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晚挨巴掌了吗》火林林

51、五十一章

　　如今灾荒就连皇上每日饭食都缩减成三菜一汤，京中这些达官显贵更是纷纷效仿，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骄奢淫逸，成为眼中钉。

　　沈窈即便不懂朝堂纷争，可萧九云前脚刚走晋王后脚就明晃晃的往府里送东西，显然没安好心，如今东西已经送进来，再想还回去是不可能了，必须尽快想办法把这些烫手山芋处理掉，且还得处理的光明正大，让所有人都知晓承恩侯府与晋王没有私交。

　　“娘，怕是来者不善，夫君远在天边，咱们得尽快想出对策。”

　　“这晋王就是看准了咱们娘俩好欺负，要是侯爷在世，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来生事。这可如何是好。”

　　王氏很少在沈窈面前行为不体，这会儿兴是太过焦急，竟当着儿媳面跺了脚，二人正在处许久没人打扫的厢房里，她这一跺染了一裙摆的灰，复又搅动帕子在房中来回走动，时不时透过窗缝看两眼仍在不停进出的人。

　　沈窈缄默在原地，这种时候越慌越拿不定主意，她脑中不停想着应对之策，只感头胀疼不已，好在还是想出了个点子，总好过一筹莫展的强。

　　…
　　“大娘子，裴大人不在府上，要不咱们回将军府吧。”

　　绿娥从裴府门口小跑到马车前，实在没辙也只能寻将军帮忙，正准备吩咐马夫套马至将军府，坐在车内的人突然发声：“去万宝斋。”

　　“对阿，还有顾国公。”绿娥拍了下脑门，跟着马车往万宝斋去。

　　 参横斗移-

　　顾国公府正到了用膳时刻，顾晏时常不着家，难得近来不到长音楼寻欢作乐，几个姨娘都用尽了手段讨家主欢心，想把人留在自己房中用膳。

　　莲姨娘好不易争到机会，她站在桌旁舀了碗鸽子汤惬意讨好着：“爷，妾身特意给您煲的汤，您快尝尝可合胃口。”

　　递汤时特意弯下腰，若隐若现的白色肚兜浮了出来，往顾晏身上偎去。
　　顾晏就着美人递到嘴边的金勺品了口，微侧过腿躲开她：“唔，汤到是好汤，就是齁嗓子。”

　　莲姨娘顿时脸上挂起委屈：“爷，您是不是不喜妾身了…”

　　顾晏有点烦，他在府里不过是想清净待会儿，这群女人没完没了的来堵他，本以为莲姨娘是个娴静的，没想到这人也变了，穿的比长音楼那帮还少，也不知配的什么香，闻着就让人头晕。

　　恰逢这时门被刘管事敲响：“爷，二东家在万宝斋，说有事寻您。”

　　顾晏脸色一冷，那女人寻他总没好事，刚想推拒手又被莲姨娘拽起：“爷…”她欲语还休，直接把身子往前压，那团挺傲眼看就要接近男人炙热掌心时，被猛的推开。

　　“爷还有事，今晚不用留灯了。”

　　顾晏推门离开，再没去看身后搔首弄姿的人。
　　…

　　万宝斋近来生意也很萧条，一整天下来接待不到十人，沈窈坐在包房榻桌前，暗自攥了攥腿上衫裙，心底也没谱，她并没有把握说动顾晏帮忙，去将军府求助是最后一步路，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愿去。

　　“沈霉霉，你还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阿，平日没事也不见你请爷吃顿饭，你要有事爷不吃饭也得来见你。”

　　刘管事是个人精，再加上晋王流水式的往承恩侯府送礼，京里已经传遍了，来的路上他把事说给顾晏，这才有了进门这出话。

　　顾晏阴恻恻地道完，瞪了眼前方温着笑的人，撩开蟒袍后摆坐到榻桌前：“萧府的事爷可管不了。”他拽下腰上的荷包砸到榻桌上：“去买两口好棺备着吧。”

　　沈窈哪能真去接这包银子，她心里着急强压着情绪，起身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顾爷高才，还有能难倒您的事？”

　　“少来这套，晋王想谁死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爷又不是神仙管不来旁人闲事。”

　　他推开眼前的杯茶，没好气的噎话回去。

　　那杯茶又回到他眼前，他眉尾微动斜侧眼锲而不舍的女人，可能是赶来的仓促，左耳上的锦鲤坠掉了都不知，只余一侧耳坠隐隐摇曳。

　　终是寒着脸接过那杯茶喝了下去，语气虽不善却有了攀谈之意：“东西已经入了你们府，圣上最厌朝臣与皇子结党，偏又赶在这时候，晋王行事张狂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有的是说辞替自己开脱，可你们确实收了礼，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这祸躲是躲不掉了。”

　　“我想把这些东西全卖了换灾粮，就已晋王名义捐出去，便是他知道也不好发难，只不过这些东西怕是无人敢买，所以…”沈窈往前看去，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张着眼这么望着人，补了句：“公爷大善，定不忍看着城外灾民析骸以爨。”

