可参加宫中宴席，也不需同二品以下的官员行礼，这可算是公然打众贵妇的脸，得知消息后全都卸了妆发，效仿“第一夫人”同百姓同苦，分圣上之忧。

　　万宝斋拍卖的那些东西被这帮朝臣争抢一空，每样都被拍到了天价，算是变相重新捐银，明知道是替别人做嫁衣，可还是硬着头皮撑场面，没办法，大长公主的人把拍得物件的名讳直接写在万宝斋门外巨大的木牌上，三岁孩童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些老滑头只得夹起尾巴认栽了。

　　承恩侯府内-

　　常嬷嬷正在教导沈窈行止之礼，她满意地瞧着越发熟练的人，放下茶杯言道：“这些基本的礼数夫人如今已全部习会，也不枉老身这段时间的教导。”

　　“多亏了嬷嬷不嫌我蠢笨，愿意细心教。”

　　沈窈在廊亭下止住步，本想抬帕子擦擦额头上的虚汗，见前方人凌厉的目光扫过来，赶紧作罢。

　　这些规矩真够要人半条命，走个路都像是在踩钢丝，也不知宫里那些娘娘都是怎么熬住的。

　　绿娥扶着王氏从外院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盘上是碗刚放了冰的酸梅水，直直冲廊亭下的人走过去。

　　王氏亲自把碗端到儿媳手中：“喝碗梅水降降暑，快回房歇歇去。”又转身看向常嬷嬷：“既然都学差不多了，往后这每日训导就消了吧，左右不过是到宫里应个礼，在家里还是随意些才得自在。”

　　常嬷嬷哪能看不出她这是特意来给自家儿媳脱身的，她也不是那等没眼见的，顺着话往下说：“老身也是时候该回宫了，教导一场有些话老身还是要多嘴告诫一二，听与不听全在夫人。”
　　沈窈放下手中冰凉凉的碗，侧身看向两手交叉在身前，端正站着的常嬷嬷：“嬷嬷请讲。”

　　 常嬷嬷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又有官职加身，就连王氏见到她也得客客气气的行礼，能得她一训，就连一品朝臣家的姑娘也是甘之如饴的。

　　“这些日子老身跟在夫人身边，观夫人虽聪慧凌厉却处事太过决绝不懂变通，须知凡事应留三分余地，世上之事最难揣测的便是人心，万不可一门心思扑在他人身上，忘记衡算自己的退路。”

　　“嬷嬷教训的是。”

　　常嬷嬷很少同人说教，她特意提点也是觉得沈窈值得她浪费口舌，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可聪明人不见得都能过得好，只愿她今日这番话没白说。

　　临走时沈窈准备了一大份新做的糕点，常嬷嬷笑着接过：“夫人留步吧，往后你我有缘自会在宫中相遇。”

　　…
　　皓月当空，蝉鸣不绝，立雪堂院里的榆树沙沙作响，王氏在院中来回渡步，这两日那股躁动闷抑的情绪反复横跳，连着三宿她都梦到儿子小时候追着她喊娘的情景。

　　晚间用膳时，王氏捏着手里的筷子口吻严肃道：“我儿，娘打算明早动身去汴州。”

　　“娘，汴州在西北，您身子又不好哪受得起颠簸？”

　　沈窈听闻后直接放下手里筷子，堵回王氏的话。

　　王氏依旧坚持半分都不肯退让：“你寄出的三封信，竟是半点回音都没有，这两日那僧人的话一直都在我耳边盘旋，我实在放心不下。”说到此她眼里漫上泪花：“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心里哪能不惦记，我主意已定你也不用劝我了。”

　　 沈窈心道就怕有去无回，汴州那边如今什么情况是半点消息都没传过来，虽说京外那些灾民控制住了，可去往汴州这一路难保不出意外，大荒年头人饿急了，发了狠什么荒唐事做不出。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王氏走这一遭，可王氏不去谁去？她心一紧，想到萧九云之前为了救她不惜以命相搏，当即揽下重任：“娘，还是您留下来看府，我去吧。”

　　 “那怎么成。”王氏说的急，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沈窈起身帮她拍背，冷静分析道：“娘，我身子比您禁折腾，去汴州这一路都不见得会有食宿的客寨，我会做菜即便出了意外没有粮食，也能分得清路边野菜哪样能食哪样不能食，有傅祁跟着自保应是不难，可您呢？”

　　王氏因她这话沉寂下来，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跟儿子相比这些都不重要，这会儿被儿媳直面抛出问题，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沈窈怕她不死心，加重话语：“说不好听点，就怕您这一去连夫君面都未必能见上。我心里也跟你一样挂念夫君，还是我去吧，明日赶路实在太仓促，容我备些干粮后日动身去汴州。”

　　王氏也知这样确实比她去汴州强，虽心里愧疚觉得连累儿媳了，可还是犹豫几番答应下来，她也实在是没法了。

　　…
　　“娘子，您真要去汴州？常嬷嬷刚告诫完您凡事应留三分余地，要给自己找退路，您怎么听后就不记得了。”

　　绿娥在屋里帮着收拾包裹，嘴上一直没停闲，试图劝住主子。

　　王氏心里就知道想儿子，婆婆到底不是亲娘，一听主子说愿动身到汴州打探消息，不过就是做样子犹豫两下，随后就同意了。

　　她有点气不平抱怨着：“这要是娘子您在汴州，我看她可不会冒险去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