　　“……”

　　前方那人迟迟不说话，沈窈也不好逼太紧，站起身曼声道：“公爷还未吃晚膳？我去后厨给您备些可口的。”

　　…
　　 刘管事从外间拿了干净的被褥进房，看样子爷今夜是不打算回府住了，他放好薄被后又换了熏香，见坐在塌上的人揉捏眉心，张口询问：“爷，您真打算插手此事？”

　　 “爷不管谁管？没看她刚才都要哭了？”

　　刘管事心道平日也没见您这么好心过，要是帮了沈东家那可就是同晋王作对，凭白沾这么大麻烦，也不知道图什么。

　　图什么…他微鄂一瞬猛然醒悟：“爷，您该不会是看上沈东家了？”

　　上方人捏着眉心的手凝滞一瞬，没回应这话，从榻桌暗格里取出个红木首饰盒把玩在手中。

　　这是真看上了，刘管事心里细细过了遍自家爷近来的反常，打从跟沈东家合伙开始，就不太爱往花楼里去，即便是去也不过夜，府里那些姨娘更是沾不得身，沈东家前阵离京自家爷问了多次人回来了没，何止是看上了这是把人放心里了。

　　“爷，您要是喜欢何不直接纳了？”他并不觉得这话说的浮夸，沈东家虽是有夫之妇，可自家爷若有心要一人，有的是法子成事，试探着又问了句：“要不老奴替您张罗？”

　　“我纳她进府做什么？”顾晏瞟了眼刘管事，低头打开手里的饰品盒，里面躺着对赤金缠珍珠耳坠子，又把盖子“啪”的撂下，警告道：“管好你的嘴。”

　　刘管事不敢再多事，低下头赶紧道“是”，也不用人轰自己先行离开房。

　　顾晏脸上有些落寞，说没动过心思是假的，可他浪荡惯了又一身臭名声，人家也看不上他，府里一堆母亲安排的妾，上头还有个姑母压着，他的婚事哪由得自己做主，更何况人已成婚，哪会放着正头娘子不做来给他做妾。

　　…
　　后厨备着的菜并不多，沈窈想到顾晏喜辣，投其所好的做了三道菜，螺丝鸡，香辣花甲跟凉拌藕片，后厨这会儿没人，她自己找了托盘端着菜往包房走。

　　走的略急，带出一小股清风，跨过廊园入了正堂径直上了楼梯，她人微言轻只徒有几分小聪明，可这小聪明在上京权贵眼中就像个跳梁小丑不值一看，顾晏哪会看不出她这点伎俩，可他还愿意坐在这等着她备膳，已是给足了体面。

　　站在包房门外呼了气，这才推门进房，螺丝鸡的香辣味打远就飘进榻前人鼻中，待那几道菜摆到桌上后，顾晏喉结滚动两下，手边适时递过来双银筷。

　　“螺丝鸡我特意加了辣，公爷尝尝味道如何。”

　　他拽过银筷点了下桌面：“坐过去自己添饭，爷又不是残废，用不着你显欠。”

　　沈窈原是想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是以站在旁替顾晏夹菜，这会儿被人嫌弃她只得收筷坐到对面，替自己添了饭，夹了块藕片嘎吱嘎吱的咬在嘴里。

　　她心里装着事也没心思吃饭，吃两口饭就抬眼偷瞄两眼嗦花甲的人，那人嗦两口花甲喝一口酒，似察觉到她投去的目光，哼了一声，抬筷径直往她碗里丢了三大块鸡肉。

　　“还怕爷跑了不成？”

　　他说完眼尾挑了下：“赶紧吃，吃完爷还得带人把那堆东西折腾出来。”

　　沈窈眼前一亮：“你肯帮我了？”

　　“饭都吃了能不帮么？”顾晏挑了个花甲壳扔到空盘子里，这才正色道：“我已经让刘管事去楼下腾位了，东西就在我这拍卖。”

　　沈窈拿不出什么感谢顾晏，最后只能道声苍白无力的：“谢谢”，这声谢她说的很诚恳。

　　“爷不缺你这声谢，你有事能想到找爷说明还不蠢。”顾晏停筷用帕子擦擦嘴，蓦地扔了个盒子到沈窈面前：“耳坠没了都不知道，还不赶紧换上，免得从这出去外人还以为爷把你怎地了。”

　　沈窈打开红木盒，里面那对赤金珍珠耳坠精致华贵，尤其那两颗珍珠圆润透亮，在夜里还能闪动耀眼的珠光。

　　她将盒子盖好，摸了摸耳垂确实丢了个耳环，当即取下右耳上的锦鲤耳坠：“我把它取下来就行了。”

　　刚要把盒子推还过去，就听到声薄怒的质问：“怎的？看不上爷送的？”

　　沈窈哪还敢说不，这人脾气总是阴晴不定，她缩回手取出那对耳坠熟稔的穿进耳洞中。

　　顾晏这才作罢，眯了眯眼端详下耳戴宝珠的女人，这般碧玉芳华的年岁，就该是明媚生辉神采飞扬的模样。